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从包厢里面出来,正好撞见了从楼上下来的袁弘朗。大少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没想到啊,现在,老何,你可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了吧?”
老何摸了摸自己的胡渣子笑笑:“彼此彼此吧,我从来也没想到过,你会是那个老混蛋的儿子。”
袁弘朗耸了耸肩:“他从来没把我当过他儿子,我跟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头之间,嗯,也算得上是仇人吧。”他主动从口袋里面掏出了烟,自己在手里捏吧捏吧,把烟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顺便递给了老何一支:“那么,你们在里面友好协商了什么东西?”
老何小心地把这支很好的烟夹在了耳朵上,砸了砸嘴巴:“没啥,他跟我说,想在这里找到一个恶魔。”
“那你答应了?”
老何自顾自地拿出了一个槟榔,往嘴里一扔:“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是恶魔的拥护者,找出来也好。怎么,你知道在恶魔是谁吗?”他朝剩下的人都在的厨房方向扬了扬下巴。
袁弘朗从鼻子出气哼了哼:“不知道,你想知道的话,你就去问吧。不过即便是问了,那位不知道在不在这里的恶魔也不会承认吧。”
雷翻穹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听到这话,不屑地将袁弘朗挤到了一边,问老何:“你可是负天下盛名之地而来的方士,肯定有办法让里面的人开口吧?”
老何轻巧地点了点头:“吐真剂什么的,制作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即使不用‘里面’的材料,用厨房里面做菜的那些玩意儿,也可以做出来。正好我这里还剩了几个人的量,要不就借给你用用吧。”
袁弘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雷翻穹瞥见了他的这副表情,肯定他心里有鬼的前提下心里暗暗得意:“那,现在就开始吧。”
厨房里,惴惴不安的三个人坐在椅子上,小声地议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刘姐,则气急败坏地拿着菜刀,在砧板上发出了密集的切砍声。夏帆拉着袁弘朗从厨房门口走开的时候,顺便把门给从外面反锁了,他们根本没法从那道门走到厨房去。而刘姐果断地拒绝了鳌主管哭丧着脸,让他们走后门,到大街上去逛逛的请求,非要把所有人都留下来,然后跟袁弘朗唠个清楚,算算这次到底要赔给他们多少精神损失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的,不过肯定麻烦大了,先跑路肯定是没错的。袁弘朗根本就没想到这个倔脾气的老板娘硬是把所有人都强留下来找他要说法来了,所以打开门的时候,他感觉脑袋上有一根筋在那里抽抽,不是,你想讹我就讹吧,把其他人都留在这里干嘛?我寻思他们肯定不想留在这里吧?
他真的以为这群家伙肯定会开溜的,结果不但刘姐没走,其他人居然也老老实实地留下来了。绝望的袁弘朗捂了捂脸,算了,随你们怎么办吧,我懒得管了,反正这个老何既然是方士的话,肯定有对付这种情况的药。
“袁弘朗,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姐一看到门开了,不由分说地就拿着菜刀冲了过来,活像要把他直接一刀捅死的样子。小武哥他们见势,根本就没敢去拦,而老何身子一横,拦在了这位精神状态长期不稳定的老板娘前面。
狂怒的刘姐根本就不分拦在前面的是谁,来了都一并要挨喷:“老何?你特娘的也疯了!想造反是吗?告诉我!啊?不想干了就直接说,滚就行了!别来这里恶心我!”
雷翻穹站在门框里,环抱着双手,手指轻轻地击打着手臂,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这家伙真的很吵诶,你能让他安静点吗?”
老何不动神色,手指轻轻一弹,四粒几乎难以窥见的药丸从他手中射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准确地飞进了刘姐,小武哥,玲子姐以及鳌主管的鼻子里。下一瞬间,四个人纷纷一头栽倒在地上,发出了如雷贯耳的鼾声。
费力地把几个人搬到了大厅的沙发上躺着,负责最胖的鳌主管的袁弘朗差点搬了一头汗出来。老何看着乱七八糟地躺在沙发上的这群人,手里不知道何时掏出来了四支试管。他那双浑浊的眯眯眼,不断地打量着沙发上的四个人:“按照年龄来看的话,老板娘应该是最可疑的吧?”
