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之末

......

平稳的动作与均匀的呼吸，老练的男人双手架起猎枪。鹰隼的目光正在捕捉远处猎物的踪影，圆帽下那副中年男人的面容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蹒跚的白牙狼虚弱无比，它已经丧失了迅猛的速度。嘴中的幼崽终于放到了草地上，幼崽舔着自己母亲的面颊，还在寻求温暖。血迹斑斑，血块淤积在左腿的上部，成年白牙狼的腿部中枪。

“呜呜呜……”

幼狼发出了自己的撕鸣。

无邪的黑瞳，灰白相间的毛发，以及幼崽娇小的身躯。

“噗！”

枪声如约而至，殷红的血四溅而出，母狼应声倒地，这一回的子弹洞穿了它的头部，小狼看见了全部的过程。

幼小的狼崽伸出脚爪轻轻触碰倒在自己身旁的成年白牙狼，可它却不再反应。

小狼着急地左右跳动，用一种毫无规律撕叫来回应眼前的景象。

它又回到母狼的面前，伸出舌头舔着自己母亲的面容。那双涣散的眼瞳已经没有了生机，逐渐僵硬的身躯唤来了死亡的神明。

人类的脚步声靠近，小狼还全然未知。

“完成了，原来有两只。”

“难怪刚才能跑的这么快，是保护自己的幼崽啊，可惜你们遇到了我……”

校准枪头，手指扶在扳机，原本老练的格列想要给那种狼崽一个痛快，可突然间心生仁慈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枪。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狼崽靠近格列，它埋头嗅探着，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类就是杀害它母亲的凶手。

“算了，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格列最终没有将小狼击毙，可能是心中的那份怜悯之心，才让这位老练的猎人放下手中的猎枪。

“把你丢在这里，也等同将你置于死地，咳……”

……

“格列先生抓到白牙狼了吗？”

彼得陪同着自己的姐姐一起与格列会面。

“这位是彼得少爷的姐姐，海多娜小姐吧，幸会。”

“先生就不必寒暄了，我也只是过来查看彼得要做的事情。”

系在马背上的死狼引起海多娜的注意。

“它已经死了吗？”

“哦，已经死了，不必担心。”

格列下马将粗布袋打开，一头幼小的狼崽迈着孱弱的脚步慢慢走出布袋。

“这家伙看过去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彼得伸出脚抬了抬幼狼的身躯，幼狼低下头全身上下都在发抖。

“母狼的幼崽……”

“多花了一点时间才完成，今天有些失误。”

“格列先生打猎的事情今天就到此为止，我姐姐她……”

“哦，我知道了。”

彼得用眼神暗示格列，老练的猎人立即就知道了他要说的话。

“姐姐大人……你这是？”

“你看它才这么小就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出这样的事情？”

海多娜抱起还在草地发抖的幼狼。

怀抱在胸前的幼狼闭上眼睛，它安静的蜷缩在少女的怀中。

“格列先生谢谢你没有把它也一并射杀，海多娜在这里表示感谢。”

“……”

格列沉默了片刻又说：“小姐喜欢的话可以将它抱走，因为把它再留在这里也等同于把它送去故乡。”

“姐姐大人，你要养一只白牙狼……”

狼崽又睁开了眼睛，它看见肥胖的彼得就立马露出了发白的幼齿，凶神恶煞般盯着。

……

艳阳高照，明媚的天气总是能够给人舒适的心情。城镇安静的坐落在不远处，俯视城镇能够看见街道各式各样的人，衣着讲究得体的绅士，穿戴粗布的平民，以及流浪在街头的拾荒者。

悠然的口琴声流离在街巷，街头乐师正为自己的下一顿口粮努力着。虽然没有太多人来欣赏他的口琴，但还是有几个忠实的听众为他捧场。

租用的高级马车从城口驶入街道，除了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响声外还能够听见一阵抱怨声。

“海多娜姐姐，父亲大人发现你带回来这个东西会大发雷霆的！”

“脏的要死，还要喂它吃饭，真的非常麻烦。”

“又不是你要喂他，你干嘛嫌麻烦？”

“我不觉得你比它干净。”

“姐姐大人……”

躲在海多娜脚下狼崽蜷缩身子，一双黑色的明眸左右摆动。

“它的事我会自己解决。”

