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监视之下（上）

早晨，翔鹤被喧闹的闹铃声吵醒。

半睡半醒之余，她把今天要做的一连串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信的事情，要单独与叶崆上士谈，至于他的秘书舰标枪，翔鹤一时半会并不是特别相信。

紧接着是昨天晚上那名女孩。直觉告诉自己，这名女孩似乎与白风镇守府的传闻有关。这是自己的第六感告诉自己的。

纵然这些事情很让她感到困惑，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要找到叶崆上士，想他交代清楚信的事情。

有传闻说，白风镇守府有着不可思议的事情，翔鹤从昨天晚上的白发少女身上得到了证实。

这样一来，白风镇守府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翔鹤的内心越来越疑惑，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既然白风镇守府对司令部来说已经如鸡肋，那么，为什么还要派人驻守这里呢？翔鹤在心里这样发出疑问。然而，她的内心又在责备着她。自己干嘛管闲事？

司令部的人各式各样，在上校身边的翔鹤，身处在世外桃源一般的环境，对外面水深火热的世界并不了解。

翔鹤知道，尽管这并非是自己该管的事情，但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能坐视不管。然而，眼下的情况，即便去一探究竟恐怕也只是捕风捉影。况且，自己首当其冲的事情是要把信交给叶崆上士。

翔鹤从床上起来，到盥洗室洗了脸，梳了头。走廊里飘来一阵奶油汤的香味。

应该是早餐时间了。肚子已经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是时候好好饱餐一顿了……翔鹤想。

从休息室到餐厅的距离很长，墙上的地图表明，中间有条长长的走廊。

并非开玩笑，的确是延绵百米长的走廊，不知真相的人甚至以为那是监狱。

“有人吗？”

敲门后，翔鹤小声喊道。

“有人在里面吗。海伦娜，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翔鹤的手搭在门钮上。

“我进来啦。”

说完，她擅自开了门。

这个房间大慨十几平大小，房门口面对着走廊，有两扇向左右拉开的英式木门，门的正上方有个和门口一样宽、有四扇玻璃窗的落地窗，其中有两扇可以左右打开，不过大约只有五寸高，即使把玻璃拿掉，连一个人头都伸不进去。

房间正面则是一道墙，上面还有一扇相当大的窗户，窗户都是里外两层，靠外层的还装了百叶窗帘。

这个房间就是餐厅。这个房间距离客厅以及其他房间都非常远，房间里还装了隔音设备，就算声音，房间外也不容易听见。

天花板上垂下一片黑重的大布帘，房间被这一片布帘隔成两个空间，看不到布帘后面的景象。

布帘前面的空间约有八坪大小，拉菲坐在餐桌右边的椅子上，手上捧着一杯热牛奶。

“早上好，拉菲，你起得真早啊。”

翔鹤悄悄地在一旁观察她。

“唔呣….”拉菲的脸转向翔鹤，一幅无精打采的表情。“拉菲，想睡个回笼觉…”

“你做的早餐吗，拉菲？”翔鹤微笑。“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唔嗯….标枪做的。”拉菲半睁着眼睛，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

翔鹤环视了一圈餐桌，桌上摆着果料面包和蓝莓果酱，还有一大锅热乎乎的奶油汤。旁边是一个直径大约一尺半的大圆陶制浅盘，盘底铺着一层白细的沙，沙上面还有一个直径大约十公分左右的薄圆盘子，盘子上面又放着几片烤面包和煎蛋，还有沙拉和培根，看起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奶油汤是翔鹤最喜欢喝的，自从跟随上校以后，每天早晨她都要喝一份。

当翔鹤坐在餐桌前准备用早餐的时候，已是上午九点钟了。

翔鹤把一块面包送进嘴里，刚嚼了几下，就听到旁边传来拉菲困倦的声音。

翔鹤停下手中的刀叉，望向拉菲那边：

“都这时候了还没睡醒，看样子你昨天没睡好？”翔鹤对拉菲说道。

“唔呣...拉菲...有点困...”拉菲没有回答翔鹤的问题，打了个哈欠。

“其他人都去哪里了？都不吃早餐吗？”翔鹤说道，与拉菲面对面地坐了下来。翔鹤的身段显得比拉菲略微高出一截来了。

“大家…都吃过了，你快点趁热吃吧....”拉菲面无表情地答道。

“你吃过了吗，拉菲？”翔鹤问道。

“拉菲……没关系的。”拉菲一边带着敷衍的语气应付着翔鹤，一边朝捧起杯子喝了口热牛奶。

“哦……那我自己吃了。”翔鹤端起碗。

两个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翔鹤一面用汤匙喝着奶油汤，一面反复思考着一个涌上她心头的疑问。

“昨天遇到的那个女孩……要不要给大家说说看呢？”