“喂,等等!”袁弘朗脸色一变,两步并作一步扑了上去,然而,老何手里的试管已经空了。而身后的雷翻穹看着大少急切的样子,嘴角扬起了得意的讥笑。
但是,出乎意料,老何的预料居然错了,昏睡中的刘姐并没有说出跟“里面”有关的任何事情,这还是在就连她长达四十六年的单身史都给介绍得一清二楚的情况下。不过看着老何嘴边的微笑,旁边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反而觉得,这家伙拿这个吐真剂出来,就是要问这个?然后他还对这个结果很高兴的样子?
雷翻穹气得直吹胡子:“喂,紫乌鸦,你这个药到底有没有用啊?”
“绝对有用。”老何摊了摊手。
老头子直接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药剂,根本不顾一旁袁弘朗“这玩意可能对他们有副作用”的叫停声,挨个朝这些昏迷不醒的餐馆伙计灌下了药水。但结果是令人失望的,没有一个人承认自己是恶魔。
不信邪的老头子来火了,他用自己长长的指甲, 划开了他们的手腕,每个人取了一滴血,亲自验过之后,发现都是人的血,没有一个人是跟之前的恶魔配型相符的。
雷翻穹气哄哄地直接一脚把餐厅的门踢开,拖着脏兮兮的袍子扬长而去:“袁弘朗,你给我继续观察,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行行好,快滚吧。”袁弘朗满是怒气地回头看了这个野爹一眼,上去观察这群被强行喂食了“里面”的人才会使用的药剂的同伴们是不是有点排斥反应什么的。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雷翻穹回过头来恼火地一指自己这个从来不听他指挥的儿子:“我会再来的。”
“不送。”
“老头走了?”夏帆顺着楼梯的扶手直接滑了下来,她的墨镜和帽子又带了起来,毕竟餐厅的大门并没有关,,随时都有可能有客人进来,讲真的,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进来看一眼,也算雷翻穹运气好。不过袁弘朗一直想跟她说的是,在室内还遮遮掩掩的话,这种神秘感更容易引人注目吧?
“喂,大叔你到底是什么人啊?”除开下路不明的木易言之外,其次让她感兴趣的,就是眼前这个大叔了。老何又往自己的大嘴塞了个槟榔,笑嘻嘻地说:“呀,这位小姐,你虽然不认识我,但你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哦?”
“喂,别扯别的。”袁弘朗打断了老何对自己妹妹的调笑,指着老何的鼻子:“这下,你该告诉你我是谁了吧?费瓦小镇不是早就被老头子给轰了吗?蓝乌鸦到底是什么?”
“这些过去的东西我没兴趣讲了。”听到袁弘朗提到费瓦,老何的眼神都黯淡了几分:“我现在就是这个打算用菜刀捅死我的老板娘手下的厨师长,仅此而已。”犹豫了一下,他低下头抠了抠指缝里的污垢:“呃,曾经还是个小神父。”
“神父?你为教团效力过?”袁弘朗有些意外,这家伙的样子完全就不像个应该注重容貌的神父。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还是开始打起这个不起眼的大叔的计划了。
“算是吧,加上费瓦,那个老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我的死敌。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老何的眼睛一直在夏帆的身上没离开过,袁弘朗不得不有意地稍稍挡在了夏帆的身前,才让这大叔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你这小子到底跟那家伙是什么关系?欠钱不得不卖身?还是被那家伙强行绑在这的?”
“一言难尽,我也不多说。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来对付那个老头?条件随你开。”
“哦?”老何饶有兴趣地盯着袁弘朗:“对付那个老头?为什么?”
