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前线

“给老子进去……真他娘艹蛋！”

把一发变形严重的纸包步枪弹凶狠的塞入塞缪尔步枪的枪膛，我推动拉机柄让撞针待击。

细雨迷蒙，泥泞的战壕里，我再次支起身体，把塞缪尔步枪的准星和照门一同锁死在一个穿着灰色军装，左脚绑腿烂了一半的敌人身上。

扳机扣下，天空中隐约雷鸣，敌人也应声倒下。

我缩回战壕里，扳开拉机柄想装入下一发子弹，却发现纸包弹好好的卡在枪膛里，没有激发。

雷鸣让我以为子弹已经射出了，而早就被震至麻痹的双手和被火光浓烟与电闪雷鸣影响许久的双眼并不能用来判定现实。

至于刚刚瞄准的敌人，应该是被其他的人击杀的……谁知道呢，或许一枚打在地面石子上的子弹不幸弹向了他的脑袋，没人能讲清楚战场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很艰难的，我拿出随身带着的手枪通条（一条细小的铁棍），横着插入步枪的枪膛，把哑火的纸包弹翘了出来。

虽然我很清楚我已经没有弹药了，把哑弹翘出来也没有用，但是我并不想放弃自己的步枪，最起码在战争结束前不想。

“弗里德…弗里德！你他娘在哪个角落给你先人上坟呢？！”

把步枪往腰后挎好，我拔出了从敌方一个士官身上抢来的转轮手枪，在战壕里呼唤自己同一个连的熟人。

“老子在日你**！你妈水真多！逼真她妈臭！”

欠揍的声音从战壕更前方传来，于是我在战壕里抬起半个头，发现一个穿着和自身一样深蓝色军装的胖子在战壕前的一个炮弹坑里趴着，时不时举起枪向前方射击。

“黑啤还是杜松子酒？！选一个！！！”

把手枪举过头顶，放到战壕外的地面上，我躲在战壕里大声向战壕外的胖子发话。

“黑啤！！！”

胖子毫不犹豫的声音响起，我接着扣动手枪的扳机，向远方冲来的人潮胡乱开枪。

“砰砰砰！砰砰砰！”

“咿哈！”

枪声和胖子尖锐的吼叫拌在一起，深蓝色的大号军装包裹着一团肥肉，在几发子弹的掩护下滚回了战壕里。

“他妈的……我说，慷慨大方的弗里德先生啊，猜猜看，六发铜皮手枪弹能换几壶上好的奥比黑啤呢？”

问着胖子问题的我用力拍开炽热的弹仓，然后反手倒出转轮手枪的弹壳，接着从胸前的一个散弹袋里取出六颗成色不一但参数一致的手枪弹装填了进去。

这些子弹有少部分是在战场上捡到的，其余的都是在营地里和其他人拼酒时赢得的战利品，来自不同主人不同时间段的它们异常珍贵，但现在也不得不用掉了。

“老子把你妈碧水酿成卤味射进你的马眼里，你个没**的混蛋！最后一发子弹可是从爷头上擦过去了！擦过去是什么意思懂吗？！………也许是两壶？”

滚进战壕后躺在地上的胖子一边嘴欠一边试图爬起，虽然他的行为让我有些烦，不过好在他爬起来后终于不嘴欠了，于是我收回了抵在他头上的转轮手枪，然后在心里宽恕了他。

“老子已经把准星拉到离你一个**两腿距的距离上了，也许你打手枪的弹道要比这个稳？”

随口反击了胖子后，我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还不能退……别想了，五十七营铁定没有突围出去，援军没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胖子看来也明白了我想问什么，在我开口前就回答了我。

“狗娘养的！”

一脚踢到一具尸体上，我怒骂一声，然后伸出左手抓住胖子的右肩。

“听好了，弗里德，虽然老子在营地里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体味重过临时厕所的死肥佬，但是现在我们要合手逃出去知道吗？！如你所见，这条阵线上就剩我们两了！部队已经靠不住了！”

“我倒不这么觉得，也许后面几条战壕还有人活着。”

然而弗里德的表情变成一种我没有见过的决绝，看来他打算要做他决定要去做的事情。

“如果能坚守这破烂阵地到援军到达，活下来的人都能无忧下半世。”

“什么？但……这……”

我正想反驳他，但是我却看到了他递给我的物品，一时间竟发不出声来。

一个看起来装了一半的散弹袋和一个怀表被弗里德抛到了我手中，我似乎已经知道他要干嘛了。

“喂……你还欠我两壶奥比产的黑啤呢……”

我低下头面色阴沉。不善表达情绪的厌世眼扫过怀表上的铭文，得到了一丝丝在这方面上的改善。

【你可以无限否定一个人，但是他是不是你说的那样，就另当别论】

“会有机会还的，你迟早和爷会和在同一个终点，爷只不过比你这根柴跑的稍快点。”

给他的步枪上好刺刀，弗里德拉下小方帽的帽沿，遮住自己的眉头。

下一刻，两个男人在战壕里同时起步，溅起双向对称的泥水花。

两双坚定的眼神吸附在两个钢铁灵魂上擦肩而过，一瞬相视后冲向不同的方向。

莫问此行因由果，迷蒙天地乾坤间，唯热泪与浊雨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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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雷鸣震响，躺在地铺上的我睁开了眼，意识恢复到全身的瞬间便马上感觉到了被压在身下的双手非常酸麻，已经到了动一小下就会想抽筋的地步。

“睡相不好啊年轻人。”

狭小昏暗的阁楼里，另一张地铺上的一位老头笑着我说。

我瞥了那拿着圣经慢慢观看的老头一眼，什么也没说，爬起床朝楼下走去。

肚子饿了，搞点东西吃再说。

“雷鸣……麻痹的双手……”

在我走后，阁楼里的老头翻动了手里的经书，视线则飘到阁楼里那狭小的窗户上。

建筑外面的天空，乌云漫天，时不时还有由闪电组成的蓝线铺过凹凸不平的云层。

“怪不得会梦到战争……”

———

“伙计，一杯黑啤一碗土豆泥和半磅软面包。”

坐在酒店外的一个小圆桌上，我等待着我的早餐。

形形色色的人从我眼前走过，穿着折叠袖口董事装的商人，吹着烟斗提着绅士杖的小贵族，以及大多身着背带裤和灰衬衫的工人，当然还少不了勤劳的报童。

“嘿！一份纽特时报。”

隔壁桌的一个老男人出声了，一名报童被他招呼过来，我也趁着这个机会买了一份报纸。

把价值六个角分的几枚硬币摊在准备离开的报童面前，他便马上意会，给了我一份这个价值的报纸。

一切都在几个眼神中完成，交易后我展开报纸，开始从尾页阅读。

这些报社都喜欢把赞助商的广告放前面，从前面开始看简直浪费时间。

“喝……！”

然而隔壁那个老男人却突然抽了一口听起来离断气不远的冷气，接着便把报纸一丢，撑起拐杖离去了，哪怕桌上的食物一口没动。

我略微疑惑，赶忙把报纸翻回首页，也就是头条。

“喝……！”

这次，抽气声在酒馆外此起彼伏。

【卡 斯 尼 亚 向 胡 尔 夫 特 宣 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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