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毁灭之日

硬要去形容眼前的地方的话，就只有废墟二字了。生活过形形色色的人，见证了各种各样人生的，曾经的城市的遗骸

曾经林立在城市地面的高楼大厦经过时间的摧残，腐朽不堪，爬满了藤蔓，仿佛是人类文明的墓碑。

不过人类文明倒是还没有消灭就是了。

在这片废墟的一个小小的角落，有一双眼睛向外观察着。

眼睛的主人是一位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头上顶着仿佛是由小孩子拿着剪刀随意修剪出的杂乱发型，上身的T恤虽然刻意选择了耐脏的深灰色却早已褪色，风霜的打磨让这个选择失去了意义。下身的蓝色牛仔裤处处都是磨损的痕迹，脚上一双军靴也伤痕累累，从上到下处处透露出一种和年纪不符的沧桑感。

只有那一双眼睛，还带着年轻的活力，让人明白眼前的小家伙的确是一位少年。

少年的藏身之处是一栋废弃公寓二楼的小屋里，电力和水力设施自然早已停运，不过即使是仍然可以运行少年也不会选择去开启它们，因为在这附近就可能存在着“那种怪物”。

嘎吱——

身后的门响了起来，少年条件反射性的反身摆出临战的架势，看向门口。

一个但从外表很难判定具体年龄的少女提着一兜东西站在那里，少女的一头短发和眼睛都是罕见的银色，却绝不是染了发或者带了美瞳，给人一种完全自然的天生的感觉。身上被一层薄薄的潜水服一样的白色衣服包裹着，不知是不是由于长时间穿着的原因，潜水服的领口和袖口之类的边界已经变得相当模糊，几乎要和少女白色的皮肤融为一体。一双可爱的小脚什么都没有穿，就那样裸露在空气之中，却并未染上灰尘，仿佛天生就能够排斥这些污浊之物。

看清了来者以后，少年放松了肩膀肌肉，露出放心的笑容。

“没有受伤吧，波丽儿。”

少女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罐头和一瓶矿泉水递给了少年。少年接过罐头和矿泉水，迫不及待的打开罐头吃了起来。不大一会，小小的罐头里的东西都进了少年的肚子里。

接着少娘打开矿泉水，抬起头一口气灌了半瓶才放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露出苦笑看着名为波丽儿的少女。

“抱歉啊，一直让你去干这种危险的事，我真是一个没用的哥哥。”

波丽儿摇摇头。

“是波丽儿自己要求的，诺亚哥哥不用在意。”

顿了顿，像是在措辞一样，波丽儿稍微歪头想了一会。

“况且，波丽儿现在这么强，可以保护哥哥的。”

不过措辞的结果不怎么样，诺亚苦笑着摇摇头以作对波丽儿的应答，然后换了一个话题：“你还是不吃吗？”

“波丽儿不需要。”

少女摇了摇头。“波丽儿这样就可以了。”

“这样吗……”

诺亚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不过他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

罪魁祸首是身后窗户飞进来的“那种怪物”。

波丽儿的表情骤然一变，诺亚还没来得及搞清怎么回事，就被波丽儿伸手拉到身后，难以抵抗的力量带来的惯性让他摔倒在地上，不过他来不及在意这些，立刻起身看向波丽儿。

而波丽儿拉过诺亚后，原地踢出左脚，正迎上飞冲过来的一团黑影，黑影便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那黑影粘稠的恶臭体液在墙上留下了一个像是水气球炸开一样的痕迹。而波丽儿则被反冲力震得后退一步，力道之大甚至踩碎了两块地砖。

等黑影落地，两人才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大概脸盆大小的一只甲虫，外壳已经撞碎，绿色的粘液顺着裂缝流出，六只长长的腿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刺鼻的气味从地上的绿色粘液中散发出来，令的诺亚一皱眉，拉起波丽儿就往外跑。倒不是因为闻不惯这股刺鼻的气味，以前的旅行中被这样的东西淋一身的经历都有。