“个人恩怨。”袁弘朗笑了笑,眼神却坚定地注视着老何。
“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切实的仇恨,”老何紧盯大少半晌后,说话了:“但是我对你并不抱期望。你先得拿出有说服力的东西,告诉我你有胜过那老头一筹的机会。”
“要不要试一试我和那个老头谁强?”袁弘朗吹了吹指尖的火苗,够了勾手。
“只有绝望的人才会诉求暴力解决,看来你已经决定拼死一搏了哈?”老何摇着头:“原来在小镇上当神父的时候,我曾经教训过很多像你这个年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希望这次也能把你打醒,让你跟我一样,老老实实地在这个世界里继续活下去。”
“帆帆,这些人交给你先照顾一下。”袁弘朗嘱咐了一句后,朝老何勾了勾手指,从后门跳了出去。
夏帆吐了吐舌头:“真是的,男人就知道打架。”她的目光随着两人的离开,再次转向了楼上:“那么…我先到那个家伙的房间去看看,有什么令人注意的东西吧。”
“这是?”老何好奇地看着袁弘朗翻开的地窖盖板:“在这里开始我的面试吗?你不怕把地基弄坏了,然后整个饭店一倒,直接把我们给埋了?”
“他们长期说从地下室爬出来有种头晕的感觉,就是因为我把这里面完全改造成了练习室。”袁弘朗跳了下去,在黑暗中摸着了灯,打开,对还在上面观察的老何解释:“弄这里可花了我一番力气,要在言仔这小子经常跑过来的情况下把这里改成测量室,这可不容易。”
测量室,跟《龙珠》里的精神时光屋的用途一样,就是练功房一样的存在,由某种珍贵的特殊材料和精灵附魔而制成的房间具有强大的抗损害的特性,很多渴求力量的人长期泡在这种房间里来突破极限,举行正大光明的决斗时,它也是举办者们中意的场地。但由于造价实在不低,这种地方一般都是贵族专筑专用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平民侠士一辈子可能都没有在里面修炼的机会。
不知道想要一件这样房间的人,知道饭店的这群伙计把这地方当休仓库用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看这房间的损坏程度,你用的很勤啊?”老何关上了头上的地门,走下来摸了摸看上去毫无痕迹的光滑白墙,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缝便沿着他的手指缝露了出来。“最近用的勤了点,自动修复的速度赶不上了,不过想要喊一个魔灵跑到‘外面’来修一修这东西,那可真的不容易。”袁弘朗把西装外套往窗户下的沙发上一扔,搓了搓手:“好了,不说废话了,我们是不是该开始了?”
老何随意地整了整裤腰带:“嗯,来显显你的本事吧,大少! ”
跟当年木易言所见一模一样的动作。袁弘朗手指缝中的火柴刮过手心,一声轻响,一团猛烈燃烧的火焰便包住了他的整个手臂。下半张脸还是那样无辜的微笑,他的眼神却是一凛,然后毫无花哨地冲了上去。
“什么?你所言是真?”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木制楼阁里,雷翻穹对着一个头发长至腰间的银发俊美男子咆哮着:“我好容易才从教团那里弄了个签证过去,你回来才跟我讲这事儿,好了,现在怎么办?哎呀,哎呀…你怎么办事跟那个袁小子一样?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废物儿子?”
“我怎么知道嘛,我也是才收到的消息,您当时应该在海关那里,收不到通讯,妹妹在你回来之前没有跟你说,不应该是她的错吗?”那个脸看上去像个成熟帅哥的男人,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嘟着嘴抱怨着:“早知道就不跟您说了。”
“住嘴!”雷翻穹打断了他:“你速去把那家伙领回来,等候我的发落。”
“诶?”银发男子的精致的眉毛扭得都可以打个结了,他拍了拍身上的华丽白色长袍,指了指旁边一个奇怪形状的器械:“可是,可是我炉子里面还烤着东西呢,要是火候过了可就全部报废了啊?”
“你去不去?未能及时复命老朽拆了你这那些玩具!”
