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隐匿在黑暗中的一条致命毒虫,阴影、微风、安静和锋利的刀刃是他的武器,敌人瞪大了的眼睛和温热的鲜血是他最终的渴望。
在这座充满了罪恶和黑暗的城市里,恶徒如除不尽的夏日毒蚊那般多,他们三两成群,在脏兮兮的窄巷和潮湿的地下室里实施卑劣的罪行。同样是恶徒,但与那些野心蓬勃、势力庞大的枭雄相比,最烦人的还要属这些嗡嗡作响,像小虫一般低能却依旧恼人地在耳边叫嚣的底层渣滓。他们喜爱将自己的乐趣建立在欺辱那些与他们同样无能却更加软弱的人身上,我本不喜欢管教这样的人,打击他们似乎有损我自己的形象,可人们和政府无言的期待却迫使我去做。那些比厨房里的老鼠更碍眼的垃圾们污染了我的水,腐蚀了我的雨幕。痛击他们的时候,我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拳头也会沾上脏东西。这些懦弱的恶徒在看到我的水以雨的形式洒下来的时候还没有多大的反应,但却在它们形成人身的瞬间吓得落荒而逃,这究竟是些多么可耻、可恨的家伙啊!
在我实施伟大正义的过程当中,对付这些弱小的街头坏蛋成了最让人苦恼的事,可好在,一个自称“夜蜥蜴”的同僚替我解决了所有这些问题。
与以往我所见过的那些恶徒和不知名的英雄不同,夜蜥蜴有着与他们相似的(那些可耻的)行动方式:潜伏、偷袭、重视成果,力争一招制敌,但不同的是他能视死如归地始终怀着一颗正义的心,坚持做着正确的事。即便夜蜥蜴没有与我一样的胆魄,而只是屈身于政府的管辖之下,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帮助我解决了那些脏兮兮的家伙们,并一直专注于解决西井最偏僻、最鲜为人知地带的罪恶,这为社会的阴暗地带带来了恐惧与正义,也为我实施更多、更伟大的壮举提供了一定基础和相当重要的前提。
他的到来夺走了我的一部分关注度和人望,但他做的事也算配得上这些。在我与远古海兽拼死作战的时候,在我奔赴遥远地带执行计划的时候,是夜蜥蜴在西井为我打理了一切,尽管远远没有我本人亲自做的那样完美,但他的表现也的确可圈可点。
夜蜥蜴是个真正的英雄,虽然称不上上流,也算不得伟大,但他是个立场坚定的人,这点也与我一样。
——摘自《暴雨侠日记,2016.3.28》:有关于夜蜥蜴的描述。
***
“恶徒鸵鸟已被抓捕归案!夜蜥蜴直言:‘绝不姑息任何微小的罪恶,恶徒终将受到惩罚!’”
《西井日报》的头版头条被我们同伴之一的被捕消息和一张漆黑英雄帅气的大头照占据了,在烟雾缭绕的职业体验馆警局里,我断定今天定会是不平凡的一天,因为拳手已经露出了满脸的愤怒。
“鸵鸟有两个孩子,老大上初中,成绩全班前三,老二上幼儿园,只偷过一次同班同学的贴纸。”他强忍着起身率领众恶徒去袭击西井警局的冲动,在椅子上用力地向后挤了挤,“在几年之前,因为给他大儿子输液的护士搞错了药水,他踹翻了送药用的铁架子。”
“如果当时旁边没有那个老太太,他又不是那么满身肌肉、一脸凶相,谁会把这样这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当成恶徒?”
我看向坷垃蕾。
“他的举动把一个犯心脏病的老太太吓死了。”她悄悄地在我耳边说,引来了我半张脸的抽搐,“直接吓死了,对,真死了。”
真是件让人无奈的……可悲的事,我想。
“这混蛋,确实也是他太暴躁了。”说着,拳手把报纸放下,
“小子。”
我意识到他是在叫我。
“在。”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西井去?”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的手机、钱和……”
“给他俩买车票,今天就回去。”拳手对枪手说,他用凶狠而锐利的目光盯住了我:“你是我们的自己人了,是吧?”
“是的,没错。”我感到心跳加速。
“行了,你别这样了,我会看着他的,放心吧。”坷垃蕾穿着和昨天风格完全不同,却依旧过分性感动人的衣服,她用鸭舌帽盖住了半个脑袋,帽檐的阴影外面只剩下了鼻子和嘴,“西井部的现任主管是谁?”
“你。”拳手说着,叹息了一声,“前任是鸵鸟。”
“好吧。”意识到这是一次临危受命的坷垃蕾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她按捺不住兴奋地说,“真没想到你会跳过资历更老的枪手,直接把这个位子丢给我。”
“那是因为我不适合做领导。”枪手目光呆滞地说。
“你也不适合。”在这个节骨眼上本应给属下打气的拳手却突然放出了充满打击性的发言,我看到坷垃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只可惜他和海报比你更不适合,而我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可靠人手了。”
“噢,是啊。”她像个动漫角色一样瞬间失掉了脸上的颜色。
“要不……你也跟着去吧,到那边把她们安顿好了再回来。”想了想,拳手决定再给枪手多买一张票。
“最不适合做领导的人”似乎很喜欢这个安排:“马上办,老大。”
“昨天睡得怎么样?”
出门的时候,枪手一边拨弄着手机一边问我。
“还行吧。”职业体验馆里的旅馆绝对不能当真旅馆来住,我暗自总结着,却没把这条精辟的箴言说出来。
“下次来总部到我们那儿去睡。”他说,“或者到坷垃蕾那儿,正好她一个人住。”
空气突然凝固了。
“啊,不!”枪手慌张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我不是那个意思。话不多说,我先去买票了,待会儿把身份证号发给我,一会儿见!”
“任重而道远啊,小碎。”看着枪手匆匆地跑开,坷垃蕾语重心长地说道。
接着,我过电般地想起了一件要紧事。
“枪手!”我大喊,引得快步走远的男人忽然回过头来,“我的身份证还在学校宿舍里,这样能坐火车吗?”
“啊。”他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缥缈而模糊,“没事儿,待会儿我再帮你办一个。”
“他说什么?”
“他说你不用担心,我们这儿会搞证件的人多的是。”坷垃蕾说完,又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任重而道远啊,小碎。”
“你干嘛又说一遍?”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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