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趁着闲暇,艾玛顶着大家暧昧调笑的眼神,一路小跑到了监管者们住的地方。
她躲过了父亲的视线,猫着腰跑到了二楼,标了宿伞之魂的房间。
“呼……”她拍了拍胸口,既是为了给刚刚一路小跑而加快的心跳一个喘口气的机会,也是为了缓解自己不自觉紧张的情绪。
真是没用,你和他们都已经坦白心意几个月了,还有什么可紧张的。
艾玛暗暗唾弃自己,可是那曲起来的手指却迟迟落不到门上。
明明她也是想见到他们的,艾玛咬了咬下唇。
虽然确定了心意,可是由于求生者与监管者之间身份的天然沟壑,他们总是聚少离多,虽然经常会在游戏里相遇,可那样紧张的节奏与压抑的氛围让他们没有办法好好交流,顶多在一个交汇的眼神中交流着别人读不懂的情意。
哒哒——
那只手终于落下。
“房门并未上锁,请进。”里面传来了一道温柔磁性的男声,是谢必安。
艾玛推开门,往里探了个头,“是我,谢……呃,必安。”
在谢必安含笑的视线里,她的脸颊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小,敬称也改成了谢必安所要求的更为亲密一些的称呼,只是她还叫不惯。
“正巧你来了。”谢必安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眉眼中自然带着温润的笑意,他冲艾玛伸出手,示意她来这边坐。
艾玛顺从地走过去,原本躁动的情绪也在他不疾不徐的话语中慢慢平静下来,她走过去,坐到了谢必安身边空着的椅子上,眼中只有他那只伸出来还没有收回的手。
手掌仅是目测也大过她的手,很明显一双男人的手,可是他的手也很白,手指修长,掌纹清晰,艾玛似乎记得是菲欧娜还是克拉克先生说过,通过掌纹可以预测一个人的命运,只可惜她没有听懂他们神神叨叨的话语。
可不妨碍她喜欢这只手。
艾玛犹豫片刻,藏在背后的手从虚拢到紧握,最后再次松开,艾玛把手从背后抽出来,握住了谢必安的一只手。
谢必安感受到那种久违的温热,他怔愣片刻,艾玛低着头一言不发,已经烧的通红的耳朵却暴露了她的心思,谢必安轻笑一声,用空着的那只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拢了拢,“正巧你来了,不然我就要去找你了,艾小姐。”
一声艾小姐他带着浓浓的笑意说出,这称呼最开始还是个意外,初来乍到之时他对这里的风俗礼仪一概不通,见到那个带着小草帽正专注于眼前花草的姑娘,上前打听去路,却意外得到了对方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艾玛·伍兹。”
那时他确实秉着君子风范,退开两步,恭恭敬敬地行上一礼,“艾姑娘,初次见面,在下酆都谢必安。”
“我不姓艾……”艾玛皱了皱鼻子,做出了与那时别无二致的反应,嘟囔着。
“只是叫起来格外有趣罢了,”谢必安揉了揉她的脑袋,终日藏在草帽下的棕发摸起来柔软舒服,他温声道,“你不乐意听,下次我不叫了便是。”
这人真是讨厌,明明是他故意叫错,反倒变成了她无理取闹。艾玛撅起了嘴,不高兴起来,松开了拉着他的手,又躲了他放在头顶的手。
谢必安看她真的生气了,也不再逗她,把桌子上一个瓷盘拉过来,“尝尝吗?这些甜点。”
“甜点……?”艾玛睁大了双眼,盯着桌子上那一盘。
她见过的甜点说实话也就那几种,不过一般的甜点叫法多种多样,说句实在的也就是小蛋糕,或许还有些别的,只是她在进到庄园之前只是一个小园丁,充其量在去那些贵族或富人家们当园丁时见过午后那些夫人们优哉游哉地进行下午茶活动,她极为随意的瞥了一眼那张小圆桌上用崭新的银器盛放的精致的小蛋糕们,就得到了那些夫人们隐隐轻蔑的眼神。
好吧,那些对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不过艾玛并不是很乐意回想起那种眼神。
当然,说那些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艾玛收拢了扩散的思绪,把目光投到了甜点上。
说是甜点,可是还是有点奇怪,像是缩小了的圆饼,表面那一层看起来倒是漂亮,疏疏的一层又一层饼皮金灿灿的,看的她也胃口大开。
可是……怎么吃呢?
艾玛有点犯难。
她一点也不介意手捏着吃,可是这饼皮这么酥,她碰一下大概就要掉下不少渣,可能会把谢必安这里弄脏。
“不想吃?”看艾玛神色犹豫,谢必安瞥一眼盘子里的糕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故作失望地问道,意料之中地看到艾玛急忙摇头。
于是谢必安便捏起一块,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她的嘴边,看着艾玛犹犹豫豫地张开嘴咬了一小口,果不其然小碎渣扑簌簌就掉下来。
艾玛急忙拿手去接,正巧谢必安也用手在下面垫着,谢必安一点也不含糊,直接抓住了艾玛的手,看着艾玛被他手的温度冻得抖了一下,紧接着才反应过来一样,脸腾地就红起来,谢必安微微笑起来,松了手。
他本来没有逗弄艾玛的意思,但若是艾玛自己撞上来,逗逗她也无妨。
纵使是盛朝名门的翩翩贵公子,在漫长的鬼差时光中,也总会多了那么一些恶趣味。
艾玛满脑子都是手上残留的微凉的触感,嘴里的甜点嚼两下急急忙忙咽下去,只余唇齿间的丝丝甜意。
“好吃吗?”谢必安收回了手,含笑问她。
艾玛胡乱的点点头,脑袋里搅成了一团糊,哪里还记得什么味道。
见状,谢必安笑意愈浓,“那再尝些?”
