第一百三十二章 回来了

鸟语花香，绿茵茵的树林，小桥流水。这里是平安京的后山，绿化做的越来越好了，大自然最美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村民们弯腰在田地里，种水稻，耕地，脸上洋溢着幸福。尽管今天烈日炎炎，但是柔和的风吹去了他们额头上的汗。

都是因为这里的风神大人，村民们才能安居乐业。

那座神社，就是风神大人的住处。

一位金发少年坐在池塘边，赤脚踢着水花。荷叶上时不时有小青蛙跳过，吐出舌头捕捉昆虫。洁白乖巧的兔子蹲在一边安静地吃草。

般若：【微笑】……

般若扒拉了两下兔子的耳朵，兔子抬起脚来望着他，像是在祈求好吃的。

这只兔子是般若一个月前从山里捡回来的。当时他中了猎人的陷阱，腿被夹子夹住，般若把他带回神社里疗养，之后就一直养着他了。

也好，有这个小家伙陪伴，倒不会很寂寞。

般若摸了摸兔子的头顶，穿上木屐，抱起兔子，走进了神社里。

风神一目连：回来了。

般若：嗯。

眼前的这位大人，就是守护这片寸土的风神——一目连。温柔的眼神，白趴趴的头发，还有那神圣的角，坐在桌子前看着古书。

一目连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幼稚的孩子了，已经成为一名优秀的风神，足够独当一面。

般若暂时住在这座神社里，每天负责一些打杂工作，平时这些都是让侍奉神明的人来做的。一目连以前也有过巫女，只是现在不在了。

神社里还有别的客人，是那位绝世大妖玉藻前，和他的“儿子”雪童子。

玉藻前：你要不要在茶里加点糖？

雪童子：不要，太甜了。

雪童子：本来就够甜了，再加糖就腻了。

玉藻前：红枣枸杞茶不就是这样吗？加点红糖会更好喝。

雪童子：可能我并不是喜欢吃甜食的那种人。

看着这两个人，多少让人些许放下心来，看上去他们的隔阂已经完全解除了。

风神一目连：般若，你最近还好吗？

般若：嗯，还好。

般若：只是……会有些孤独而已……

般若：毕竟……

风神一目连：……

般若突然露出很哀伤的表情，摸着怀里兔子的绒毛。他已经习惯了小兔子在他身边的一切，现在突然不在了，真的很难适应过来。

他接替空做这些巫女该做的事，也是为了不断地去回忆她，至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尽管很不和逻辑，但是般若相信空会回来的。

般若突然把兔子放下，转身准备出门。

风神一目连：般若，你去哪？

般若：平安京，去买点东西。

般若：雪童子昨天不是说枸杞不够了吗？

雪童子：哦，顺便买点红糖回来。

般若：哈？你不是不爱吃糖吗？

雪童子：红糖剩的不多了，再买一点预留着。

般若：好吧。

般若：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一目连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不禁升起一些怜悯。他很清楚，般若是在坚挺着、强忍着。

他又为何不是呢？但是这种悲伤无法被时间抹去，或许把它当做证明那个人曾存在过自己的生命里更好吧。

般若走后不久，一个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了神社的石板路上。她穿着牡丹狩衣，带着淡紫色面纱，打着伞，站在神社门前犹豫了很久。

般若：果然，还是讨厌人类的集市。

般若买下了枸杞和红糖就准备离开平安京，这种地方让他多呆一秒就是一秒的煎熬。但是在他走出平安京入口时，突然心脏传来一阵刺痛。

般若：唔……！

般若：怎么回事？

般若：突然……心里好痛……

此时，少女终于鼓足勇气走过了鸟居，站在神社外面的院子里。她张望着四周，感觉这里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

至少，在她离开这里时候一样。

少女闭上眼睛，感受着风神的力量，却无意间散发出了自己的神力。屋里的一目连觉查到了这股波动，准备出门去迎接这位贵客。

玉藻前：一目连，怎么了？

风神一目连：外面有人，恐怕是来祈愿的人吧，我去看看。

风神一目连：只是……这个气息好熟悉啊……

少女站在门口等待了很久，看来风神大人不在家。她转过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一目连降临在神社门前。

风神一目连：是来祈愿的人吗？

风神一目连：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少女的耳朵抽动了一下，那熟悉的又温柔的声音。她缓缓转过头，望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面孔，但是他的气息还和以前一样。

因为带着面纱，一目连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感觉她很眼熟，而且自己应该认识她。

他努力向她走去，但是少女像是在惧怕着什么，向后退了几步。

风神一目连：别害怕，告诉我就好。

一目连尽量表现出自己没有恶意，也尽力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着。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位少女？为什么她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

