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礼司!”
电话没打出去多久,流川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他匆忙的脚步声隔了老远都能听得到。
虽然安吉尔在电话里把情况简单交代了一下,但当他看见礼司的伤势时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咬了咬牙,拽住了拓那宽松的衣领。
“喂!你给我说清楚这小子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拓面无表情地任凭流川发泄着情绪,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
不过两人最后还是被安吉尔拉开了。
“你冷静点,这和他没有关系的。”
“流川......哥。”
身后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袖,在他们都没有意识到礼司已经苏醒的时候。
“不是他做的。”
“你小子......告诉我是谁干的!”
“......是熊叔。”
什么?听到那个名字,流川的脸上布满了黑线,因极度的厌恶让他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混蛋......为什么还要和那种东西混在一起!那是什么货色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身上的火焰隐隐有些燃烧的趋向,见礼司沉默着没有回话,他转身就想向门外走去,却是被拓拉住了。
“喂,放手!别怪我没提醒你,一直抓着会烫伤的!”
“如果你想出去报仇的话,我看也没有必要了,我卸下了他整条手臂,作为惩罚应该足够了!”
流川有些惊奇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那份平静也有一种感染力,让凝视它的人渐渐地也能平静下来。
而趁着流川这难得的冷静,拓也慢慢地将他的所见所为告诉了他们。
“我不明白,礼司,改过自新是好事,但你只要不和他们接触不就好了?干嘛非要自己找上门挨打呢?”
坐在一旁听戏的安吉尔好奇地问道。
“不行的!我知道他们太多的事情,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而且......那些家伙,他们知道我的住处,除非我离开这个城市,要不然我是绝对躲不了的!”
话说到这里拓推了推流川的胳膊。
“喂喂,我觉得我找到适合我的工作了,我可以很干净地处理掉他们,你开个价。”
“我觉得没问题,这个数怎么样?”
“嗯嗯......”
这两个人再一旁小声密谋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却被安吉尔用拳头强行打断了。
“所以你是想用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去威胁他们?”
揉了揉手腕,她看着礼司问道。
“不......我没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在重新做人之前,和以前的自己决裂之前,有必要用这种方式去......证明我的觉悟!”
“哎,笨蛋!”
“笨蛋!”
“......”
“欸?为什么?明明有这种觉悟不是很帅气的事情吗?”
他们的惋惜和拓的冷漠让礼司的脸颊瞬间泛红,仿佛公开处刑一般的羞耻感犹如蚂蚁一样爬遍了他的全身,这让他委屈地大叫起来。
“啊!干嘛要问我这样的问题啊!”
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的模样,却被流川狠狠地捏住了脑袋。
“啊!痛痛痛!大哥!要裂开了!要裂开了!”
“流川!那家伙伤的是脑袋!”
然而流川似乎没有听得进去,他把脸凑到礼司的面前,用凶神恶煞一样的目光死死地瞪着他。
“听好了小鬼!如果能够选择轻轻松松活下去的方式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没有必要给自己找罪受,也不要管别人怎么看你!听好了吧!自己苟活下去就足够了!”
说罢他狠狠地松了手。
礼司揉着被捏疼的脑壳,语气中有些抱怨。
“真是的,流川大哥明明也是那个样子,我只是想向大哥看齐而已。”
“我向礼弥承诺过,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你!你没有必要承担什么责任。”
拓不知道他们嘴里一直说的那个叫“礼弥”的人是谁,只知道她一定是对他们两人而言极为重要的人吧!
“我也一样啊......我对不起姐姐,我只是想再为她做点事情而已!前段日子......有几个人找到了我,他们对我说,姐姐的尸体......还没有火化。”
他的话带着稚嫩孩子一样的哭腔,最后几句话的声音显得尤为轻小。
只是这几句话流川都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中。
“什么?你再说一遍!”
“姐姐的尸体根本没有火化啊!他们说向姐姐这样的能力者,能够把自己的内在依附于任何一个生命体啊!在原先的身体没有彻底毁坏之前,有可能只是意识无法脱离残骸的‘假死’状态啊!”
“混蛋!你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疯话吗?”
“我没有乱说啊!他们自称是......哦!好像是叫‘DH’的研究组织,这些都是他们告诉我的!他们有能力让姐姐复活!他们说对于姐姐的复活研究已经撤去优先级了,没有多余的经费,但尸体的冻结还需要很大一笔费用,我是为了凑齐这笔钱才不得以跟在那些家伙后面的!”
礼司的情绪有些激动,而此时更为愤怒的流川直接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复活过来,还能做什么呢?嗯?”
流川的表情显得很痛苦,尽管他此刻正不停地闷沉地笑着。
那个样子让安吉尔有些无奈,毕竟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她都是知道的。
“你说......什么?”
这一巴掌打得礼司有些发懵,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流川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捂着脸神情慢慢由茫然变成了愤怒。
但流川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在他耳边咆哮。
“清醒点吧!小鬼!你姐姐早就已经死了!她是自杀的!火化是写在她遗嘱里的!除了照顾你,那就是她唯一的遗愿!你难道不知道吗?她选择自杀,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再被那些禽兽再没完没了地研究!研究!研究!而你们这家伙.....到她死都不肯放过吗?”
“够了!”
心里憋着一把怒气的礼司一把搡开流川的手。
“那根本只是你们的想法吧!流川大哥,你口口声声说爱着姐姐,最后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死啊!我也一样,在那天竟然还跟姐姐闹脾气......姐姐她自杀,说到底都是我们害死的啊!明明有什么敌人,都可以一起面对的,凭什么.....凭什么让姐姐一个人承担啊!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还不晚,我还能把姐姐救回来,还能弥补之前的错误......”
