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4：暮光下 血色开始编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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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台所谓的‘原型机’应该是MK-5的空战实验型号。

机身单薄地甚至除了那清晰可辨的‘黑石’框架便没有什么重要的外甲，甚至连应有的飞行背包也没有加装，这让真弦不由得想起两年之前他最后一次作为试飞员时候的那台骨架一般的‘魔方’。

「果然实验型的东西天底下都是一样的呐」

他默默地想到。

“你有多大的把握……在那群恶魔眼皮子底下冒险呢？”

艾维显然不是十分认同‘这个计划’。毕竟就目前来讲、相比之下，那盘胶碟似乎更为重要。

“……没什么把握，说实话。”

“真的？”

“我会尽力的。”

真弦不由自主地攀上了艾维的后颈，他似乎让眼前的这个人和卡洛琳重叠了到一起，他觉得这样也许可以暂缓他愧疚的内心。

“至少会保护好你......”

“可以了。”

艾维偏了偏脑袋，摆开了真弦的手掌，努力不使自己陷进吊桥效应的悖论中去。

“那么，开始吧——”

真弦后退了两步，又缓缓地摆过身，从机体头部的开口跳进了驾舱。

舱内的荧光剧烈地闪烁了几次，渐渐稳定，老式的同步装置即刻便锁住了真弦的肢体，机体就像是发锈的古老机器一般机械地润动。

“有生之年竟还能坐上这种老古董，只能说是命运所为了罢……”

真弦笑着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魔方机甲这种东西常常使他热血沸腾——仅限于战争之外。

“来吧，松纳林姆（Shelter.4）的幽灵们！”

机体随着升降机停在了那片陈列着死尸的破陋厂房下方，真弦顺手从边上寂静的石块边上拔出了两把已经被折出裂纹的黑石刃。

“……那个棺材，是留给你们的！”

他通过视光器锁定了停驻在不远处山麓下的「Chaser」。

“Echo-System，启动！”

真弦迟疑了片刻，又毫不犹豫地开启了那个系统。

——虽然听说这种「黑历史」里的产物并不是十分稳妥，但既然与之相遇也是命运的话，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这台老式的机体就如同一个苍老的猎人，迟暮的将军，在斜晖未尽的战场上喷薄出最后的，也是最绚丽的光芒。

虽然并没有装备可稳定支持飞行的装备，在这过载的能量灌注于身的瞬间，‘魔方’机体闪烁着亮光的骨架腾空而起，带着近乎暴力的速度毫不留情地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敌人。

当然，真弦不会有以一当十还要硬碰硬的逻辑。

但是在无法确切了解对方目的的前提之下，‘彻底的摧毁’是最好的选择。

超量的速度送出了第一次致命的刀刃，即便敌方的反应速度确实远远超出了真弦的预料，但是第一台‘亡灵’的胸口已经留下了被黑石刃穿刺后的破孔。

他便立刻舍弃了那柄深深嵌到了对方机体之中的剑刃，灵巧地在空中转过一个弧度，右脚狠狠的蹬中了另一台快速反应过后前来支援的‘魔方’的右臂，并凭借这一股反作用力，向‘Chaser’停放的地方飞去。

在透过视光器回头准备预判的时候，他瞥到了那台倒下的机体从胸口的栓孔中顺着剑刃所渗漏出来的，那血红色的胶状物体。

「那就是所谓的亡魂么？」

真弦想起了当时的曾经听到过的传闻。

——据说那些搭载着‘亡灵系统’的机体，是由死人的灵魂垒砌起来的。

“砰！”

于是在他迟疑的那瞬间，一发黑石弹头击穿了机体的左臂。

随着崩落的碎片一同重重地在雪地上犁出一道渐变的深痕的还有「Echo-System」已然耗尽的机体；又等不及真弦再一次做出反应，第二颗弹头径直地击碎了视光器。

“…糟糕、大意了！”

视光器被摧毁后，仅凭借副监视器很难判定精确的方位。

“不过算了，应该差不多可以了……”

