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无路赛

“艾拉，你还在生气吗？”

“不要跟我说话，你这个差劲的老师。”

艾拉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慕斯，基本上这家蛋糕店所有品种的慕斯都被艾拉点了一遍，让请客的莱昂感到非常肉疼，他故作关切道：

“艾拉，你真的吃得完吗？不怕长胖？”

“没关系，我没吃早饭和午饭，所以多吃点没关系。”

艾拉将一勺子香草慕斯轻轻放入口中，香草和奶油的味道很快在味蕾上绽放开来，她向腮帮子里塞着坚果的松鼠般露出幸福的表情。

“果然这家蛋糕店的慕斯蛋糕是帝都最好的慕斯蛋糕！”

莱昂瞅着菜单上的价格小声吐槽：“但是这家店也是真的贵。”

艾拉放下勺子，没好气道：

“那是哪位害我今天没吃上饭？某位进行危险品交易还去逛红灯区的变态老师！”

“我怎么成变态老师了？”

“总之请你立刻远离我，我不想呼吸变态的气息。”

“呜。”

莱昂非常受伤，不过他每次试图解释都会被艾拉打断，看来艾拉是真的很生气。

“算了，本来这次请你吃蛋糕就是还我欠你的人情。”

虽然莱昂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在意自己的花费，可他用饿狼般发着绿光的眼睛一直盯着艾拉，搞得正在吃东西艾拉挺不好意思。

“莱昂你没吃饭吧，喏，分你一些。”

“真的吗？”

饥肠辘辘的莱昂接过盘子直接把草莓慕斯一口吞下，他肚子里全是廉价红酒，胃里非常难受，吃点东西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见莱昂衣衫不整，浑身酒气，一脸疲惫，像是刚被炒掉借酒消愁的社畜大叔一样，艾拉瞬间心软了，她叹了口气，把自己还没喝的茶递给莱昂。

“反正是你出钱，多吃点吧。老板娘，再来一份牛角面包！”

“好的，艾拉小姐。”

年轻的面包店老板见莱昂狼吞虎咽的样子，在艾拉耳边小声问道：“这位是……”

艾拉感到丢人地捂住自己的脸：“是我的新老师。”

“原来如此。”

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回到店铺内，过了一会带着面包和一杯咖啡出来。

她笑着对艾拉说：“艾拉小姐经常帮我赶走小混混，作为报酬，今天就算我请客吧。”

艾拉不好意思地摆手：“我只是做了一点小事啦，不用麻烦你的。这顿是这个男人请客。”

嘴里塞满东西的莱昂口齿不清地接话道：“人家老板娘也是一番好意，你就接受了吧。”

“闭嘴啦，这顿明明该你请客！”

“两位关系真好。”

“并不好！”

差点被哽到的莱昂赶紧喝下一口咖啡，反驳道：“艾拉可是我的学生兼班长，我们关系挺好的。还有，这位漂亮的女士，你店里的咖啡不错。”

老板娘欣喜道：“谢谢，其实我还在练习，手艺有些生疏。现在喝咖啡是帝都的潮流，我可不能甘于人后。”

莱昂眨眨眼，绅士般对老板娘说道：“我算是半个咖啡专家，要不改天我们交流一下咖啡心得？”

“当然可以。”

艾拉看出了莱昂的狼子野心，拆台道：“老板娘，你要小心这个男人，他今天是被我从红灯区揪出来的。他的目的可是一点也不单纯。”

莱昂有些无力道：“我去红灯区只是误会。”

艾拉语气里充满怀疑：“哼哼，误会？别的不说，莱昂老师和那些青春期躁动的男孩有什么区别。”

老板娘一脸担忧：“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你们要好好珍惜你们之间的师生关系哦。艾拉你以前不是很期待新老师吗？千万不要讨厌起自己的老师啊。”

艾拉轻轻点头道：“嗯，谢谢老板娘。”

等老板娘离开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尴尬起来，莱昂吃饱喝足后艾拉还在小口小口地品尝她最爱的蛋糕，不过她低着头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很委屈。

“艾拉？”

“做什么。”

“真是抱歉了。”

“我知道。”

艾拉有些闷闷不乐，莱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随便聊聊。

“艾拉你很喜欢慕斯吗？”

“嗯。我母亲会做慕斯，所以每次吃慕斯时我都会想起自己的家。”

“艾拉你想家了吗？”

“有点，不过我现在过得很充实，母亲还写信告诉我要好好享受帝都的生活。”

“你有一个爱你的母亲真好啊。”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让人不知不觉就陷入一种迷幻的错觉中，仿佛一切美好都触手可得。

那干干净净的街道和面带自信面孔的行人让莱昂觉得自己似乎还活在曾经的孩童时代，世界的一切都没变过。

只有自己变了。

艾拉见莱昂有些伤感，问道：“莱昂老师也想家了吗？”

“家？”

莱昂微笑变得苦涩起来，像极了那杯味道其实很一般的咖啡。

“或许想过吧，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过家。”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莱昂摇头，他很快从伤感中恢复过来，可怜巴巴地问，“今天还算我请客吗？”

“唔……怎么说呢，我不缺钱，所以并不一定要你出钱请客，只要你有心的话就算你请客了。”

“艾拉你是天使啊，我现在穷得就差吃土了……”

莱昂感激的目光里带着他对贫困的无奈，让心软起来的艾拉不知不觉间原谅了他。

其实她之所以生气，只是因为害怕莱昂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有过一个渣男父亲的艾拉对轻浮的男人深恶痛绝。在她眼中，那些整天逛红灯区的家伙都是抛妻弃子的混蛋。