“是是是,这就走这就走!”男子一个激灵,随便收拾了点手边的东西后,一路小跑了出去,然而嘴上还不服气地嘟囔着:“玩具?那些东西到时候可以吓死你···。”
木易言惊叹地看着老何刚才手中突然冒出药剂的那一手又一次次地上演,不同的是,他这次成了受害者。十指之间装着不同颜色药剂的试管被老何转出了花,飘散出的液体有的挡住了大少的火焰,有的让大少零点几秒前站着的地砖腐蚀、蒸发了一大片。更令袁弘朗惊奇的是,这家伙好像还在毫厘之间能算准这些药剂的用量,将它们再次混合,从而引发不同的效果,比如大少耳朵边上几秒之前发生的爆炸。
“就这点本事吗大少?”老何嘴上笑着,手里的花活可一直没停过,不断地给大少制造让他引以为豪的帅气脸蛋破坏甚至毁容的威胁。大少毫无歉意,装逼倒是诚意满满地笑笑:“不好意思,看入迷了,焰涌!”瞬间,火焰包围了整个地下室。老何被熏得差点没睁开眼睛,不过他还是看到了大少那张极其欠揍的脸在房间另一端若隐若现:“三分钟搞定。”
“你来试试。”老何朝洒在地上的药剂啐了一口,从地上瞬间暴涨而起的紫色烟气硬生生地把火焰逼退了只能占据半边房间。“赢了这把,大少我会考虑帮你一把,不然,连我都打不赢,你靠什么去赢那个老头?”
“帮我?我看你得求我帮你报仇才对!”大少裹着火焰的一拳狠狠地揍在烟气上,那紫气却像铁丝网一般地在缠住他冒着火的拳头,拳头减缓了冲击力,硬是把他拦下来了的同时,还让他的拳头一阵生疼。即使如此,老何的脸也是稍稍变色地看着不断摇曳着的实体烟气网。不等他多想,袁弘朗又是几拳揍了上去,这道封锁线瞬时消去了不少,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溃。
“大少你的蛮力还是有的嘛,平时搬买来的菜没看你这么费劲?”不过老何看来还是蛮轻松的,两瓶药剂一挥,那紫色烟气在又一次变深,增加厚度了的同时,袁弘朗还瞥见了从边缘泛着了黄色酸性气泡,正不断地朝中心涌来,手臂上的火焰碰上去,不仅立刻被扑灭了,高温似乎加快了这液体的扩散速度?
“老何,我先得说一句,想要获得胜利,不仅仅只有力量上战胜,计谋也很重要——不过至少现在看来,你的水平确实相当不赖,难怪老头子对你还算比较客气的。”话听上去说得挺平淡的,袁弘朗的声音在浓烟背后听起来却很是兴奋,尽管是当前的局面,可谓是肉眼可见的不利。
“你先赢了再说吧?”老何又是几滴药剂下去,那烟气颜色在更深的同时,居然冒出了某种长着触手,发着聒噪声音的不明生物?
“唉,臭小子,你果然赢不了吧?”老何看着角落里慢慢变小的火焰,终于得意地笑了。“水平相当不错了,不过还是年轻啊,再练练再来吧,你差得并不远唉,年轻人啊。”
“我说老何啊,你今天是不是忘了带什么东西?”在这复杂的气体、液体和生物成分里,大少的声音变的隐隐约约。
“哦?你说我少带了什么?”正准备用解药解除烟气的他停下了手,再次掏出了进攻性的药剂。老何没有上当,反而加倍提起了精神。越是转移话题,他就越得提防那小子的小聪明,这是他这么多年,作为一个平凡的厨师长,在和这假装打下手的小子的各种较量中,吸取的教训。
“你没带眼镜啊,这么厚的烟,能看清楚我在哪里么?”
老何的“当然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就从他的后背袭来,把他打翻在地。“怎么回事?”老何用手沾了沾地上流着的液体:“水?”
“讲了计谋也很重要,不过我可没说是在说针对那个老头子的事儿。”一股大力把他翻了过来,下一刻,一脸得意的袁弘朗就踩住了他的毛胸,看上去并没有很大力气的手像钳子一般紧紧卡住了他的喉咙。
“对付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液体,还是得靠纯净水啊。”
“什么…双附着者?”这回,看着袁弘朗另一只手中漂浮着的水球,轮到老何被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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