这个时候，少女露出了一双和善的眼神，如同雨后的阳光一样温暖。一目连全身的神经都颤抖了起来，他永远也忘记不了那双眼神。

那个十三年以来一直这样看着自己、守护着自己的那个人，只有她才有这样的眼睛。

风神一目连：你……你是……

少女露出微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默默摘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真面目。

宇佐美空：……

宇佐美空：好久不见了……应该这样说吧？

风神一目连：……

风神一目连：空……

宇佐美空：【苦笑】是我……

少女就是一直侍奉着自己的巫女空，也是自己一直深爱着的女孩、妹妹。她真的回来了？

看见一目连那种纠结的表情，空真的快笑出声了。她走上前，抚摸着一目连的脸。

宇佐美空：感觉不到任何妖气，是完全恢复神明的身份了吗？

宇佐美空：也不知道还需不需要做你的巫女……

风神一目连：空！

一目连抱住了她，那触感是真实的，自己没有做梦，这是真的！她回来了！

空放下伞，缓缓搂住了一目连。久别重逢的快感冲击着大脑，终于再一次相见了。

般若：……！！

出去买东西的般若刚好回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站在鸟居门口许久没有进去。直到一目连放开了空，发现站在门口的般若。

风神一目连：般若，你看谁回来了？

宇佐美空：般若……？

宇佐美空：你变回来了？

般若：……

般若尽量把自己装作平静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说。

般若：你有点晚啊。

宇佐美空：哎？

般若：这段时间都去哪了？一个多月才知道回来。

般若：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但是时间也太久了吧。

宇佐美空：这个……我也没办法啊。

宇佐美空：毕竟……

空一想到那件事就说不出口，只是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般若：总之，欢迎你回来。

宇佐美空：嗯……谢谢。

般若：还有啊，你最近是不是胖了？肚子都鼓起来了。

宇佐美空：哎？

空吓了一大跳。难道被般若看出来了？

般若：【笑】开玩笑，别当真。

宇佐美空：般若真讨厌，不知道女性最不愿意听这种话吗？

般若：我又不是女生，怎么会知道～？

宇佐美空：你……！

般若给空做了一张调皮的鬼脸，走进了神社里。空也没生气，他知道般若只是在逗自己，来掩盖兴奋的心情。

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傲娇。

般若走进神社，雪童子和玉藻前还在喝茶。般若把买回来的枸杞和红糖放在桌子上，顺便拿走了茶壶。

雪童子：哎！你拿我们的茶壶干什么？

般若：空回来了，还不去打招呼。

玉藻前：你说什么？！

正好，一目连把空带了进来，玉藻前直接站起身来，惊讶的面孔面具根本遮不住。

宇佐美空：大舅～

空还是像孩子一样，扑进了玉藻前的怀里。玉藻前的神情一下子缓和了过来，抚摸着这个孩子的头顶。

玉藻前：回来就好，这里可是你的家啊。

雪童子：空大人，你这身衣服好漂亮啊。从哪里买的？

宇佐美空：是母亲大人送我的～

雪童子：还有这个牡丹花的头饰，也很好看啊。

雪童子：感觉像变了一个人呢……

玉藻前：估计，不能再用“人”来形容你了吧。

玉藻前：你现在可是新一任的太阳神！

宇佐美空：【害羞】……

般若躲在屏风后面，抱着手偷听他们的话，抓紧了自己的外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他默默低下头，肩膀颤抖着，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轮廓滑下。

空回来了，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其实他们不知道，空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要说。

宇佐美空：连连，般若还好吗？

风神一目连：嗯。

宇佐美空：但是……

风神一目连：你也知道，他是个傲娇。

风神一目连：别看表面那个样子，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呢。

风神一目连：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重复做你之前做的那些事，说是为了不忘记你的样子。