翔鹤一边想着一边向厅的窗户往外望去。

窗外， 镇守府外白雾茫茫。大雾像铅白色的丝帘覆盖了整个镇守府。

“好大的雾……”翔鹤像老人一样自言自语。

北海入冬的季节难免遇到大雾，也谈不上什么新奇。但一想到今天的行程，翔鹤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北海真容易起雾呢……”翔鹤禁不住发出了感慨。

“你是....翔鹤...吗？”从右后方传来了女性的声音。

翔鹤本以为除了拉菲没有其他人，所以吃惊地扭头看去。

从格子窗透过的光线的照射下，伫立着一个好像与窗户重叠在一起的人影。

“你是…?”翔鹤盯着眼前的少女，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

“ 要来跟冰棒吗？”少女离开柱子，向翔鹤走去。瞬间，露出了她轮廓分明的侧影。

“唉，请等一等。”翔鹤突然朝少女的背影喊去，“ 请问叶崆上士在哪里？”

“办公室里。”少女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她返回来，手伸向翔鹤，“来一根冰棒吧，吃完我带你去找他。”

“不，不是。我不太喜欢吃冰棒….”

“嗯？那……不行！”少女脸上露出一丝不快，她脖子朝后一仰，使劲摇了摇头，“不吃，那不行！”

“请不要为难我，我吃凉的东西会闹肚子的。”翔鹤立刻婉转地说。对这些过分的要求，翔鹤脸上微微表露出不快。

“啊…好无聊…浪费我一根冰棒。”翔鹤看了眼正前方的少女，正以愤怒的眼神狠狠瞪着自己。还不等翔鹤回话，少女就自顾自走出了餐厅。

翔鹤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小格子窗透进来的淡淡的光线的映照下，形成了给人感觉压抑的黑色的轮廓。

她身着白领的连体的驱逐舰娘标准制服，尽管颜色不甚分明，但也不失协调。翔鹤一边看着她的背影发愣，一边无聊地想象着。

等她走出餐厅后，翔鹤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她…是谁？。”翔鹤问拉菲道。

“唔呣....是麦考尔。”

拉菲说活时无意中带有鼻音，尽管一点点，但气调里露出困意。

“我总觉得她有些似曾相识...”翔鹤边用手卷着头发边问。

“麦考尔一直在这里的。”

“一直在这里吗？看得出来，她也是不善言谈的类型，你和她熟悉吗，拉菲？”

“ 拉菲经常和麦考尔抱着一杯茶坐一下午，晒太阳的感觉真好。 ”

拉菲看了翔鹤一眼，打了个打哈欠道：拉菲，有点困了。”

拉菲摇了摇头，眼睛再次迷离了起来。

翔鹤心里想，时间不早了，她要赶紧找到叶崆上士。

“拉菲，我有些事情找叶崆上士，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拉菲会告诉自己吗？翔鹤边想边说。

“拉菲不知道叶崆上士在哪里，你可以等海伦娜来带你去。”果然，她断然拒绝了。

“海伦娜吗？她什么时候来？”

“拉菲，不知道。”

拉菲故意含糊其辞。翔鹤感到拉菲与先前的亲切样子迥然不同，态度突然变得疏远起来。眼睛瞅着翔鹤的背后，看起来在等什么人。

忽然间，墙角的电话铃响了起来。翔鹤起身走过去，拿起了话筒。

“喂，请问你找谁？”翔鹤问道。

“是白风镇守府的负责人吗，我们明天将会到府上进行工作巡查。”一个陌生的声音。

“哦，你找海伦娜吧，她现在不在这……”翔鹤说道。

翔鹤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话的声调很沉闷，以至让翔鹤感到有些压抑。

“是这样吗？”他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好吧。那你转告她一下，叫她通知一下这里的指挥官，明天中午十二点正我们会过去，听清楚了吧？”

“嗯，中午12点到这里，对吧？”翔鹤确认到。

“对。”电话那边的人应了一声，二话没说，挂断了电话。

翔鹤从那人的话里觉察出一种紧迫感，似乎是为了一件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倩。

挂了电话，翔鹤心想：电话那边的人绝对不简单，而且从他的语速和谈吐来判断，绝对不是什么善茬，看起来事情远比自己想的的还要复杂。

她叹了口气，打算去找海伦娜，把这件事情说明一下，这样也会让她心安些。

翔鹤站在窗后，眺望着窗外浓厚的大雾包裹着的码头，在心里思忖着：一切真的都过去了吗？

翔鹤天真的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她已经在辛姆斯上校身边生活了很多年，外面中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与她无关了。

白风镇守府过去的往事，也随着这大雾被尘封了起来。

同样被尘封的还有她的回忆，她几乎已记不得十年前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是一怎样的模样和心情。

翔鹤以为那回忆再也不会被触及，但是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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