不过莱昂这么穷，去那种风俗场合应该是有自己的苦衷。

艾拉叹了口气：“所以你为什么要去红灯区交易危险物品？”

莱昂矢口否认：“我没有，只是有人在那里请客喝酒！而且卫兵不是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了吗？不然我不会这么快被放出来。”

“虽然没有证据，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在做什么危险的交易。”

“你不是已经亲自拆开箱子，发现里面只是小黄本吗？”

艾拉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对莱昂你的那些癖好一点也不感兴趣，男人嘛，我觉得很正常。可是跟你一起喝酒的地精，可是帝国出名的危险分子死亡商人维内托！”

惊讶的反而是莱昂：“死亡商人？他现在名气这么大？”

“你连自己交易的对象都不了解吗？”

“我以为他还是那个卖坑爹商品的无良商人。”

艾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敢情莱昂什么都不知道就去找那个危险人物进行交易？

“维内托可是在战火纷飞地区四处兜售奇怪武器的商人，据说他还可以通过代理人搞乱了几个国家好卖武器，以至于他被称为死亡商人。帝国政府一直想把他开除国籍，但他的纳税金额足以让某些高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莱昂目瞪口呆，他所了解的老友一直是个擦边球的奸商，没想到他能玩那么大。

“哇，他居然混得这么好。我突然后悔了。”

艾拉追问道：“后悔什么？难道你真的和他有交易？”

莱昂义愤填膺：“不是，我居然忘了敲诈他一笔。正义的我怎么能放过这种无良商人？我要举报这个吃人血馒头的混球，我知道他的据点！只要能把他的罪恶的所得奖赏我一部分就行了！”

“……”

“总之，今天我要继续监视你，你还没有摆脱怀疑呢。”

“你原谅我了？”

“没有！”

“那今天的事能暂时保密吗？我是鬼迷心窍才去了红灯区，要是让大家知道了我会给E班丢脸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看你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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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拉小姐，谢谢你！”

“奶奶，你的猫现在有点激动，赶紧抱回去吧！”

“这孩子怎么老是不听话呢。”

一旁的莱昂见艾拉一边抱着一只正在挣扎的肥猫，一边和一位老奶奶聊一些毫无营养的话题，脑子开始思考起魔法问题来。

“莱昂？”

“莱昂老师？”

“听我说话啊！”

被艾拉换汇现实的莱昂木讷地回了句：“你的工作完成了？”

“猫已经被奶奶带回去了。”

“哦。”

黄昏像是一位画家在空中泼下红色与橙色的颜料，把天空染成一副印象主义的画作，美丽得有些不真实。

行人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他们停下一天的工作，回到自己的家吃饭休息，结束这繁忙的一天。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街道上走着，似乎各怀心事。

沉默很久的莱昂先开口道：“艾拉，你所谓的‘义警’工作就只是帮着找小孩，解救困在树上的猫，顺便恐吓小巷里的混混？”

“虽然很想反驳，但大部分时间我的确是这么做的。”

艾拉不小心踢到掉在地上的酒瓶，便低下头捡起它将其扔到垃圾桶里。

而莱昂则使用魔法将地上所有的垃圾丢进垃圾桶，感慨道：

“感觉艾拉你做的事都是在自找麻烦。”

艾拉心情有些低落，但她还是中气十足地回答道：“我乐意！”

“那你从你的工作中寻找到意义了吗？”

艾拉有些迷茫：“意义吗？帝都每天都会有无数的案件发生，可我只能阻止极少的部分。有时我会感到自己面对帝都这座大城市里的罪恶非常无力，不知道自己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艾拉你相信正义吗？”

“当然。我可是要成为正义的化身！”

“正义的化身可不好当啊，没有背负一切的觉悟是不能坚持正义的。艾拉，理想和自己一时的冲动不是一回事。”

“我不是因为冲动才去帮助其他人的！我只是想要看到他们的笑容！”

艾拉激动起来，她可不乐意有人质疑她的动机和理想。

“作为一个老师，我不是想要打击你，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如果理想被玷污，冲动被冲淡，艾拉，那时你还能坚持下去吗？”

艾拉斩钉截铁道：“我会坚持下去的。”

“那就好。如果心中有正义，那就继续相信下去吧。”

艾拉不知道莱昂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话，疑惑的问道：

“莱昂，你是不开心吗?虽然下午一直陪我做这些琐事是很无聊。”

莱昂摇头：“不，我是很开心。我发现自己的学生能够做到我没能坚持下去的事，有些感慨。”

似乎体会到莱昂语气中的沉重，艾拉问道：“那你的理想又是什么？”

莱昂没有回答，他抬头看了眼沉沉落下的夕阳，视野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他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艾拉，你饿了吗？”

“饿了！”

“前面有家牛排店，我们去吃牛排吧！”

“莱昂老师你还有钱吗？”

“没钱，不过艾拉你不是还有钱吗？”

“唔，好差劲的男人，居然连AA制都省了，想吃白食！”

“今天下午我可帮了你解决不小麻烦，魔力使用过多而饿了。这可是你的错。”

“喂喂！算了，请你吃一顿吧！我也没想到那些混混居然留有后手，差点就被暗算了。”

“所以感谢我吧！这可是很好的教训。”

“知道了。”

“话说，你不会说出去了吧？”

“不会！监视了你一下午，发现你意外的老实。不过以后不要去做违法的事！”

“我就没做过，亲爱的‘义警小姐’你这是在诽谤我！”

“从你嘴里听到这个称呼就觉得怪怪的，不要再叫我‘义警小姐’了！”

“‘义警小姐’！‘义警小姐’！”

“好烦啊！无路赛！”

今天的帝都，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和平。

至少表面如此。

PS.呜呜呜，最近收藏狂掉，我自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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