——不过真弦倒是不怎么在意‘战场上的运气’这回事。

他放开同步装置，手动卸除了左臂的能源粒子供应，透过闪烁着横纹的副监视器，可以看到跪立在不远处灰白色山岩下的‘Chaser’。

仅靠着右臂握持着半把破损的剑刃，副监视器与推算图像中反馈到四周渐渐靠近并打算围成一圈的敌人。

“嘛……”

“这不是很好么？”

真弦冷笑着自言自语，空闲出的左手掏出了艾维之前还给自己的遥控装置。

——难得的、作为一个同对方一样本应该死去的亡魂，他现在又再一次听到了自己像昨天那样清晰的心跳声。

“——这不是很好的嘛。”

他又重复了一遍，Chaser的自爆开关被攥在手中、微微地颤抖。

不远处便是那些缓缓地靠近的 ，不断在释放着血腥者独有的压迫感的亡灵们，真弦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屏幕上终于显示出‘Echo-System’恢复冷却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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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钟。

还能不计后果的共鸣三秒钟。

但是对于这种一次性用品足够了，老人的时代早就结束了，让这种老古董报废在这样的战场上也为何不可。

这不算是赌注，真弦对自己说。

没有丝毫迟疑，在重填装恢复的那一瞬间，他按动了控制「Chaser」自爆的倒计时按钮，同时又立刻开启了系统，将机体的所有能源都如预设一般的留给了动力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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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先后的两次闪光，机体像是脱离了重力一般向反方向飞跃而去，而‘Chaser’自爆的冲击波紧紧的追随其后，同时也吞噬了没有做出应激的那些来自卫星的亡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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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是多亏了艾维吧……’

在意识模糊之前，真弦这么想到。

当这一切跟着落浮的尘土重新陷入平静的时候，天已经落入夜幕，废墟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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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弦。”

“醒醒！”

“你还好么？”

“……喂！”

“——你、你还得告诉我什么真相呢！”

艾维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个僵直的身体换着各种方法搬到了车上。

计划就是这样的。

将军已经死了，军区也难以长存，毕竟联邦对于自身一直保持着破罐子破摔的消极应对态势。

所以最后的那点可以算得上是‘希望’的东西，在这一天各种各样的变化之后就只留下她眼前的这幅胶碟。

但是艾维突然没有了那样好奇的气势，就目前而言，她更想看到这个枕在她腿上、脸上带着些伤痕、面容更接近痛苦的人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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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哪儿？”

相当嘶哑的嗓音，柔和却不至于镇静。

真弦想睁开眼睛，炫目的光源打消了这个念头，但他还是微微地看到了艾维模糊的面孔、以及军衣至胸前微微隆起的褶皱。

“列车上、这里的列车是全自动化的，所以不要担心，就我们两个人。”

艾维有些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

“起得来么？”

“要是你同意的话我愿意一直躺着——”

真弦似乎很喜欢这样子的膝枕，半开玩笑地合上了眼睛。

“呼……”

艾维并不想说‘这只是一个奖赏’或是‘就权当是我的歉意’之类的话，所以只是僵硬地推开了他。

“好了。”

“………”

“咳咳！”

“…总之、那我洗耳恭听？”

虽然还有一点耳鸣，真弦扶起自己像是快散架的脊骨。

“事已至此。”

艾维迷茫地望向窗外，漆黑的景物飞快地闪过。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资格知道，我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不……”

真弦想起了一个片段。

“…不不不。”

他自语道。

——关于那一个事实，他必须告诉艾维。

“……起来吧。”

艾维没有听到真弦的自语，温柔地拉起了他，列车开始加速。

「可能还不是现在吧」

真弦还是悄悄打消掉这个念头，这么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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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经过隧道，不一会儿，炫目的白光便全都熄灭了，只有隧洞中利风的残响。

艾维长舒了一口气，按动了播放的按钮。

“………”

先是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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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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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伊维斯-L-都灵。”

是一种坚定的声音，艾维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什么！？！？”

艾维触电般地猛然站起。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她有些歇斯底里地慌乱地自语，想要摆手关掉这个录音。

“艾维，我最亲爱的女儿……”

录音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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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告：藏匿于失落里的过去，遗忘在麻木中的记忆——残响犹存于起始之日。

下一章：破碎的重力下，阴影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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