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雾重重（下）

母港内的海面上映着秋日清晨的景色，酷热的夏日终于接近尾声。

叶崆突然念头一转，他想从更近的地方欣赏大海的风光，于是他爬上通往外面的楼梯。

宿舍的空气混浊到仿佛长年沉淀在瓶底似的，让他极度渴望呼吸到外面的清新空气。

直到大海映入叶崆的眼帘，一切顿时不再那么惹他心烦，微明的天空和清晨的冷空气也让他觉得精神一振。

这两天以来，他一直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他激动得睡不着觉。因为就在前两天他接到了上校的命令，他要被派往白风镇守府担任副官了。

就在这时，叶崆看到后勤处处长贝克向他跑来，于是本能地举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贝克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个子男人，一个弯弯的鹰钩鼻子，金丝眼镜后面闪着善意的微笑。看他眼里布满血丝，大概是又熬夜清点物资了吧。

贝克看着叶崆，笑眯眯地问道：“早上好，叶崆，起来锻炼吗？”

“早上好。”叶崆随便地敷衍着，“我出来透个气。”

贝克微微一笑：“上校让你去他的办公室，有事情和你说。”

叶崆扬起眉毛问：“他没说是什么事情？”

贝克看了看叶崆笑道：“是派你去白风镇守府的事情。”

叶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然后转身向上校办公室的方向小跑前进。

上校依旧坐在那间冷清乏味的办公室里，他40岁上下，外貌颇像一个古代的先知，一头乱发桀骜不驯，仍是那样不修边幅，他的前额已刻上皱纹，头发也开始过早地谢顶，不过目光之聪睿深沉丝毫未减当年。这会儿，他正安静地啜着咖啡，漠然地看着窗外。陪伴他的只有一张方桌和墙壁上的作战地图。

辛姆斯上校是带叶崆走进指挥官生涯的引路人，他身担要职，负责司令部的第一道防线。他是一个很威严的指挥官，在全镇守府上下都很受人尊敬。

叶崆走过去敬了个军礼道：“报告长官，叶崆前来报道。”

上校向他点头致意，唤来秘书舰为叶崆煮了一杯咖啡。

叶崆微微抿了一口咖啡，味道真好，那份苦涩中隐藏的未融化的砂糖恰到好处。上校示意叶崆在他对面坐下，他慈爱地看着叶崆。

上校笑问：“叶崆，在我这里的工作还习惯吗？”

叶崆点点头：“托您的福，一切都很好，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要说起叶崆的工作，其实是挺无聊的，但总的来说是可以忍受的。叶崆在镇守府没有特别的事情，他的职务是帮上校整理资料，一天的工作量只需他花费大约一个小时。很多人羡慕他的职位，这是一个可以经常讨好上司，弄好了说不定就步步高升的差事。他能清楚地数出有几个人眼巴巴盯着他的座位，但他并不在乎。

上校地正色道：“孩子，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打算派你去白风镇守府的。”

叶崆回答道：“明白，叶崆随时待命。”

上校点点头，严肃地看着他说：“白风镇守府是司令部在北海的第一道防线，亦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叶崆又喝了一口咖啡，问：“老师，我这次搭档的指挥官是谁？”

上校说：“是温特少尉，他和你一样都是斯克尔海军学校毕业的，不过他先你一届毕业，算得上是你的前辈。”

“这样啊...”叶崆说。

上校笑了笑：“ 他是名很有责任心的指挥官，我相信你和他会相处得很愉快。”

叶崆有所思，一言不发。上校往咖啡里加了一颗糖，用勺子搅了搅。

叶崆突然盯住上校，说：“老师，据我所知，只有上校以上的军官才拥有副官，他这....”

上校突然严肃地看着他说：“不要多问，这是上面的命令。”

叶崆深深地看着他，问：“老师，我有一个疑问。”

上校紧皱着眉头，低声说：“你说。”

叶崆觉得嗓子中发哽：“老师，实不相瞒，我听说过白风镇守府的一些事....”

上校忽然向他凑近，压低声音说：“孩子，这有些事还是不要乱说比较好，你跟我说说可以，在外面可千万不要乱讲。”

叶崆被他看得有点发毛：“老师，也可能是我神经过敏，但我还是想知道.... 传闻是真的嘛...? ”

上校思考了一会说道：“你是一名指挥官，你的心里只能装着国家，和国家的敌人，你要做军人该做的事。”

上校铜墙铁壁般的严峻，使叶崆的问题被无声无息地弹了回来。

叶崆无聊地抓了抓衣服扣子。

上校盯着叶崆的眼睛：“你要时刻记住，我们的使命就是捍卫家园。无论是谁，只要敢践踏我们的尊严，欺负我们的正义，作为指挥官的我们一定要带着舰娘奔赴战场，纵死无悔。好了，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中午就出发。”

叶崆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沉吟很久才问：“那么...”，他想老师绝不会轻易答应自己的要求：“能否让我拥有一名属于自己的舰娘？我非常渴望能有自己的秘书舰。”

不料上校的答复十分爽快：“当然，作为一名指挥官，这是必然的。我已经作帮你安排好了，你稍等一会儿，她等一会儿就到。”

十分钟后，一名舰娘来到了上校的办公室。

叶崆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名少女，淡紫色的头发向后扎成一个马短尾，发饰是一个金色的小王冠，她穿着白色的无袖上衣，披着一块蓝色的披肩，披肩胸前系成了一个领巾的样式，左手戴着一个半透明蓝色的手环一样的装饰品，右手戴着一个白色的小手套，下半身穿着印有紫色格子的百褶裙。虽然她确实只是个萝莉，但在她天然纯真的个性中也透着几分成熟。

“我是标枪，指挥官指挥官，请多指教啦～欸嘿嘿，因为在意的女生突然自己加入到手下来，不知所措了？”标枪俏皮地比划了一个剪刀手，做着自我介绍。

“很高兴认识你”叶崆看着她，“我叫叶崆，请多指教！”

“指挥官这么在意标枪，好开心！””指挥官指挥官，陪标枪玩嘛”标枪一刻也没闲着，她一会儿捧起叶崆的咖啡杯，一会儿盯着办公室的文件柜看。

上校侧过脸，对着标枪和叶崆说：“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一起生活了，我已经安排了后勤部分配你们必要的物资，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吃过午饭就出发吧！”

“今天——也好好加油吧！标枪，全力出击~！desu~☆”标枪一边干劲满满地说着，一边挽住叶崆一条胳膊，把他拖出了上校的办公室。

等叶崆和标枪走远后，上校示意秘书舰关上了门。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倒进杯子里。

上校喝了一口酒，拉开了书桌的抽屉，里面整齐地收放着三枚奖章，还有一把手枪、一支派克钢笔，抽屉的最里面还有一张老照片。

那张泛黄的老照片上赫然印着上校，只不过看上去比现在年轻了很多，在他的旁边，有着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指挥官，她的肩章上有着一个海锚和一颗金色的五角星；她的旁边还有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指挥官，他的肩章上有着一个金色的海锚，没有星星，只有一个皇家海军的标志性，而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名男性指挥官，他的肩章上有着一个金色的海锚和五颗金色的星星。照片右下角写着一行字：“皇家海军第7届联谊会留念”。

上校把照片紧紧地攥在手里，老泪纵横。

“我什么都没有忘，但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上校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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