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五章 让我成为妳的眼(二十九)

在苏芢说话之中，少女也保持着微笑回答，一举一动就像是深受豪门薰陶般的千金大小姐，说话轻声细语，笑也是轻笑，良好的教养刻在骨子里，整个人带着知性与礼貌。

那种纵情欢笑，失去分寸的情绪发泄，很难想像从她身上出现。

虽然和她说话妳挑不出一点错误，她仿佛有无穷的知识，能对应上你正在说的话题，说话掌握非常有分寸，绝对不会发生冷场，更不会出现拆台的情况。

但…你莫名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你无法解释但就是存在，让你最后不得不自行结束话题，这种感觉很奇怪，可是若要具体说出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

至于苏芢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毕竟她可是这少女的外婆，在这少女成长到现在的岁月里，陪伴时间最长的亲人。

有时后太过礼貌，其实是一种冷漠疏离的表现，对什么事情都不会发脾气，其实也意味着什么都不在乎。

在刚接触时你会以为少女是个好脾气，温和感性之人，但真正深入后，你会发现她是一个极度理性的人。

虽然苏芢和少女两人对话时这种感觉没出现过，但偶尔看她和小芬对话的样子，就会冒出一种比和自己说话还开心的感觉。

她是有发现少女在这方面有些问题。

然而想到她的生长背景，苏芢也只能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两人等待的对象出现了。

“妈妈！母亲！妳们回来了！”

看到莉雅和月萍出现后，瞬间停下了和苏芢的话，冲了过去，脸上的微笑依旧，但可以感觉的出真诚不少，不是礼貌般的疏离。

“芸芸，抱歉迟了点，是不是久等了。”

坐在轮椅上的莉雅伸出了手，本来只是想摸摸少女的手，但少女直接蹲了下来，莉雅顿了下，笑了笑，将手指穿进她的头上，轻轻地摸者。

“都已经那么大了，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那么爱撒娇？”

虽然那么说，但莉雅手上的动作没有放下，温柔的轻抚，而少女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害羞，头还靠在莉雅的大腿上，撒娇的说着：“在妈妈这边，我永远都是孩子。”

“不！妳妈说的没错，是该长大了。”

在看到少女似乎不满足贴大腿，还准备开始要磨赠时，月萍先一步的提起了她的领子，将她整个提起。

“母亲，好久不见。”

仿佛没有事迹败露般，少女对着月萍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看着少女犯规般的笑容，月萍不为所动，只是这时她感觉到长裙被轻轻拉动了。

月萍自然知道是谁拉的，也知道她的用意。

因此本想要多说什么的月萍，不说了，反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了礼物出来：“确实好久不见，来，这是我和妳妈挑的礼物。其他还有，不过等到家里在拿给妳。”

说完也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和少女对笑。

恩…

看着这互动如此良好，或许是错觉吧，现在少女已经好转了。

在一旁目睹整个亲子互动过程的苏芢，暗自安慰着自己。

看少女现在的笑容多真诚，多么有温度。

只是……那外孙女的笑容怎么有点像小恶魔的坏笑呢？

而自家女儿的笑容，怎么有点像小芬呢？

本来还想叙旧的，但莉雅和月萍的名气传回国内后，人气一直居高不下，其中有好有坏不论，若是被发现了一定会惹来麻烦。

虽然她们是走贵宾通道，但这年头狗仔神通广大，不可小觑，所以叙旧之类还是等回家在叙。

毕竟，不差这一时片刻。

※※※

真像二哈……

沙发里月萍枕在莉雅的大腿上，让莉雅细长的手指穿进她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捋，另一手不紧不慢的顺着她的背，仿佛就像撸狗狗顺毛般，舒服的让月萍发出哼哼的声音。

少女看到客厅上演的一幕，忍不住暗道。

不可否认时光对这两人非常的后待，尤其是莉雅除了外表看起来有些虚弱之外，看起来和她一样年轻，眼前的一幕有一种唯美治愈，岁月静好的感觉。

若是让最近窜起的百合党看到，大概就是直呼这碗来自百合的高级狗粮我们先干为敬，若是让网上粉丝看到，大概一张照片起价就上万块了吧。

只是…

注意到少女的出现，月萍并未收敛，反而挑衅的对少女笑着。

那眼里豪不掩饰的得意样子，就像是在说，我已经回报刚刚机场讨摸一样。

简直幼稚……

根本就是二哈。

然后…

“妈妈，陈阿姨打电话过来，说要找您讨论这一次公演选择的曲子。”

