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9月,一位叫徐慕的学生因中考失利而进了红枫三中。可是依她的成绩就算去仅次于红枫一中的学校也没有大问题,却选择了红枫一中隔壁又低于一中好几个层次的红枫三中。
徐慕入学的第一件事就算竞选班上的班长,然后加入学习会并顺利升为部长,还力争团支部一职。总之学校里大大小小的活动她都有涉足。
繁重的事务不断压在着娇小的肩膀上,徐慕依旧独自支撑起来。
之后徐慕大肆实行铁腕手段,妄图通过强硬的方式深入改造三中的学习环境。期间学校里无一人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有的老师见到徐慕也敬而远之。
◇ ◇ ◇
现在是2017年11月,自从辞去相关事务已过去快半年。每每回忆起曾经的事迹不免让自己阵阵苦笑,全是无奈和无力。
那之后就有不爽我的人找上门来,发生一些类似校园暴力的事情。尽管没受到太大伤害,但我想必须得谨慎起来,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
----我好想去一中,好想见曾子峰……还有安晓鹏。
晚自习18点20分左右,我看见装有不久前去见曾子峰和安晓鹏的衣服的袋子放在桌上,衣服被人泼有墨水还撕成碎布。
慌乱之中我立马把袋子放到桌子底下,想想该如何应对……肯定是他们,没跑了。
应该更加谨慎的,要是跟安晓鹏说把看电影的地方换成不在学校附近,可能就会好一点。他们一旦有了行动就还会有接下来的动作,过去的事情致使学校有很多人对我不满,说难听点在某些群体里我差不多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经过半年来的沉寂,似乎这种负面评价逐渐减少,人们正淡忘这段事迹。但总不可避免水中的暗流涌动。所以我要在各方面小心行事,不能被她们抓住致命把柄。
课间时分我到走廊上透透气,想缓解之前紧张的心情来着。却遇见了那个局外的旁观者,那个见面就让人莫名窝火的人。
“似乎我每次都不待见我,不管我带来什么。”
她站在我旁边自言自语地说,语气间没带有多少感情。
我稍侧着头看她,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写有“反正说什么都一样,你也不会听”。
“那么你现在又有什么?”我说。
“这个。”
递过来一封厚厚的信封。
“什么?”
这个时候上来绝对不是信,面前这个人我了解的很。她才不是那种喜欢麻烦事的人,不会大张旗鼓地写一封信给谁。
我半信半疑地打量她递过来的信封,很厚确实。不过……正在我左右翻看信封时,那人摆出一脸“服了你”的样子,说:“赶紧拆开看吧,有不是炸弹。噢,注意看每一个自然段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按顺序看。”
照着她说的,我拆开信浏览起她说的地方,每一段的开头和结尾:
去,一,中,方,法,可,为,弄,自,生,病,请,假,出,校,门。
我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信,又看了看旁观的她。她显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轻蔑地与我对视。
“赶快把信给我啦,之后要怎样就看你了。”
她猛地拽回信封到自己手中,然后装好。
“上课了,我先走了。”
只是过来让我看这句话,提供暂时离开三中的方法。这个我也不是没想过,算是备用方法之一,但更让我惊讶的是,那个人居然会“参与”进来。
----真是罕见,明明只是个旁观者。
对啊,明明只是个旁观者。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我不禁苦笑,感慨起自己过的这种畏畏缩缩的日子。
果然,这种方法是简单直接出三中还不容易让他们怀疑。忽然有股兴奋感和眩晕感交织于身体。
我抓住栏杆,迎着晚风,吹乱了鬓发。
高一那时因自己的任性又天真的想法害了不少人,如今为了保全自身也会有人受到牵连。我考量着自己这样去一中的代价,不免产生一点动摇。
如果只是高一的事情之后没多久,那我不会有多少顾及。可是现在,我害怕了。
----苏君……
自铁腕事件后,他们上门找茬,那时起我知道不会在三中过上平和的日子。被孤立,受歧视……这些我都料到了,不指望会有谁来伸出援手。
但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有个声音打破这道沉重的大门:
“徐慕,一起去吃饭不?”