关键是这股气味很快就会吸引更多这样的怪物过来，如果陷入缠斗的话对他们相当不利。

他很清楚这点。

对这种十年前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怪物的习性，他了解的很。

了解到想吐的程度。

十年前，人类还是这个星球的霸主，掌握着其他生物的生命，用人造的混凝土森林肆无忌惮的扩张自己的领地。把对自己不利的植物拔除，播种下作物。用尽方法消灭害虫，捕猎野兽，把捕获的野兽要么宰杀要么圈养，置于自己的控制下，随心所欲的将地球改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但是这一切都毁在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未知的怪物从北美洲出现，巨大化的昆虫，长出骇人爪牙的软体动物，异变的猛兽。仿佛雨后春笋一般从大地中诞生，很快便占领了北美洲。

紧接着，异变扩张到了全球，人类政府慌忙指挥军队抵抗这些可怕的怪物，但是终究无法抵抗铺天盖地的异形生物，被逼的节节败退。先进的战斗机像是纸糊的一样，机动性，敏捷性，速度完全被漫天的巨大昆虫和各式异变鸟类单方面碾压，更不要说对面数量还是自身的十倍以上。之前数百上千年扩张的领地短短十日就被夺走，人类文明几乎尽毁于那十日。

人类因而给它们冠以“毁灭兽”这样的可怖名号，异变始发的那一天，也被人们称为“毁灭之日”

不必赘述，诺亚他们遇见的自然是毁灭兽。单单是一只或许还能应付，可是如果成群的聚集起来，即使是一支军队也难以抵挡，更不要说诺亚他们区区两人。

尽管波丽儿有着超越人类的力量。

不出所料，两人几乎是刚刚跑出房间，就有一只毁灭兽造访了那只巨大甲虫的尸体。一只一人高的赤红色大狗从窗外一跃而入，与一般的狗相区别开的，仿佛剑齿虎一般的巨大牙齿在阳光下隐隐闪着不善的光芒。

此时如果用抽签来形容诺亚他们的运气的话，就是下下签，好死不死的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毁灭兽居然是只犬科动物。这只狗的鼻子在空气中仔细嗅了嗅，捕捉到了诺亚和波丽儿残留下来的气息，赤红色的眼睛看着波丽儿留下的一袋子食物，仰头长啸一声。

嗷呜——————

紧接着，像是响在山谷里的回音一样，四面八方纷纷响起了同样的嚎叫。

“该死的群居怪物——”

诺亚不禁低低的咒骂一声，想要加快脚步却又被迫停了下来。

同样的赤红色大狗像是幽灵一样，从建筑物的阴影里纷纷冒出来，围住了两个人。

“啧……”

波丽儿和诺亚不由得摆出临战架势，但是拥有战斗力的人只有波丽儿一个，诺亚顶多只能勉强躲过这种怪物的攻击而已。

十年前，面对这种毁灭兽，人类的文明得以延续要多亏了两样事物。

其一，被称为“伪天使”。

毁灭之日的一个月后，在实验室诞生了一批人工生命体。

人类一样的外形，如雪般纯白的皮肤，闪烁着点点光芒的银色头发，与之相悖的，带着野兽气息的金色竖瞳。

与人类和所有生物最大的区别是，他们，或者说，她们，并没有性别。

如同字面意义一样，在“她们”身上没有可以辨别性别的器官。甚至连进食的消化系统也没有。作为交换，只需要呼吸和日照就能够高效率的获取能量，而且以人类之躯获得了超越常识的力量与反应速度。

其中一部分为了应付空中的怪物还赋予了一双翅膀，地面上的人们仰望着她们背负着双翼战斗的形象，便称之为“伪天使”。

波丽儿，便拥有着这份力量。

只不过银色的眼睛和伪天使稍稍不同罢了。

但是，伪天使也只是作为量产型兵器，在数量上与这些毁灭兽对抗，如果仅凭单个的个体想要对抗超过三只以上的毁灭兽明显是在痴人说梦。

“抓紧我，哥哥！”