“喔，好，跟她说我现在就来。”

瞬间月萍暖呼呼，白嫩嫩的大腿没了，在丢下一句好好和女儿聊聊后，莉雅就橕了步行器离开。

看着露出卖巧笑容一副我很无辜的女儿，月萍手有点痒了。

就在月萍想着要怎么好好修理这个白眼狼时，少女又丢出了一句话：“最新的经典影剧来了，母亲要看吗？”

“咳咳…既然是芸芸的一片心意，那作母亲的我怎么能拒绝呢。”

然后月萍就乖乖地跟着少女来到了她的房间，观看所谓的经典影剧。

虽然家里都是女的，但和一般家庭没有什么不一样，像这样小但充满温馨的互动日常上演。

月萍认为这个女儿外表是二哈，但内在是头狼。

少女认为这个母亲外表是头狼，但内在是二哈。

然而不管彼此怎么认为，虽然常常会有吃醋的行为发生，但双方之间是很有感情的，就算月萍和莉雅因为很忙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感情却没有因此生冷。

“这次是最后一次的公演，公演完后就不离开了。”

“这样阿。”

虽然少女回话很平淡，但里面的喜意却藏不住，看着影片的月萍转头，淡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多笑笑，不是假笑，发自内心的笑，这一次公演可是妳妈特别准备的圣诞礼物。”

“是吗？我很期待。”

这一次的回话听似和刚刚一样，但月萍却听出这只是客套的应对。

月萍笑一笑不多解释，她知道对于这个女儿而言，真正会影响她心情的极少。

只不过，她相信这一次的公演绝对会影响到她。

希望，能让她释怀，走出阴影。

※※※

看到这应该也看得出来了，这少女是莉雅和月萍的女儿。不过，不是亲生的是收养的，但这少女和月萍是有血缘的。

因为少女的母亲是月萍的妹妹──汪星菱，父亲是楚升。

苏芢之前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少女在情绪感知方面确实是有问题的，她是真的是冷眼看人生，理智的可怕，只不过一般人因为其具有诈欺性的样貌与动作而感受不出。

说真的很想像到这样的一位少女，其父母却是非常的感性。

就像是人常说的物极必反般。

只不过，从她的名字或许就可以从中窃知一二。

楚绿芸，这就是少女的姓名。

很难想像会有父母会给女儿取这样的名字，怕不是想要绿云罩顶，单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孩子不受父母的宠爱。

实际上也是如此。

这个名字是楚升取得，而且执意要取，不管楚父楚母其他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为了报复和羞辱。

这名字可以说是满满的仇恨灌住其中。

楚升虽然年少时品学兼优，在校园生活时是被喻为王子的角色，然而实际上他却是长不大的孩子，非常的幼稚以自我为中心，这一点从当时害月萍出车祸失明的处理有多糟糕，就可以看得出来。

后来出了车祸，断了腿，整个人性格变得乖张，个性变得非常敏感多疑。

有的人断了腿能够突破困境，活出自己的一片天，有的人则是陷在烂泥里，自暴自弃。

毫无疑问的，楚升是后者。

虽然楚升很爱星菱，但一想起因为他的原因而断腿，有时候言语就不免锐利。

偏偏星菱也是一个多愁善感想东想西的人，本质上也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女孩，要人疼爱的小公主，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了，并没有因为结婚之后而有所改变，加上因为小时候有个完美姊姊对照产生的阴影，她的自卑感其实很重的。

一开始星菱努力忍耐，毕竟是她的原因，所以忍下来默默流泪。

然而退让并不代表能换来宁静，换来的反而是楚升的变本加厉，到了后来简直是看星菱哪里痛就往那里说。

“都是妳害的！早知道当初我就娶妳姐姐了！”

这话可以说是会心的一击，完美的重伤了星菱的内心，这话听在星菱耳里，简直就是在说他其实一点都不爱她。

爱情至上的星菱，什么都可以忍，但这一个星菱真的忍不了，简直心碎了。

承受不了的星菱，当天就打电话给她的长腿叔叔费翔哭诉，哭的难以自己。

费翔一听火了，完全没想到不久前坑了他的多年好友，也就是星菱老子一把，这才让集团状况回稳的他，当下怒气忡忡来到了楚家，霸气十足的喝斥楚升，最后还抛下了经典名言。

“你只是失去了一条腿，而星菱呢？她失去的是她的爱情阿！”

至此为开端，公主与王子的快乐生活变成了公主与王子的战争，一些永垂不朽的对话也跟者产生了。

“我人已经陪你了，别得寸进尺的还要我的心！”

“你和都我明白，婚姻不代表什么，不保证什么，它就像一个纸灯笼一样，随时都会破!”

