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坐在书桌后面,在信的落款处写上日期。书桌是他刚上任少校的时候得到的,象那些老一辈一样,只要还能用就不会换掉,辛姆斯上校是个很念旧的人。
不仅书桌,整个房间里都已经有了历史的痕迹。挂毯、用实木制成的圆凳,甚至于他手里拿的笔….
上校把信装进一个黑色的信封里。他小心翼翼地在封口处点上火漆,盖好印章。事毕,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辛姆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抬起头,只见他的秘书舰翔鹤推门走进来。缓缓地对他说;“安德玛少将致电,让你到司令部报到。”
“我知道了。”上校沉重地点了点头。
翔鹤从背后抱住了他。
“辛姆斯…我可以借下你的肩膀吗….有時我也会什么都不想地发呆呢….你知道我只能依靠你了….”。
上校沉默良久,只说出了一句话:“这封信要特别小心,一定要亲自交给叶崆。”
“你还是要去吗?我从没听说过让驻守舰队去出击的命令,你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翔鹤低声说。
上校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是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
翔鹤低下眼睛,过了一会儿说:“让您只身一人去司令部,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
“你干嘛脸色这样难看?害怕吗?”上校不想正面谈这个问题。
翔鹤说:“我还不至于害怕,我只是担心你,自从成为你的秘书舰,我从未离开过你半步,但是,让你只身一人前去报道,这明显不合情理,对吗?”
上校的脸色突然变得冷漠:“翔鹤,你不了解我吗?”过了一会儿,他又缓和了语气,望着窗外说:“我知道,这些年来,我们一直不离不弃,但我是军人,要做军人该做的事。”
“花会凋零,叶会枯萎,舞会也会落下帷幕……”翔鹤自言自语。
上校盯着她的眼睛:“没事的,按照以往的惯例,司令部不会贸然让舰队行动的,时间不早了,我马上就出发去司令部了,翔鹤,你还有什么事吗?”
“陪陪翔鹤吧….翔鹤真无他求了。”翔鹤由衷地回答。
上校一言不发,只是转过身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个红色的护身符递给她。
翔鹤双手接过护身符,捧在胸口。
“回来的时候,我会和你一起去舞会的….”上校笑着说完这几句话,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办公室。
翔鹤把头埋在双臂间,沉浸在悲哀之中。这是一名舰娘在看到自己深爱的指挥官就这样将要一去不复返,在感觉到自己无能为力改变事实时,产生的最深的悲哀。
在南海东南二百公里的海上是思卡尔大群岛,在岛的正中心,就是安德玛少将所在的司令部。
天空壮丽辽阔,几十艘无人重炮舰和巡洋舰停在海面上。
司令部的正面人口处,铸刻着潜海军学校的一句格言:“不忘信念 不畏羞耻 不留遗憾”
上校比指定的时问早十分钟到达司令部,他没见到安德玛少将,他大概要准时一点钟到。
上校有不祥的想法。按照以往的惯例,都会有详细的任务说明,但这次,却什么都没有,只是通知他只身一人来司令部报道,并且特别注明了不能带任何部下,包括秘书舰。
下午一时正,安德玛少将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名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这位魁梧的男人和安德玛站在一起,安德玛显得十分矮小。
安德玛少将严肃地说道:“辛姆斯上校!这位是法奈尔六芒星的威尔福德上将,他要求见你,他有话要跟你说。”
威尔福德眼睛严厉注视着上校,安德玛少将的表情也同样严厉。
威尔福德开口说道:“我认识你,辛姆斯,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上校答道:“记不起来了,我对法奈尔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司令部有规定,我们不能干涉自己职权以外的任何事。”
“是吗?”威尔福德点了点头。
“辛姆斯,虽然我第一次见你,但我很了懈你。听说你在五年前的斯霖群岛的讨伐战中上立了大功,我十分欣赏你的为人处事,但是,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我就有话直说了,关于K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听着威尔福德这一番话,辛姆斯开始冷汗直冒。
“喂,辛姆斯,见过这些东西吗?”威尔福德一边说一边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个文件夹,并取出袋中的东西,一件件摆在桌子上。
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一封破旧的信、一卷录像带。
辛姆斯一看就知道这些全是对自己极为不利的东西,但他尽量镇定地说;“这些东西是什么?”
