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灰心

希特村爆发瘟疫，一个月后……

所谓的黑光，就是那个划过天空的流火。

艾温特地区边缘地带——希特，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瘟疫。死去与染病的人不计其数，没有多少人能够豁免，他们是死神的客人。

整座城市被黑色与死亡包围，死气沉沉不见任何活力。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因为今天是埋葬与离别的日子。

“已经不行了……我的女儿……”

“明明还有机会的，就是他们不愿意，不愿意给外乡人一点的怜惜。”

“今天，已经是……已经是……”

憔悴的妇女跪倒在灰暗的地板，阴冷潮湿的房间内还能够听见水滴滴落的嗒嗒声。

昏黄的油灯旁一位女孩正安静躺在木床，双手交互在腹前。苍白的肤色与微弱的气息，女孩已经要……

“都怪母亲，带你来到了这里。”

“现在的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也只有……”

妇女低下了头，晦暗的念叨着已经听不大清的言语。

腐败的尸臭味蔓延在无人的街道，昏暗的天空已经闭上了眼眸。

黑鸦带来了不详的预兆，远处的山坳上出现了有两个黑影。

带上兜帽的少女无感情的眺望底下的城镇，面颊旁的几缕灰发轻轻晃动。而她一旁的则是一头已经巨大的白狼，白狼转动硕大的眼瞳后将身子抬起。

背脊上的毛发诡异的浮动，它已经不再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狼了。

“好像是她们……”

“维特……”

少女伸手抚摸白狼的躯体，两者之间的体型差距很大，但白狼想是能够与少女沟通一般，转动巨大的眼眸看了几眼底下的少女。

“不该让你也来到这里的，所有的过错就让我来承担吧，就像亚伦一样，将所有的重担承担下来，然后不后悔的去完成。”

“可是……”

少女忧愁的眺望远方黑色的天空，她又停下了颤动的嘴巴。

“这里根本就不是维特该来的地方，它也让你变成了这样。”

“需要有这个枷锁，来禁锢，来困住……”

“不……对于维特来说，那样……”

“对于亚伦的执着……”

“如果是好事，那就去往冰原。如果是坏事，那我们就去打开那个无底的洞穴吧。”

黑色气息遗落在少女的肩膀，顷刻间又幻化成细丝缠绕在少女的右手。

长有羊角的怪物逐步接近希特镇，被棕褐色的皮毛覆盖的怪物挺直身躯，羊头般面孔上有一对无比狰狞的竖瞳。

它是与黑鸦一样，是死亡和凋零的征兆。来自地狱的使者，带来死神的邀请。

一声惨叫打破忧郁的寂静，许多人都被这一响声惊动。

添上一层一层黑色面纱，所有的一切都在羊角恶魔来临之际慢慢打开剧场的帷幕。

……

“真是可怜的孩子……”

“可怕的瘟疫……”

“这都是谁的过错呢……”

“真不该让她们来这里的……”

狭小的石碑刻着一些字样，白色的花束安置在黑泥上。

女孩的母亲始终都无法停止哭泣，混浊的泪水渗入坟前的泥土。

“贝娜……贝娜……”

“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会是贝娜……为什么……”

紧握的双手抓住一撮黑泥，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缭乱的长发将憔悴的面孔装饰成了疯女的模样，一把黑泥重复不断的被她拾起又丢下。

“喂喂……她已经疯了……我们还是走吧……”

“真是可怜的一家人……”

“装疯卖傻……呸……这个女人……”

已经疯癫的女人踱步走在黑色的大地，冰冷的天空不会去怜惜任何的人……

“把她们烧死！把她们烧死！”

愤恨的的言语铺天盖地的袭来，跳动的火焰举在人民的手上。

“一切都是她们的错！一切都是她们的错！”

“都怪你们，害的我全家都染上了瘟疫！”

“挖出恶魔的眼珠，扯烂恶魔的身躯……然后再将……再将她们全部烧掉……”