“你这等于是在揭我的疮疤！你为什么一定要挖我心底的伤口呢？欠你的已经都还你了，我人都给你了，还不够吗？”

“一个失败的婚姻，就是一场悲剧；结束一场悲剧，等于开始一场喜剧。”

“我们三个人这样僵持者是不幸，为何你不退出成全，让这三个不幸变成三个幸福。”

恩…

当初的佳偶，如今变成了怨偶。

而楚绿芸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出生，渡过幼年环境的。

虽然常说大人的事情不要牵扯，但现实往往孩子就会受到牵连。

更何况这两人心智年龄根本就不算是大人，而是不成熟的小孩。

楚升认为楚绿芸不是她的孩子，而是星菱和费翔的孩子，名字干脆就这么取，可想而知其中寄宿的恨意。

就算后来亲子鉴定出来没问题，也没有改变他仇视的态度。

至于星菱对待楚绿芸的态度也没有多好，除了因为这个爱的结晶在没了爱情之后，就像垃圾没了价值一样外，还有因为她的长相。

多亏神奇的遗传基因作祟，竟然让楚绿芸长的和汪月萍非常相似。(注)

别小看长相相似的后遗症。

曾经有一件家暴案，就是因为女儿长的像婆婆年轻的时候，由于母亲有被婆婆蹉跎的经验，虐打自己女儿就有像复仇成功的**。

虽然楚升和星菱不至于家暴楚绿芸，楚父楚母也是明事理的，但冷暴力却无法避免，楚父楚母事情繁多也不可能一直顾到，发现了说了一顿，这两人也只是当下认错说好，转头还是我行我素。

至于楚绿芸的外公斩鹏更靠不住，斩鹏正忙着顾与初恋所生出的小儿子，楚绿芸是谁恐怕都不知道了。

更何况对于大女儿极度厌恶撕破脸的斩鹏，看到和月萍脸蛋相仿的楚绿芸，恐怕直接就是来个厌恶三连了。

而苏芢那时还处于环游世界旅行之中，加上自己被星菱气到的因素在内，自然不会主动打听星菱的状况，而星菱那个性除非出事否则不会主动联络她，因此苏仁压根不知道这对真爱两人组如今反目成仇，更不知道楚绿芸的状况。

这样爹不疼，妈不爱的情况下长大，楚绿芸心理状况能健康就神了。

后来楚升和星菱生活过不下去，总算要离婚了。

这时候星菱联络苏芢，请她帮忙协调离婚相关事宜，恰巧这时在Ｅ国的莉雅两人这时后回国过节，就和苏芢过来一起协调。

也是因为这样，她们才发现楚绿芸的状态，或者说莉雅和月萍现在才知道有楚绿芸这个外甥女/外甥孙女。

在了解原由，注意了这对父母对自己女儿什么态度后，当下好脾气的莉雅直接火了。尤其是在楚升直接提出让过继给月萍，反正她们不会有孩子的话之后，已经不是火了而是爆了。

虽然言语没有那么直接，有些委婉，但就话中就是这个意思。

重点在于，星菱虽没说话，但也是默许。

“星菱，妳什么时候能明白，何谓责任？”莉雅已经放弃了楚升，直接严厉地问着星菱。

无论出于哪个方面，莉雅是希望星菱出声，改变心意。

可惜星菱让莉雅失望了，她虽然心虚的移开了目光，不敢和莉雅对上，但却没说出一个字。

当时场面一片宁静，最后反而是还不到五岁的楚绿芸说话了。

“我愿意，请大姐姐收养我长大，我很乖什么事情都会做，我长大会报答妳们的。”

很难想像这话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女孩说的。

她说话时的语气毫无波动，仿佛心已经死了，莉雅听的心感到非常的难过，她都无法想像楚绿芸的心中有多么绝望。

尤其是在莉雅她们带走楚绿芸离开楚家时，楚绿芸鞠躬道别时留下的话。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这话是否印在在场众人的脑海中莉雅不知道，但这话确实印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无法挥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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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有时候真的就那么神奇，我的阿姨就和我太外婆长可以说一模一样，第一次看到照片还会认错。

另外

抱歉，我又食言了，写了一堆但怎么看都像是番外的内容，顺了顺之后，导致要下一张才能结束。

不过，正好弄个三十章整结束岂不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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