宇佐美空：……

宇佐美空：单纯……

宇佐美空：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回来呢？

风神一目连：不清楚，或许知道，我有这个感觉。

宇佐美空：其他人都去哪了？

风神一目连：你说你的式神们？他们都回晴明大人的庭院去了。

宇佐美空：这样啊，那明天去看看他们吧。

空坐在外屋以前那个属于自己的床铺上。一目连一直有很认真的打扫，因为不知道空什么时候会回来，脏兮兮的可不好。

看着一目连由心的笑容，空决定把那件事告诉他。

宇佐美空：对了连连，我有事要和你说。

风神一目连：怎么了？

宇佐美空：你坐下来。

一目连坐在了空的身前，空靠在背后的木板墙上。

宇佐美空：我……

宇佐美空：其实早就应该回来了。

宇佐美空：只是母亲大人拦着我，说现在还不可以，至少过了这个时段。

宇佐美空：所以，这一个多月让你们这么孤独，我很抱歉。

风神一目连：那些都没事，回来就好啊～

宇佐美空：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宇佐美空：母亲大人说，我的身体出了点状况。

风神一目连：……！！

听空这么一说，一目连一下子着急起来。

风神一目连：怎么了？

宇佐美空：……

风神一目连：你说啊！怎么了？！

宇佐美空：怀上小宝宝了……

风神一目连：……

看着空认真的眼神，一目连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只是……这也太突然了吧？

风神一目连：真的假的……？

宇佐美空：骗你干什么？

宇佐美空：你以为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啊。

风神一目连：……

风神一目连：那是好事啊～

一目连激动地抱住了空，来回地亲。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当父亲了。

风神一目连：多好的事～

宇佐美空：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

风神一目连：哎？什么时候怀上的？

宇佐美空：早就在肚子里了，只是神力不够，没能唤醒。

宇佐美空：现在差不多……三个月了吧？

宇佐美空：就是因为这件事，母亲大人迟迟不让我回来，直到把最难受的那段时间调养过来。

风神一目连：没想到都快三个月了？

风神一目连：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风神一目连：最好是个女儿。

宇佐美空：你那么想要女儿啊～？

风神一目连：女儿不好吗？像你一样。

宇佐美空：【微笑】……

宇佐美空：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你们知道，所以一定要回来一次。

风神一目连：对啊，我这就告诉玉藻前去。

风神一目连：他做过父亲，一定知道在这段时间该怎么照顾你。

一目连走之前，又在空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神社后面的小屋走去。

空苦笑了一下，然后把枕头靠在自己的背后。这个时候，本应该安静的神社里传来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宇佐美空：是你吗？般若？

般若：……

般若从里屋走出来，怀里抱着那只小白兔，跪坐在空的身边。

宇佐美空：都听到了吗？

般若：……

般若：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告诉你。

宇佐美空：哎？

般若：还记得去天狗要塞那段时间吗？你总是觉得很疲惫，我就猜到是这种情况了。

宇佐美空：但是，你没和我说啊。

般若：告诉你的话，恐怕不太好，会增加你的苦恼。

宇佐美空：……

宇佐美空：般若，谢谢你。

般若：谢我？

空搂住了般若，尽量身体贴在他的身体上。般若惊呆了。

宇佐美空：谢谢你所做的一切，也谢谢你一直在等我。

般若：……

般若：小兔子……！

般若埋进了空的怀里大哭起来，空轻抚着般若，给他足够的关心。

般若：对不起……我这么冷漠……

般若：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般若：你不恨我吗……？

宇佐美空：我为什么要恨你啊？

般若：是我杀了你……让你那么痛苦……

宇佐美空：般若，我从来没有记恨过你，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宇佐美空：我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了，我有力量来保护你了。

般若：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般若：现在的你，还需要我来照顾。

宇佐美空：嗯……

般若离开空的身上，抚摸着她微微鼓起的肚子，像是在感受一个生命的跳动。

般若：过去我没能留在天照大人身边照顾她，这次我不能再错过了。

宇佐美空：还是要麻烦你呢……

宇佐美空：差不多……冬天就能把他生下来了吧？

般若：最好是今年冬天的第一片雪花飘落下来的那一刻。

宇佐美空：哎？很浪漫呢～

般若：艾丽会像你一样美丽。

宇佐美空：艾丽？名字都起好了？

般若：怎么？

宇佐美空：不是啦，有些惊讶而已。

宇佐美空：本来我还苦恼该叫她什么名字呢。

宇佐美空：对了般若，你怎么变回来了？

般若苦笑了一下，摘掉了背在身后的黑色鬼面，然后靠在空的肩膀上。

般若：我已经想开了。

般若：有求必应的御怨般若，已经是过去式，一直惦记过去只会让我裹足不前。

般若：我把那份力量永久的封印起来，不再去想。

般若：现在，我就是我，我只是般若，不是别人。

般若：未来，还要自己去创造呢。

宇佐美空：但是，真的可以吗？

般若：嗯……

般若：没想到我会单纯地相信你的话，活下去。真是只有笨蛋才说的出来呢。

宇佐美空：唔……

般若：而我也像个笨蛋一样，相信了这句话。

般若：相信只要活着，总能遇上好事。

宇佐美空：嘛，人生就是这样啦。

宇佐美空：总是在你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般若：嗯，说的也是。

般若：还有，那个时候，你的心声我听见了哦。

宇佐美空：那个时候？什么心声？

般若离开她的肩膀，微笑地越靠越近，然后吻在了她的嘴上。虽然吻得不深，但是足够沉醉在这片刻的温暖里。

空轻轻抱住般若的身躯，缓慢地靠近。般若丝毫不愿意离开，继续深吻着。

那天以后，般若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去爱自己的小兔子，这次不禁留下了温热的眼泪，挂在了脸颊上。

宇佐美空：般若……

般若：我爱你……空……

般若：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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