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依旧燃烧在地狱的终末:
信仰的祭典已然停息,信徒的执念还未断去。
恰如此时日光昏暗、愁云惨淡,也许所谓宗教上的牺牲惨状与当下对照只能说是相形见绌。
当从城市中心不断散发出的恐慌,真正开始剥蚀那些脆弱的信念、降临至复仇的火花或爆鸣的时候,各处的庙宇、道路都早已浸入了那些难以漠然而逝的尸首、废瓦以及在炽烈初阳之下渐渐干涸的血流之中。
但是即便如此,白袍中也曾掩映过一段时间的情感,大至就如同他们像脱线木偶一般瘫倒在粘稠的土地的那一刻,惊恐的眼中轮番浮现出的那一点点或是幻想或是光芒、却饱含着他们真主以外的悔恨。
直到判决即将休止,抵抗的力量才渐渐回到城池边壁周围。
迟疑如同孤岛,血色的泥塘里沉没下先祖的枯骸;时有的一些仇恨的火花混着信仰处坚定的爆鸣、敲开那茫然无措、却好比如彼时彼刻高喊着诸如“安拉克阿胡巴”的人们烙上敌视的轻蔑。
可笑之处也如是,在城外迟疑并也许愤怒着的正是那些未被漆成白色的军队,他们可以观看陨落,毁灭与尽头,能够看着自己的圣域殆尽于烈火,看着城市中的禁卫接连倒下,看着一个时代迎来终焉;在这之后,他们才踉跄踏进满目间的疮痍。
如果能够幸存,也许他们依然会仇恨;是的,所谓“圣战”并非由他们自己发动,而是降临在自己头上,不知名的异教徒们毫无顾忌地扫清了一切,甚至在最后关头都毫不留情地加上了来自他们的最大的嘲讽。
这些最后的嘲笑声伴随些窸窣的话语消失在那片闪光之中,这一天便已然成为了历史。
等待目眩的白光淡退,崩落的石块融化,冲散的黑石甲深深地插在地底,原先的页鲁萨被彻彻底底地夷为平地。
——如此地野蛮且不留情面,在这之后,一处值得记忆的文化终于开始丧失,直至完全被世人淡忘,最终只留以颓丧的深坑以及从中淡淡地退散出的一些血迹。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虽然他们本以祭祀或集庆的日子已经完全沦丧,但当圣城陨落——卫星方面的工作结束的时候,联邦军队的魔方也依计划挺进入这些已经没有发言权的边界线。在这个时候便没有仁慈,境内的生灵皆掩埋于焦土,葬送在烈火。
在要被消亡的前一刻,即便是他们的神明,胸膛中缓缓地流出了一些并不代表着牺牲的血液,至此,上个时代最后的遗产在血光下绝望地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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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艾维十分不高兴,就像闹别扭的孩童一般把嘴撅的老高,侧着脑袋不屑地瞥着他,真弦正在这块像是被劈开的飞机一般的残骸里,翻找着那些在她看来根本毫无意义的碎屑。
“怎么了?”
真弦还没有停下手头机械的工作,说实话他现在感觉非常不好,从另一种含义来讲就是正巧要逢上落泪的时候。
——远处的残响无疑是“流星计划”最后的产物,而自己现在却充满着久违的无力感,但这只是徒劳;他猛然发觉自己走来的道路是多么平坦,只是因为在这之下沾染着一些不知名的牺牲。
“那个东西,你知道些什么吧。”
“问题……不是…不、是这个。”
真弦突然地站起身,或许歇斯底里的一句哀鸣透出一点崩溃的迹象,他发现自己的双眸不知何时早已噙满泪水,滴落在寒风中凝结成霜,神情悲伤如同被抢食的雏兽。
而这突兀的转变毫无疑问地震住了艾维,或是说她不仅没有注意到自己开始获得共鸣,反倒有些在意他“问题”的答案。
“……看啊。”
可能是缘于身体对这重力适应性的排斥,真弦有些失神地伸出手掌,喃喃地自语,
“枪口下的一瞬——我在此处茫然,他们在那边化作尸鬼,只为了一个目的。”
“...是啊,我也许真的,连解脱的资格都没有……”
“你到底在嘟囔些什么?”
从一时的迟疑中恢复过来的艾维,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位突然迸发着情感的奇怪物种,便不由自主地将他鄙视了一番。
“你这个家伙,完完全全地令人费解也罢,不知所以然的行为也好,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毫无疑问是个感情脆弱的孩子、啊不对,应该是懦夫。”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嘴里说着自己想要追溯自己的死亡,又像一个失神的小鸟一样漫无目的地在这里打转,嘴里还总是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论调——”
“…还是你们这些卫星的家伙都是这样子的嘛?”
艾维叉着腰、像是教训幼稚园做错事的孩童一般,絮絮叨叨地发泄着她到目前为止的不满。
“唔……”
真弦倒是没有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语塞,自然也很快发觉到自己原先的失态。
“怎么了,怎么不再好好宣泄一番了?你这个……”
艾维倒是没有察觉到对方微妙的变化,又自顾自地冷嘲热讽下去,奇怪的是她似乎挺乐于浸在这种感情之中
——或许在于轻微的释然,或许在于一种临下的错觉,
“你这个……笨……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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