“喂,礼司你去哪儿?”
看着他顶着沉重的脑袋挣扎地站起来,安吉尔有些紧张地拉住了他,却被其一把推开。
“别碰我,你这个虚伪的女人!”
安吉尔愣在了原地,因为她看得出来,礼司的目光里带着一些仇恨。
“冷冻期已经过了,实验今天晚上就可以进行,我已经同意了,你们就等着姐姐好好地回来吧!”
说完这句话,礼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此时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沉寂。
流川把手伏在墙上,掩面发出了一连串凄惨的笑声。
“哈哈哈哈......”
“喂!你这家伙还好吧!”
“好?好!好得很!”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故作振奋一般收起了之前的愁容。
“礼弥要回来了,这不是很好嘛!我得好好准备一下......准备一下欢迎仪式......对了,以后你不准再和礼弥吵架啊!”
“疯了吧你!”
他就这么嘻嘻笑笑地跟着离开了,但是他那落魄的背影却怎么也看不出来他是在笑,倒像是在......哭?
2
地球历2221年9月27日14时23分。
深海城,安吉尔的家中。
大客厅里,拓躺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看着一大堆旧报纸,难得的认真神情仿佛是要把这个世界的记忆全部抢到自己的脑子里一样。
或许是觉得一个人太无聊了,安吉尔把自己的工具都搬到了楼下,在餐桌上修理其那个被“分尸”的机器人。
只不过和这个木头相处没有一点趣味可言,气氛反而更加尴尬起来。
“你倒是说句话啊!”
实在忍受不了的安吉尔将手里的螺丝刀向着拓的脑壳狠狠地扔了过去,拓及时地将其握住,用略带警告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这反而让她来了几分兴致。
“哟,我还以为你只有一种表情呢!”
拓没有回话,继续安静地看着自己的报纸,安吉尔则是无趣地“切”了一声。
“我问你,你觉得真的有可能,让死者复活吗?”
“有。”
拓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她有些惊讶。
“你这么肯定?”
拓沉默了一会儿。
“没,只是猜测。”
“嘁!”
“不过我并不赞同礼司的做法。无视死者的意愿,复活没有任何意义。”
“且不说这个,‘复活’这个词是不是用得太早了?我刚才查过了,档案里根本就不存在‘DH’这个奇怪的实验室,跟不用说把都已经死了两年的礼弥复活这种荒唐的事情了!死后尸体火化是她特意在遗嘱里叮嘱的,而两年前她的遗体可是我们亲眼看着火化的!”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拓不由得对这件事情有些好奇起来。
“其实,我们四个其实都是在一个孤儿院里长大的,孤儿院关门后,礼弥一个人把年幼的礼司带大,姐弟俩的感情很深......咳咳!简单来说的话,她是流川的女朋友,礼司的姐姐,我的仇人!”
最后一句好像道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
“她的能力是什么?”
“能力?”
“不是能力者的话,也不会有人对她的研究报告感兴趣吧!”
“人都已经死了,亏你还喜欢关注这种事情。”
安吉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还是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拓。
“知道方舟塔对于能力者的力量评级吗?从弱至强依次分为:修位、力位、奕位、虚位、幻位和神代,修位大部分人都可以达到,力位就是像流川那样的笨蛋的水平,听闻你们的遭遇,我想东宫拓你最多是在和我一样的奕位,但是礼弥她是方舟塔所承认的‘虚位’能力者。”
“虚位?”
“诶呀你只要知道很厉害就行了!”
“明白,你继续说。”
“礼弥的能力是吞噬他人的人格,我说的这个可不是什么抽象的比喻,她的能力确确实实就是你听到的字面意思。”
“那原来的人格呢?”
“被消灭,同时在新的宿主身体里保留之前的特性和记忆。意思就是如果礼弥愿意,那她就可以瞬间将别人的人格吞噬吸收到自己的体内,在得到那人的记忆后并且压制其人格的存在,如果目标是特殊的能力者,她甚至可以完完全全地夺取那人的能力。”
“触发条件呢?”
“没有任何条件!当然听说方舟塔那边有相应的防备。”
这的确是很强大的能力,拓不得不承认。
只要愿意,就可以无条件地夺取对方的一切,礼弥的存在让战斗完全失去了意义。
“你是不是在想,这么厉害的家伙,怎么会甘心被人摆布命运呢?没办法!谁让她就是那么软弱,在方舟塔生活了四年之后还是那个样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一直对你笑嘻嘻的!有什么争执她都会第一个让步,性格上明明比谁都需要保护,却处处都想护着别人!蛮不讲理地将自己的好意强行塞给别人!所以我......所以我真的讨厌死这个家伙了!”
明明一开始的语气里还有些嫌弃,安吉尔的情绪却是越来越激动,语调也逐渐变得失控,直到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桌子上,最终干脆一点情感都不想压抑,趴在桌子上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那个样子让拓也有些心酸。
“用放弃生命的方式反抗,本身就已经很勇敢了。如果真的是那么温柔的人,那她所做的一切都已经不是以自己为出发点了,包括放弃自己的生命也是。”
说完他放下了报纸,一步步地向屋外走去。
“你......去干什么?”
“我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鉴于这种可能性所带来的后果,我觉得有必要去确认一下事实。”
“你说的可能性......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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