诺亚闻言并没有多问，把手搭在了波丽儿的肩上，波丽儿也反手紧紧抓住了哥哥的手臂，而后屈身蓄力，猛地蹬地跃起，反作用力把地面踏出蛛网一般的裂纹。

周围的毁灭兽似乎没想到对方回来这一套，愣了一下，也学着波丽儿的样子压低身体蓄力，猛的扑向空中的波丽儿。

波丽儿的目标当然不是这群毁灭兽，而是数米外的一栋废弃大楼。论及力量，她可不会输给这一群无能的野兽。

于是，她便像是银白的色彗星一样，拖着赤红色的彗星尾飞向废弃大楼。落地后诺亚还没来得及稳定身形，波丽儿就放开了他回身再次跃起，朝着第一只跳过来的红色大狗来了一记标准的骑士踢。

咔嚓。

脚上传来的什么东西被踏碎的感觉让波丽儿稍微松了一口气，借着反冲力，波丽儿再次落回了大楼边缘，只是由于高度的问题只落在了诺亚所在楼层的下一层了。

而被踢中的毁灭兽脑袋已经是被破开，身体倒飞出去，像是打保龄球一样把自己的同伴纷纷撞落。不待片刻，大狗的哀嚎声便从下面传来。

诺亚从边缘探出头往下看，这里大概是五层楼的位置，下面落地的大狗像是虾子一样弹来弹去，发出吃痛的嚎叫，此刻显然也是顾不上诺亚和波丽儿这顿大餐了，之前的嚎叫声可不止引来了它们，更多更危险的大型怪物已经跑到了战场，贪婪的看着这群摔断腿的狗狗。

要是之前没受伤的大狗，这么一大群围在一起这些更大型的怪物或许还不敢靠近，吃掉一只大狗饱餐一顿的代价可能是被别的大狗咬的浑身是伤，得不偿失。可是现在这么多动弹不得的大餐就摆在面前，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啧啧……”

下面一堆怪物进食的场景让诺亚不住的咋舌，这群家伙不止长相恐怖，吃相也照样难看，不一会血液和碎肉就把地面染红了。

不过你让进食活食的家伙们注意吃相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哥哥——”

变换了一下眼睛的焦距，波丽儿在楼下一层探出头来朝着他挥手，诺亚也同样挥手致意。

“哥哥不要乱跑，等我上去。”

波丽儿双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喊话的姿势，喊完又挥了挥手，小脑袋就缩了回去，看样子是往楼上跑过来了。

诺亚又看了看周围，这里与其说是废弃大楼不如说是未建成的大楼更合适，四周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水泥柱子支撑着一层一层楼，周围该有的脚手架什么的东西却全都没有，想必是被这城市里头的怪物都给破坏掉了。

这样想着，诺亚回过头准备去和妹妹汇合的时候，脚步却停了下来。

之前仓促落地，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大楼的深处有什么东西，等现在注意到了，后背却止不住的发凉。

天花板铺设的一条条管道上，倒挂下一只只漆黑的……蝙蝠。

大概有人那么高，翅膀边缘密密麻麻长着一排锯齿状的骨头，虽然没有刀子那么锋利，却还是让看得人忍不住背后发寒。野猪一样的鼻子下方长着一张宽宽的大嘴，裂开的嘴角处伸出两根猩红的獠牙。

冷汗瞬间从诺亚背后冒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准备不打扰他们的时候，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却从前到后像是流水灯一样依次亮起。虽然眼睛对于靠声呐原理来猎食的蝙蝠来说可能完全就是摆设，但是却依然标志着它们的醒来。

随后，它们张开了嘴——

叽——！

刺耳的叫声如同化作了实质的冲击波一般，折磨着诺亚的耳朵，诺亚被震的后退一步踩在大楼的边缘，险些掉下去给巨兽们加餐。不过他本人却无暇顾及这种危险，而是捂着耳朵痛苦的蹲下。