某天中午,一个身形娇小的齐耳短发女生向我递出邀请。
这是铁腕事件发酵后,唯一一个肯主动接近我的人。也是从那时起,这个名叫“苏君”的女生就一直陪我至今,期间我的生活也随之与以前有所不同。
至于是怎样的不同,依我鄙陋的言语来说就像是《白夜行》里雪穗对亮说的太阳与白夜一样。能得到如此微光,在夜晚当中是不可多得的小确幸。
今天的晚自习也度过得算是风平浪静,除了那个袋子和那个人的信封。下晚自习后我立马抱着袋子回到寝室,气喘吁吁地扶着腰,天花板上日光灯管发出的白色令人炫目。
目前给我的时间不多,一到寝室就赶快脱衣服,藏好袋子,进浴室打开莲蓬头。
喷头淅沥沥洒下冰冷的水流,从头顶直灌而下,滑过头发间的缝隙,顺着发梢落在脸颊再流过锁骨上。
十一月,之前也见外边下过雪,现在冷得打牙颤,全身的毛孔不由得收缩。我想停,好冷,四肢在颤抖。
环抱胸口,蹲在浴室的角落。水滴到瓷砖上又溅到这边,零星的寒冷刺骨发动袭击。
我的心跳十分剧烈,不知道是因为身体过冷而加快产热,还是面对未知的未来感到紧张害怕。我站起来,眼前忽然闪回以前的各种画面。
水拍打着下面的白色瓷砖,每一滴落下都仿佛静止,耳畔边的声音愈行愈远。有什么东西罩住了耳朵。
抱紧身子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自然下垂,靠在被水布满的瓷砖墙上,背部同样传来种用冰锥扎的刺痛感。我手掌盖住自己的脸,这时候忽然想起曾子峰和安晓鹏。
三年前……
一个在班上并没有说过多少话的男生怂恿我艺术节上台表演。同我一起上台的还有一个男生。
我记得那次我和他是去唱歌。我唱,他伴奏。上台的时候,似乎有莫名的力量涌上来,让我握紧话筒,站稳脚步,以自信的姿态去面对下边的观众们。
后来,我和那个伴奏的男生,还有怂恿我上去的人,三人成为了要好的朋友。尽管我中考失利,无法继续跟随那两人,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因此降温,对吧。
……
十多分钟过后,我关掉水阀,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便从浴室里出来,肩上披着一张浴巾。
头发在滴水,不能……需要借此……来完成……好像……困意来了,说话不灵光。
我站在阳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副阴郁得像是失了魂的样子。现在我应该是说,希望发烧如期而至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
把浴巾包裹住头发,将大部分的水给吸掉后便直接躺床上。一股剧烈的头痛随之而来,还有阵阵眩晕感。
如果那次考试没有失利,如愿考上一中。这样的话,就可以继续跟随那两人,但那样又有什么生活在等着我呢?
每每落入水中,被冰冷黑暗的水锁住五感。而我也只是知道,阳光洒在水面,上边的水纹波光粼粼。
如果啊……如果……
眼睛已悄然闭上。
……
“呃……呃……”
身体,好重。脑袋,灌了铅一样。
艰难地撑开眼皮,迷迷糊糊中发现窗台的阳光早已探进室内。室友的床上空无一人。
难道是上课时间了吗?不对啊,现在是艺术节……开幕式,应该。
“呃……”
好像支起身子坐着都很困难,整个身体滚烫得发晕。
我试摸一下额头,果然,发烧了。这感觉,真不好受啊。全身的气力被掏空,眼前的东西都在左摇右晃。等到从床下来就似乎是过了好久好久。
现在成了这副样子,去请假应该能快点落实了。到时候打电话给曾子峰,找他帮忙,能顺利进一中,的吧。
好像之前,安晓鹏有说过,遇到困难就找他……算了。
双手交叉捏住衣服下摆,脱睡衣时领口划过脑袋,忽然有股酸痛感沉重得敲打头部。苦笑,为了能去一中,就这样折腾自己。
床铺也不收拾了,穿好鞋后我便往宿舍门口出去。
高烧状态下走路总是不经意间走飘,我都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完整地走出一条直线。
下楼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地扶住楼梯扶手,时不时停顿休息一下,生怕滑落楼梯。
“喂!那个谁在干什么!”