“呵呵,打算继续装蒜吗?”威尔福德一边用轻蔑的目光看着上校,一边把东西收回袋里。
“辛姆斯,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一旁的安德玛少将厉声呵斥道。
“辛姆斯上校,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这样对你有利些。”威尔福德把文件夹放回公文包,开始在房里不停地踱着方步。
“我希望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作为你的上司,我随时可以轻易撤掉你的职权,你最好乖乖配合我…..”停了一会,威尔福德隔窗眺望那在炎阳下闪闪发光的海面,“十年前的漆黑之海战役,你作为援军,是第一批到现场的指挥官。你的报告中称没有发现任何有关K及其指挥舰残骸的踪迹,虽然后面我们也派出过搜查队寻找航行数据记录仪,但也杳无音信。”
“报告中你说你没有找到航行数据记录仪?我不相信。”安德玛少将调整了一下姿势,翘起了二郎腿。
“我接到求救命令后立即出发,但全程呼叫却没有回音。我考虑到三航战和四航站可能还有人活着,没等和其他舰队汇合,先行抵达了信号所在的海域。”
“呵呵,你难道不知道危险?那简直是自杀!”安德玛脱口说,威尔福德用严厉的目光瞪他一眼,他不敢再说下去。
“救人是不能考虑危险不危险的,长官,不过,我抵达那里后,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仿佛肉烧焦的气味,到处是爆炸过后的痕迹,仪器探测出有辐射迹象,所以指挥舰没有靠近。”
“这么说,没有任何踪迹了?”安德玛面无表情道。
“是的,K他牺牲了。我在距离信号0.5海里的地方发现了三航战的白月少将和四航战仅存的十名舰娘。”
“这些资料我早在报告中看了,”威尔福德没理会他,举着手里的一封信说,“我这有一份密信,指出你藏匿了独角兽号,这怎么解释,辛姆斯上校?”
上校一言不发。
威尔福德翻开封信,低声念着:“我,考尔夫中尉。在资料室整理辛姆斯上校的文件时,发现了辛姆斯上校藏匿叛舰独角兽号的证据。我要上报这些事情到最高司令部,但我要说明,这些事情与我无关,是辛姆斯上校一人的全责。”
上校看着威尔福德:“考尔夫中尉是我一手带大的士兵,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关于独角兽号,我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你不要激动”威尔福德不紧不慢地说道,“考尔夫是我派去你那里的人。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卷录音带,你想听听吗?”
威尔福德按下了录音机的按钮。
上校仔细听着录音。
“我答应过K,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独角兽在哪里。”
“明白,我会把她藏在南梦孤岛。”
“这件事情一定要秘密的进行,绝不能让上面发现了独角兽。”
沉默了好一会,上校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们密谋了什么事,但我知道,K从来没有背叛过皇家海军,他一直是皇家海军的骄傲!”
“够了,辛姆斯上校。”威尔福德再次望着闪光的海面。接着说:“现在问题是,你知道K的事情,你是选择和我们合作呢,还是…我想,应该知道拒绝我们的下场吧?”
上校的眼睛里露出仿佛是嘲笑的目光,“你这算是在威胁我吗?我是绝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动手吧,渣滓们,正义总有一天会得到声张!”
威尔福德用他一贯的简洁语气说:“呵呵,既然你不肯配合我们,那么,也怪不得我了。”随后,威尔福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上校冲过去,手中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径直划开了上校的喉咙,滚烫的鲜血即刻奔流出血管,前所未有的冰冷空气钻入他的鼻孔。
上校试图用手掌堵住冒着血泡的脖子,瞬间,血液温暖了整个手,恐惧占领了整个大脑的制高点,双脚难以自持的跪倒下来。
上校神志濒临消失之际,他的眼前浮现出了翔鹤的身影,可咫尺的距离仿佛天涯般遥远。他想大声呼救,耳边只响起了刺耳的“嘶嘶”声,伤口的疼痛也随之加剧。
上校口里呢喃着翔鹤的名字,缓缓闭上了眼睛。
威尔福德把刀丢在地毯上:“这下没有什么碍事的人了。斩草就要除根,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老爹现在才出手处理这件事。”他又随手拨弄了一下肩章。
“老大有自己一贯的想法。”安德玛说,“何况,当时理查德那老家伙还在,也不方便。”
威尔福德说:“理查德可是个老狐狸,对了,派去白风的那个毛头小子,你是时候派人去盯着了吧?”
“我下周就派人去。”安德玛说,“你打算如何处理辛姆斯的事情?他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在舰娘中很有声望。无法自圆其说就不好办了。”
威尔福德盯着他的眼睛:“你是在暗示我:对这件事的处理会影响到你的位置吧?”
安德玛一言不发。
“好了,我会处理妥当的,行吗?”
安德玛没有说话,威尔福德又说:“我已经说了,杀人这事情就私下里了结吧。上面的话,有我在,你不用怕什么,你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好了,我该回去了。”
安德玛点了点头,目送威尔福德走出门去,感到迷惘若失。天色已晚。安德玛从司令部望向海面,海面上一片苍茫。
夜一如往常的深,光鲜的繁荣总能掩盖阴暗,正义拉长着脸,它依旧深沉无奈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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