破坏力恐怖的叫声像是针一样扎的诺亚大脑生疼，就算是捂上了耳朵也仍然像毒虫一样无孔不入，从手指的缝隙中刺穿他的耳膜。

叫声大概持续了十几秒左右，停下来的时候诺亚已经大汗淋漓，像是刚刚进行过什么剧烈的运动一样，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滴到地板上，浑身的力量已经被抽干，一步都动不了。

蝙蝠似是见到了成效，从管道上纷纷飞了下来，张开腥臭的大嘴就要去咬诺亚。

“我这点肉哪够你们吃的啊……混蛋。”

呆在原地动都动不了的诺亚只能苦笑着，对着飞过来的蝙蝠咒骂着，眼睁睁的看着蝙蝠们越飞越近。

“哥哥！”

蝙蝠即将靠近诺亚的时候，正下方的地板却突然破开，一道银白色的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破碎的地板四散炸开，像是地雷一样的暴风与石块瞬间冲散了蝙蝠群。

落地的波丽儿却毫发无伤，仿佛刚才并不是她破开了地板一样。摆出临战架势站在诺亚的面前，小心的观察着面前的蝙蝠群。

诺亚看着波丽儿的背影，虚弱的笑了笑。这种时候居然只能靠妹妹来救自己，真是个无能的哥哥。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他能做的事，诺亚的大脑飞快的运作了起来，考虑着脱离困境的方法。

被扰乱的蝙蝠除了被石块打中落地生死不明的几只以外，都很快的调整过来飞行轨迹绕着兄妹两人飞着，像是在观察两人的破绽。

“切……”

兄妹两人的咋舌声同时响起，前面已经说过，想要以一个人对抗这么多的毁灭兽明显是不可能的，不用偷袭的话波丽儿就算是拼了命，最多也只能杀掉三四只，就会被毁灭兽们分尸而死了。

但波丽儿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表情，因为她还有个可靠的哥哥在后面，虽然并没有来由，但是只要哥哥在身后，就会有一种安心感。

诺亚虚弱的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内心盘算着逃离的方法，他重新审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在周围盘旋的巨大蝙蝠。

身后高达十几米的高空。

脚下是正在饱餐的更危险的巨兽。

不管哪边都不容乐观啊……不过这不能成为放弃的理由，诺亚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像是手机一样的小方形机械，刚才的声波冲击下居然没有损坏，真是不容易。

周围的蝙蝠或许是被刚才突然出现的波丽儿吓到，惊疑不定的在两人周围飞来飞去，并没有贸然的攻击。

“很好……”

诺亚一边警惕的盯着周围，一边摆弄着手上的电子机械。周围的蝙蝠犹豫的时间越长，对他来说就越是有利。

“波丽儿，不要轻举妄动，保持现在的对峙就行。”

诺亚低声的向波丽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敢停下来。他之前也对付过这种蝙蝠，所以还是有一定的经验的。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就行。

波丽儿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默默遵从着哥哥的叮嘱，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面前的蝙蝠。

然而在这个时候，下方的巨兽突然开始哀嚎了起来，波丽儿不由得微微一愣，而蝙蝠们仿佛是把这些哀嚎当做是指令一般，看准了这个时机突然一拥而上。波丽儿回过神来的时候，蝙蝠已经飞到了面前。