宿管阿姨的大嗓门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充斥着不悦的步履徘徊耳边。
我对宿管阿姨苦笑一下,正想要如何向她解释清楚情况,却被她抢先一步:
“生病了?你脸色好差。”
“嗯……”
点头的话要摇晃脑袋,这样会让头更加胀痛。说话的声音也没办法增大,后脑勺隐隐作痛。
阿姨紧皱眉头,叹了声气后便摆摆手叫我快点走,自己转身回到宿管室里。
能不再多浪费时间已经很不错了,也不指望阿姨会带我到医务室,甚至是向班主任请假。
现在我得继续前进,去找班主任,拿到请假许可,之后打电话给曾子峰,然后……进一中……
艺术节开幕式期间除了运动场,其它地方没有什么人,见到的人估计都是偷跑出来玩。那些人可能认为我也偷跑出来的吧,所以就没怎么注意我。
尽管距离运动场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但我还是能听见些许从那边传来的欢呼声。
我是没法加入到这样的气氛中,不管是三中……还是一中……都一样……
拖着沉重的身体,不确定自己还可以支撑多久。幸好办公室是在一楼,省得费心尽力去爬楼到班主任的办公室。
但这里,并没有人,班主任不在。
失望感油然而生。难道至今为止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吗……我不断喃喃着悲观的话语。
----不,不能放弃。
“允许外出的请假条,貌似就在这办公桌上。”
我不能就此打退堂鼓,选择抓住哪怕微弱的希望,去寻找其中的奇点。
我侧坐在椅子上,小心又不失迅速地翻找桌子上堆积的文件。
翻完桌子翻抽屉,没有上锁的抽屉都翻了个遍。纸张相互摩擦发出“唰唰”的清脆声。甚至我是把文件里夹着的单子也翻了几遍,仍旧没有见到请假条的影子。
----只能自己写一张了……还有……印章……
我正扫描桌子上的纸笔,这时候突然身子越发沉重,眼皮不听使唤往下落,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
“等……等……”
我用牙齿使劲咬住手指上的皮肉,不能让自己就这样昏倒。痛楚随之一下子传入全身,可效果甚微。
抵不住一点点灌铅的脑袋,情急之下我立马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扶住脑门。我感觉世间天昏地暗,恶心感由胃直贯而上。另一只手捂住嘴,以免自己真的吐出什么东西来。
明明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明明去一中的机会近在咫尺!
为什么……为什么……
“徐慕?”
----是班主任老师!
听见期望已久的声音,我猛地扭动脖子看向声音的来源。看见一个背斜挎包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那个男子一脸疑惑的样子。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早上开幕式也没看见你。”
“发烧了……”
我想继续说明来着,突然身体恍的一下失去气力,差点掉下去。手臂颤抖着抓住桌子边,不能……谁也不能……阻挡我……去一中……
身体的状态越来越差,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撑到一中。老师见到我差点倒下,着急地上前想扶住我。
我强撑着不露出痛苦的表情,叫老师不用扶我。
“你这样子不先去医务室吗?噢,找请假条吗,不过你还是先----”
“我已经打电话给家里人了。”
“……”
老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给咽回去了。他无奈地走过来,熟练地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A4纸,用水性笔写上几排字,最后签字盖章。
“都写好了,家长来了就可以走了。要坐下休息吗?”
“谢谢……”
事到如今我也无须多话,道谢后我便站起来走出办公室。老师没有上来问候,或是有什么动作,可能是目送我出去吧。
我拿出手机拨打曾子峰的电话,告诉他,我接下来的计划。如此一来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俩了,而我要做的就只有挺过这段煎熬。
◇ ◇ ◇
这次,终于不在水里。
我似乎被困在一个黑暗的小屋。眼睛适应环境后,看见前面有一张沙发和一台电视机。
坐到沙发上,旁边有个遥控器。
按住开机键,电视机只出现一片灰白的雪花画面,还有刺耳的杂音。
叮……
有水滴落的声音,就在附近。但没看见哪里有积水,或者,滴水的地方。
叮……
这里的时间好像被放缓,滴水声一针一刻地清晰发出低鸣。
叮……
我关掉疑似故障的电视机,回头看看。
叮…叮…
滴水声突然加快。
叮…叮…
我站起来,发现这间屋子被淹了。积水已经到脚踝。随时间的推移和水流的逐渐加快,冰冷再度缠绕全身,黑暗袭来。
黑色气泡向上涌,轻飘飘的。上面的水和底下一样万丈深渊,见不着头也见不着底。
恐惧渐渐弥散,我放弃了挣扎,选择任由沉入底下。
这时,一只手从水面伸进来,带着外边的阳光和空气一起来到我的身边。
我紧紧握住那只手不肯放开,一股暖流侵入全身。明明此时我还在水里,却已不再恐惧。
黑暗的水被太阳驱逐,看见向我伸出的那个人。我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紫罗兰花香。
是那么的令人安心,令人暖心,不禁依偎于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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