经历了一个多月病痛的折磨，人们的内心长出了奇形怪状的东西。与瘟疫爆发的时间一致，这真是个最为不幸的日子啊。

“只有用火才能烧尽瘟疫的根源，要把左以及贝娜抓来，用火刑驱赶死亡的脚步。”

走在最前方的男人大声说着，坚持他的意志，也同样代表人们说出这些话。

“那个叫贝娜的孩子好像已经……”

“已经怎么了？”

“已经死了……”

男人并没有表示任何的悲伤情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又说：“就算是死也不能带来任何的救赎，要把她们焚烧殆尽才能够解决瘟疫。”

“大家跟我来吧，跟我来处决那些可怕的瘟疫恶魔！”

男人带领着人们赶到了妇女的家，在冰冷与潮湿的住所中抓到了那个已经疯癫的妇女。

“贝娜……贝娜……你还活着啊……那太好了……哈哈哈……”

刚刚进入人们的视线就见到了完全失态的女人，她手中的黑泥还没有丢弃，而且嘴中还一直念叨着一些莫名的言语。

“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够逃避责任，就是因为你们，希特才会遇到如此大的劫难。”

“哈哈哈……你还有我……还有他们……”

火光重重，妇女已经被绑在了处行架，双手双脚被麻绳捆绑在木桩上。木桩底下堆满干柴，在众目睽睽中，妇女正要被处以极刑。

愤怒的面孔与悲痛的表情混杂在人群中，有人都已经看不下去，闭上了眼睛。

“希特的灾难，是她们带来的。最后也应该由她们来终结，这是神明的抉择，也是破除瘟疫的方法。”

身着华服的牧师大声向底下的人们叙述。

但烈火被点燃，妇女也在浓烟与火焰中被吞并。

没有任何的挣扎，也没有任何人为她说情，就这样这个生命在焚火中陨落。

浓烟滚滚，少女抬头看见了那个异样的火光。

匆忙的脚步声正在接近，少女知道人群可能已经慢慢赶来。

混杂在人群的少女，假装自己只是他们中普普通通的一员。

“快！快把那个东西挖出来！”

“可她都已经被埋葬了……这么做会不会……”

那个带头的男人有大声命令四周的人。

“如果不把瘟疫的根源全部烧掉，那样希特就完蛋了，你们知道吗。”

“谁都不想看见，我们都死在死神的镰刀下吧……”

男人的解释让人们不得不拿起手中的铁锹。

一步步挖掘已经被掩盖的黑土，少女的墓穴一点点被挖开。

此时众人的神色变得非常难看，因为谁都不是很像去挖开那个已经死去之人的墓穴。

被黑泥侵染的棺木竖直安放在大地的怀抱中，在下一刻褐色的棺木被抬出。

打开棺盖，少女安静地躺在棺木中，苍白的面色与冰冷的四肢证明了她此时所处的状态。

敲碎棺木四面的木板，女孩的侧脸也被众人见到。

而那位混杂在人群中的灰发少女也同样看见了那张面容。

“贝……”

“你怎么……怎么也……”

“你的母亲不是要带你治好你身上的病吗？”

往前走了几步的少女看到了那副熟悉的脸。

“不……不……”

“就连夕日种下的种子也被……被无情的践踏了……”

男人带头大声呼喊。

“神啊，请宽恕我们吧。恶魔要得到最终的制裁，人们也应该得到相应的安平。”

火把持在无情男人的手边，将手掌慢慢松开，坠落的火光宛如被陨落的彗星。

“不要！不要！”

少女跪倒在地，一边伸出手，一边喊着。

那副熟悉的面容被烈火吞并，少女无力的抓住了地面的黑泥。

女孩的魂灵在黑烟中消散，只看见漆黑的夜空变得更加的深邃。

埋下的种子，会生根发芽。而那颗种子，就如灰色的人一样，长出了灰色的果实，也落下灰色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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