独自望向车窗的海多娜，她双手又扶在膝前。

“这几天还有事情要做。”

“我从管家那里得知了。”

“父亲想要收藏一件宝物，那件宝物会出现在周天的福可拍卖会上。”

“今天是周天，哦，不对……明天才是。”

“这次又要你出面去将那个东西拍下来，这种事情怎么还要让姐姐去呢，我实在是不理解。”

“父亲大人的用意，多半是为了家族的颜面，而且我也略知拍卖会上的一些事项。”

“家族的威风……”

“福可的拍卖会上出现的多是名流绅士，大多数以男性为主。你想想如果让一位女流之辈将其中的拍卖会入手，周围的人都投来不一样的目光。”

“母亲体弱多病，妹妹们年龄幼小，让我去最为合适。”

“说到母亲大人，你也应该多去照顾一下。我们中她最不放心你，好好表现表现也能让母亲好受一点。”

“那种事交给仆人去做不就好了，我过去不是多此一举。”

“什么多此一举，这明明是你可以做的事情！”

海多娜抬高音量，像是非常在意似的。

“安排你去商会上课，你却跑去打猎。”

“成天无所事事，就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以后弟弟成了一个废人，姐姐大人也不会可怜的。”

彼得失落的低下头继续倾听训教的言语。

“商会的老师古板的让人想睡觉，他讲的课我也听不进去，要是能换一换……”

“为什么都不自己想想办法呢，说你蠢还真不过分。”

“这次我再帮你安排一个不那么古板的老师。”

“待一会向父亲请示后，你跟我去母亲那里一趟，其他的就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姐姐严肃起来和父亲大人一样……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

……

马车停留在铁门口，彼得扶下海多娜一同走进了铁门。庭院两侧种有高大的柏树，往后方望去高级的宅院立即映入眼帘。

小狼还在瑟瑟发抖，海多娜只好抱起幼小的狼崽。

“父亲大人？”

“老爷已经出门会客。”

侍奉在旁的佣人向海多娜回答。

“看来还要等到晚些时候才行。”

“等一下，彼得。”

“糟了，被发现了......”

彼得正往一旁的侧门偷跑，海多娜一下就叫住了要逃跑的弟弟。

“你要去什么地方？”

“不是已经到家了，我去喝口水解渴。”

“你忘记了刚才说的事情了？”

“母亲大人还在等着，先忍一忍。”

“是……”

彼得畏畏弱弱地迎合到。

水晶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两人沿着阶梯向二楼靠近。

海多娜和彼得来到一扇门前。

“咚，咚，咚……”

“母亲大人，我是海多娜。”

“进来吧……”

虚弱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大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海多娜啊，今天不是要去筹备拍卖会的事情吗，还有空来我这里。”

“呃咳，呃咳……”

进入房间就立马闻见了某种熏香的味道。

橙光的床灯下一个瘦小的身影依靠在床头。灰白的长发垂落在胸前，其中能够看见一些青丝。女人睁开了眼睛，无力的样子像是得了什么重病。

“海多娜姐姐……”

屋中除了虚弱的女人外还有两位穿着洋装的小女孩。

她们立马跑到了海多娜的身前。

海多娜蹲下身子，双手搭在女孩们的肩上。

“今天彼得哥哥也来了哦。”

“彼得也来了啊……”

“别躲在门口了，母亲大人还等着呢。”

从门口慢慢踱步进来的彼得难为情的低着头。

“母亲大人……”

“今天有空来看我了啊，我高兴。”

“学业太紧张的话，可以不必前来的。”

“母亲大人你可不要这样惯着彼得他。”

“今天商会的课弟弟完全就没有去听，他倒是非常的忙消遣去了。”

“这几天的课程我都已经提前上完了，今天也只是出去放松一下，没想到被海多娜姐姐抓个正着。”

“觉得累就休息一会，不必那样紧张。”

“彼得都已经长大了，也应该找一个像样的女孩来帮助你今后的成长了。”

“呃咳，呃咳……”

“母亲大人，您还好吧。”

海多娜坐在了床前，担心的她皱起眉头。

“刚才已经把……药物服下去了……”

“让你们担心，作为母亲的我实在是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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