“唔……”艾玛低着头,小声应了一声,嘴里立刻又被谢必安递上来的糕点堵住。
连着吃了两三个,艾玛按住了谢必安意欲再拿的手,只觉得自己简直从耳朵根红到脖子,她都多久没再让人喂了。等到谢必安若有所思地把眼神放到了盘子边两个人交叠的手上,她被火烧了一样把手抽回来。
“那个…我……啊,这个叫什么呀?”她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对上谢必安的眼神。
谢必安看她羞得快要自燃,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却又问到这糕点的名字,几乎压抑不住放声笑出来的欲望。他单手撑着脸,欣赏着她的窘状,问道:“它的名字?”
艾玛连忙点点头。
“它的名字…我想想……”谢必安装着严肃的样子,认真思索一番,“似乎是叫……”
“叫什么?”艾玛追问。
不等他说出来,门口响起一道稍偏冷冽的男声,“哼,兄长好本事,拿着我做的东西去逗弄这小丫头。”
艾玛来不及回头,从背后伸出来一只胳膊,把她往椅子上一压,范无咎从侧面看着她,像是嫌弃一样,用指腹使劲擦她的嘴角,“吃个糕点都能吃满嘴碎渣,不愧是你,笨丫头。”
听了范无咎的话,艾玛甚至没了害羞的意思,当然,对着范无咎她实在害羞不起来,她诧异地睁大双眼,“你做的?!”
她又看看桌子上那还剩几个的,不大不小正好,像是金灿灿的小太阳的小甜点,又回味了一番,甜而不腻,软糯滋润,把它和范无咎那张常年像冰块一样的脸联系起来……
“哎呀!干嘛!”艾玛被揪起来半边脸,她皱着脸打范无咎的手,同样冰凉的温度,因为他们鬼魂的身体。
刚才还旖旎的氛围迅速被打破,谢必安笑着看这两个人打打闹闹,等到终于分开了,他顺势往艾玛手里塞了杯泡好的茶,“解腻。”
“哦……”艾玛没好气地瞪了眼另扯了张椅子坐过来的范无咎,低头嘬了两口茶。
范无咎一派大爷坐姿,歪头看她。
过了一会儿,果不其然,艾玛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思,偷偷瞟他。
“看我做什么?”范无咎挑眉头。
“那个……”艾玛手指头搔了搔脸颊,“真的是你做的?”
“哼。”范无咎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这真的不怪她怀疑,范无咎整日冷着一张脸,脾气又坏得要死,不顺心意就是一声冷哼,一把纸伞在他手里愣是挥舞出了大刀的气势,她真的很难想象这个家伙在厨房里站着,手持锅碗瓢盆的样子。就算说是谢必安她也能信几分。
“无咎早些时候家境贫寒,又是孤身一人,想要吃上一碗饭,自然是要亲自动手。”谢必安看艾玛满脸疑惑,他这弟弟又老神在在坐着懒得解释,只好开口,“无咎会些厨艺才是正常。”
“哎?”艾玛没想到会是这样,她只知道谢必安和范无咎是来自东方的鬼魂,明白他们必然有着生前事,不过也没太在意,只是没想到是这样。她一下子拘谨起来,生怕是戳到了范无咎的痛点,她有些心虚的偷瞟范无咎的脸色,生怕对方因为这生气。
范无咎又不是瞎,他拍了拍艾玛的头,“瞎看什么呢,真当小爷这么脆弱呢?兄长我看你还是别再逗她了,真傻了可怎么办?小爷可不想要一个傻丫头。”
逗?
艾玛立刻转眼看谢必安,果不其然,对方的脸上尽是得逞的狡猾,狐狸一样。
“谢必安!”她一下子鼓了脸,提高了声调喊谢必安的名字。
范无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不过兄长不曾骗你,我开始掌勺确实因为这,只是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会学下去,自然还是兴趣使然。”
他把屁股上装了弹簧一样蹦起来插着腰瞪谢必安的艾玛摁到自己腿上坐稳,拈起一块糕点堵住她的嘴。
艾玛被喂的猝不及防,以至于呛到,谢必安和范无咎两个人又递水又拍背,好容易让艾玛缓过来,艾玛眼睛都红了一圈,看上去要哭不哭,可怜兮兮的。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里奥探进来头。
“谢先生,范先生,我听到屋子里有……”
话语戛然而止,在他看到艾玛的那一刻。
关着门的房间里,一个红着眼圈泫然欲泣的少女,以及两个大男人。
“里奥先生,我们……”
“你们两个给我滚出来!!!”
后来艾玛终于得到机会,拽着范无咎的袖子问那天的糕点到底是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范无咎一挑眉,兴趣盎然地一弯腰,伸手勾住艾玛的肩膀防止她逃开,“老婆饼,吃了就能变成老婆的那种饼。”
他满意的看到艾玛的脸像煮熟的瞎子一样越来越红,并且在这之中体会到了谢必安的快乐。
只是这到底还是有个度,看艾玛又羞又恼快要跑开,他才开口:“逗你的,之所以叫老婆饼,只是因为它的来由背景罢了。”
“我就知道!”艾玛没好气的撇过头去。
范无咎看着她尚未褪去红色的侧脸,没多说话。
其实他想过,他确实喜爱做糕点,不过只想做与亲近的几个人和那不知道在哪的未来夫人尝尝。
这事还是别让艾玛知道了。
即便是活了近千年的鬼差大人,也还是会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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