该说不愧是伪天使吗，就算是遭到近乎偷袭一样的攻击，波丽儿仍然是反应了过来。迅速调整好架势，由下到上挥出一拳，正中首只蝙蝠的下巴。

首当其冲的蝙蝠连惨叫都没法发出就直挺挺的飞出去，摔在地上，整个面部几乎被这一拳完全打碎，鲜血直流，已是再起不能。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波丽儿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拳头，第二只蝙蝠就飞到了脸上。波丽儿慌忙想要架起防御姿态却终究没赶上，被撞得后退两步，却顾及到身后的诺亚，脚下发力，硬生生陷入地面停了下来。反手抱住蝙蝠的头，双手用力一勒一扭。吱——！被活生生拧断脖子的蝙蝠的身体就无力的垂了下来，溅出的血液洒在波丽儿的身体上，却如同落在荷叶上的雨水一样，毫无阻碍的从她身上滑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还没来得及把这尸体扔下，两只蝙蝠一左一右同时飞了过来。张开大嘴就要往波丽儿身上咬，波丽儿一咬牙，单手举起蝙蝠的尸体架到左边，硬生生的塞进了左侧蝙蝠的嘴里，紧接着用力一推，两只蝙蝠就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右边的蝙蝠却已经来不及处理了，足有婴儿手臂大小的獠牙眼看着就要刺入波丽儿的右肩。波丽儿一咬牙，准备强忍过这一波疼痛再去应对。

就算废了这一个肩膀，也要给哥哥争取足够的时间！

“完成了！”

不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配合着诺亚的声音，蝙蝠们的行为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即将咬上波丽儿的这只蝙蝠像是喝醉了一样从波丽儿身边歪过，直直的冲出大楼，然后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掉了下去。

后续的蝙蝠也突然像是失去了方向感，四面八方的乱飞起来，翅膀上带有的锯齿状突出此时成为了残害同类的杀器。

波丽儿看着眼前如同绞肉机一般的情景有些发呆，诺亚则是从后面走了过来，轻轻的捂住了她的眼睛。虽然兄妹两人都见过很多次比这更残酷的场景，可是能够少看一点还是好的。

之前拿在手上的仪器此刻被安放在地上，液晶屏幕上出现了数条心电图一样的折线，不过与之不同的是起伏过于密集和微小。

就像是，超声波的波谱一样。

“哥哥，这是？”

被捂着眼睛的波丽儿有些疑惑的问着诺亚，诺亚笑了笑，然后在波丽儿的耳边轻轻解释了起来。

“只是解析了一下这些蝙蝠用来定位的超声波，然后原封不动的放出来干扰他们而已。”

波丽儿一歪头，像是没有听懂。

虽然有着不寻常的体能，但是理解力却和小孩子相去不大，想必这也是获得力量的代价之一吧。

这样想着的诺亚，思路却被一阵低沉，而又相当有节奏的鼓掌声打断。

“相当精彩的一招啊，少年。”

抬起头，却看见一个穿着简单白袍，留着随意的长发和胡子的，年龄大概在四十岁上下，高大的外国人大叔站在这一楼的入口处。

波丽儿和诺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摆出临战架势对着这个大叔。

“别这样，我只是一个路过却被你的机智感动了的大叔而已。”

虽然看上去是外国人，不过汉语的发音却相当标准，看起来是在这边生活了相当久的样子。

顿了顿，大叔看着对他来说不比小孩大多少的少年少女发出了邀请。

“可以的话，要来我家坐一坐吗？”

波丽儿闻言放松下肌肉，但回过头却看见还是如临大敌摆出战斗姿态的诺亚，歪歪头，走过去紧紧贴着诺亚站着，似是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事件。

“外面那些怪物呢。”

沉默了半天，诺亚挤出这么一句话。波丽儿也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外面刚刚还若有若无的怪物的声音此时却全部消失了，念及此，一双银色的眼睛便紧紧盯着眼前的大叔。

“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去确认一下呢。”

大叔没有明确回话，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

诺亚一边盯着大叔，防止他有多余的举动，一边注意着脚下向后退去，波丽儿也学着林凌，缓缓的向后退。退到大楼边缘，诺亚放弃了对大叔的监视，扭头向外看去。

在他眼前的，是完全意料之外的景象。

怪物们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一样，平平的趴在地上，体表虽然没有任何可见的伤口，但是不正常的姿势和扭曲了的外形说明他们的骨头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已经完全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诺亚警觉的回过头，像波丽儿一样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大叔。

“难道你是——”

随后，便吐出了有着魔力一般的那几个字。

“超能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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