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知为何，楼顶开了个大洞，阳光直直射进来，一切都变得清晰了。

尼格呆立在原地，周身的炽热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飘荡着焦臭味。

“尼格·克林顿。”银发少女无视了身前一片焦黑的地面，径直走到尼格面前，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

“尼格·克林顿，现在要求你协助本机展开调查。”

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对方是否在听，少女自顾自地提出要求。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尼格缓慢但坚定地回答道。

“……我拒绝。”

“你没有拒绝权利，根据国土安全特别条例第三章第一款，在必要时，公民有义务协助安全部门之行动。”少女并不惊讶于尼格的拒绝，而是静静地陈述理由。

“我才不是你那个什么合众国的公民……”尼格小声抱怨一句，随即目光飘向异兽那被烧焦的尸体，“如果我不协助呢，也会变成那样子？”

“不，对本国公民发起之攻击，不被允许。但拒绝协助者，将被治安部门逮捕并予以起诉。”

“治安部门？”尼格不禁发笑，“你看看这里，多少年没人来过？这个国家早就全没了，哪来什么治安部门！”

这个国家，或者说，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国家，他们自称为“合众国”。它并非土生土长，而是在这片大陆陷入混沌之时，突然降临于此。

合众国拥有空前发达的文明，其大厦高耸入云、其道路绵延万里、其武力更是一骑绝尘。

彼时，大陆上的原住民们，正手持刀枪斧钺，日复一日地征战；高傲的精灵们寓于天下一角，冷眼旁观；凶悍的怪物们遮天蔽日，恍若天灾。

合众国的到来结束了这一切。

野蛮的人类被文明所感染，结束战争，开始建设家园；高傲的精灵们更加孤立，却也悄悄与之接触；凶悍的怪物们被钢铁洪流肃清，阳光再次普照大地。

原住民们感慨于合众国神明般的强大，将其所在之地敬为“神域”，将其国民称为“神族”——这是他们第二次一同崇拜某种存在。

机械降神般的繁荣，在这片大陆上持续了近百年。

直到有一天，毫无征兆地，合众国消失了。

准确来说，是合众国的国民消失了。

无声无息，在一夜之间，绵延百万平凡公里的国土，瞬间失去了人气；一座座曾经繁华的城市，全部沦为空城。

“神明们”消失了，正如其到来一般突然。

历史的车轮重回正轨，这片大陆再次风起云涌……

回到十年后的现在，少女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言语中的荒谬，仿佛宕机了一般，沉默不语。

然而尼格并没有理会她——没有人会愿意接触一个比异兽还要危险的存在——虽然左手骨折，右手脱臼，在确认周身并无他恙后，尼格选择立刻离开这里。

捡回一条命属实不易，更多的好奇心只会害死自己。

遵循着一直秉持的信念，尼格跨过瓦砾，向着大楼出口快速走去。

……

过了一小会儿，又晃晃悠悠地跑了回来。

“我有个提议。”尼格向依然在宕机的少女搭话。

少女没有回应，只是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

“我答应协助你进行那什么调查，但是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根据国土安全特别条例，你对本机之协助属于义务，不可以要求报酬。”少女似乎完全不知变通。

“行了行了，这是我的义务，所以我协助你。”尼格有些急躁地应承，“但是同时保护我也是你的义务对吧？”

“如果我国公民收到非法生命威胁时，是的。”

“那就可以，”尼格点点头，随后转过身，抬头示意自己的身后。

从大楼的出口处，数团稍小于刚才那头异兽的阴影正缓缓爬进来，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吐信声。

“刚才闹出的动静似乎有点大，你看，那些也是吃人的东西，就请你先保护好我吧。”

少女顺着示意转头看去，盯着那几团阴影。

“好的，请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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