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续

血霄之荣辱，即汝之荣辱。

我认定乞女有所图谋，故以此话作为规范她的枷锁。

今年我十八，乞女十六，捡来的这只小野猫，桀骜不驯，胃口还大，绝无大家丫鬟的矜持。

两年后，血霄宗被破，武林人士直指血霄腹地。门破那晚，乞女在厨房偷吃，恰恰听见了武林人士入宗的脚步。

血霄宗易守难攻，内部却有内奸打开暗道....

我被五花大绑押上正堂，武林种喜好女色的一将领端坐在大堂上，乞女微笑的陪在一边，竟穿了家中女主人才可穿的衣裳。

“血霄宗的少主？杀了杀了。”将领一边吃着乞女喂过来的桂花糕一边说。

“不可，”乞女嘤咛一声，“这是血霄宗的扫把星，连血霄宗那老不死的和那群弟子，都在外面带人呢，知道老家被抄了，定然会回城的。”

“秒....”那首领在她大腿上摸了一把，抱起她掀帘入了后堂。

我白眼望天，被人拖去了柴房。

入夜，乞女伸着懒腰推开柴房门，看到我被绑着四肢。我笑道：“如今攀上了高枝，又来找我干什么。”

“省点心吧我的小少爷。”乞女手腕一翻，短刀划开身上的绳索。

摸摸鼻子：“脂粉味太呛人，那武林将领没被呛死？”

“哎呀我的少爷，不知道还以为你喝干了醋坛.....嗯，饿了一天，肉倒没少。”

搭着她，一跳一跳走了出去。乞女让我躺在树下，一会牵过来一匹马。

上了马，谈谈的问：“你把那武林将领怎么了？父亲和血霄宗的精英都已经入腹地，哪有那么快回来？”

“擒贼先擒王，我趁那首领与我亲近，便把他头给割了下来，挂在床头，明天他们就会看到了。当然现在绝大多数的武林人士都被我支走了。”她呵呵一笑，走上官道，速度缓慢，我明显感觉到，她紧绷的肌肉松了下来。

“出了血霄宗，也可能遇到别的武林人士，我们去凉城比较稳妥...”

“这不正是去凉城的路？”她笑道。

“我还以为你是内奸，没想到你是与那武林将领逢场作戏。”

“嗯。”

“这几年来，你与我也是如此吧。”

她笑了：“乞女说过了，少爷玉树临风，从初见时，乞女便一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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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凉城内，找到另一个分部，才听闻父亲已回到本部，只是许多弟子因听信“小道消息”，与大量武林人士相遇，惨烈阵亡。

乞女漫不经心的说：“我放出了信息，但罪魁祸首也不能说是我，是他们的贪婪，葬送了自己。”她知道大伯有人在我身边监视，在血霄宗本部被攻陷时便切断了联系，她放出个“莫须有”的信息，使大伯判断失误，又让武林将领下达错误命令，可谓是一箭双雕。

“少爷也知道乞女的意图了吧。”

“啊，在你进来救我那一刻就全明白了。”

我靠在马背上看着她，逆光里她的笑容清浅，让人看不清真正的面容。

“你挺危险的。”

“少爷后悔吗？我只做少爷的剑，不做血霄的剑。我或许会对不起天下，但绝不负少爷。”

“不会，我会是个无耻的邪道，你会是个绝妙的杀手。”自嘲的一笑。

乞女搂着我的脖颈：“乞女也不后悔。少爷走不了很远的路，乞女便做少爷的腿；少爷探不见远处的信息，乞女便做少爷的耳目。”

那日驿站的小厮拾盆碗而出，只见笑容明媚的女子推着轮椅小跑，四肢修长，红裙艳丽，姿容甚美，椅上男子微微颔首，清瘦儒雅。

父亲在潜逃之前，找到内奸，将其折磨的生不如死，便不见人影。而朝廷要求血霄宗的主族迁入京中，而主族只剩我一人，不过是拿我当人质罢了。

接过圣旨的我哂笑，已经没有退路了。

少年带着乞女去往京中。他已不再是那个渴求别人肯定的少年，世事过的太快，浮光掠影，从前他渴慕认可，如今只能沉默接过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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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枫染霜，秋意浓。

宫前禁军哗变，太子逼宫篡位，哪知老皇帝老精，本该在城外拦截皇帝的禁军，现血霄宗成瓮中之鳖。

被抓那天，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样。

三堂会审时，我蓬头垢面，身上被用过邢，鲜血淋漓，一路拖上堂来。堂下立着的女子一袭华裳，金线绣的蝴蝶在素白丝衣上展翅欲飞。抬头望去，妩媚的眼，殷红的唇，是乞女。只见她柔柔弱弱地施礼，轻声道：“妾身可以作证.....”

晴天霹雳！

后来在牢房里听说，她早已攀上华王的势力，借机一展风采，老皇帝被她迷了心窍，又觉得野性又可爱，爱护得紧。

做他的耳目，传递给他多少假信息，又泄露了他多少真信息？想起小时候养的猫，献丑邀功，千娇百媚..... 都是骗人的，它冷眼相望，别的主人家丢了更好的吃食，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前他刻意维护，甚至故意与乞女保持距离，只因江湖上有许多要他命之人，乞女是他的灵魂知己，若两人只能退出一个，他宁愿自己留下。

刑满后，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大街。

花轿一路颠颠巍巍，直至后院无人停下。红唇娇艳，眉梢上挑，她是他心中念了千万遍又剐了千万遍之人。

“乞女，”他立着雨中，“为何如此？”

她轻摆衣袖，坦坦荡荡回过身说“如你所见，乞女是个卖主求荣的人，专门攀高枝的那种。”

“说实话！”他猛地扣住她的喉咙。

“后悔吧....咳咳，我从事了跟我娘一样的行当！”她被掐的气流不畅，却无动于衷，“说起来我娘其实是你血霄宗宗主的夫人哩，不然我怎么知道血霄宗那么多事？你知道我为何出现在雪地找你吗？你觉得我是灵魂的伴侣，我觉得你是我攀上高枝的枝头啊。”

眼中带泪，不知是怒还是悲。

“你曾经问我是不是逢场作戏，那当然是啊！”她突然笑起来，“我差点都和武林将领那帮人假戏真做了，只是想到他们没什么前途，谁愿跟一群林中莽夫过日子？你这么好骗，我说不负，你便信了？”

掐着她脖颈的手缓缓收紧。

“还要我帮你下杀心吗？如今我可是圣眷正浓！”她冷笑，“要么杀了我，了结主仆恩怨，你遂心，我不悔；要么滚，永远别回来！”

他笑了笑，颤抖的说：“那好，乞女，自此我们便断绝关系。你我再无一丝关联。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不需要你保护，自此也不再需要你的一切！”

他将她狠狠的抛到地面，一言不发出了凉城。

身后的女子将头埋在腿中，发出了悲凉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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