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二〇一五年六月六日下午六点零六分 阴转大暴雨
“喂喂喂~喂,试音,试音......”
为了确保接下来的一系列录制能够清晰有效可靠还坐在前往目的地的汽车上的我,开始事先调试起麦克风来。
见录音机的麦克风一切正常后,我向车里同座的摄影师打了个手势。
他会意,举起了摄像机,对准我,按下了录制按钮。
“喂~喂,各位好,这里是A市电视台的记者韦科腾,此行我将要前往的是A市的304精神病医院...众所周知,上周一在我市龙宫大厦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恶性事件,该时段内整栋大厦所有员工均遭到谋杀,据警方统计,受害者高达900人以上,具体数据仍在统计当中。”
说到这里,我脑中闪过那天现场采访时所看到的景象,不禁打了个冷战,胃里开始不住地翻腾起来。
我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
“就在本周五,也就是前天,警方成功缉拿了本案的嫌疑人,在审问时得知该名嫌犯另涉及到多起谋杀案...本台就在今天早些时候得到了警方的许可,前往关押此人的304精神病医院对其进行采访...”
我微微侧目,发现车子已经进入了304精神病医院的围墙大门。
“好的,各位,我们已经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现在就请随我来一睹这名穷凶极恶的杀人魔,并倾听他对这一切的说辞吧。”
说完我打开了车门,下了车,摄影师紧随其后。
阴沉的天空响起一阵闷雷,看来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向驻扎在此处的持械防暴特警出示了记者证,对方礼貌的敬了个礼,拿出腰间的对讲机,说了些什么。
接着他抬起头:
“请在这稍等一下,过一会儿就会有人带您进去。”
我点头回应。
然后趁着这个机会我决定采访一下这名特警,因为此处部署的警力着实有些惊人。
“能冒昧的问一下...这次部署那么多的警力,是大费周章还是...”
男特警听我这么说,楞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一丝天人交战的表情,随后他才说:
“呃...反正你们也得到授权来采访那个家伙了...那我也不好隐瞒什么了...实话实说,我也参与了前天的抓捕行动...对于他,一句话——那家伙绝对不是人!”
“哦,是说他的所作所为吗,但是这...”
我还没深入询问,他却有些激动地打断了我:
“不...不是,和他的所作所为无关,只是...只是...”
男特警脸上露出了惊惧的神色,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时,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络腮胡中年人在两名特警的跟随下来到我跟前。
他先看了看面色发青的男特警,接着又看了看我,皱了皱眉头。
“A市电视台的记者是吧?我是304精神病医院的院长,你们要是还想采访那个畜生,最好赶紧跟上我...”
看来这位院长就是要带我去见那个嫌疑犯的人。
于是我挥了挥手,让摄影师把摄像机对准络腮胡院长。
只见络腮胡院长脸上闪过一丝嫌恶,侧过脸并用手挡在镜头前,随后他转过身,一言不发,只是摆摆手示意我跟上他。
对于络腮胡院长的嫌恶,我自动理解成对媒体的厌恶,便也不在多想,和摄影师跟上他的步伐。
“观众朋友们,我们一路上可以看到整个医院的楼道里都是巡逻的特警,并且无一不持械。我没看到其他病人,难道是因为这个犯人的缘故,刻意转移了其他病患?”
我对着摄像机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医院楼道里穿行了一阵子后,我便来到了目的地。
那本是往日病患们的公共休息大厅。
现在这里被搬空,并给这间五十平米左右的大厅周围的每一扇窗户都焊上了金属板封死。
大厅的四周,数十名手持突击步枪、霰弹枪,身着重型防弹衣特警来回踱步,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大厅的中央,一个内部用钢筋加固,外部铺设钢化玻璃的特制牢笼在警方有意架设的强光灯照射下显得格外扎眼。
“她就在里面,已经帮你在笼子外面放好椅子了...在你采访她之前请记住,她是个杀了上千人的疯子、恶魔、畜生,无论她表现出怎样的人畜无害的模样,都是假的......去吧,你只有三个半小时的采访时间...”
络腮胡用告诫的语气对我这样说,说着指了指大厅中央透明牢笼前哪张红色的小板凳。
我咽了口唾沫,走到了红板凳旁,坐了下来。
此时我才看清牢笼里的那个身影。
那是个女人,长得还算漂亮,身高约莫一米九五至两米;皮肤毫无血色,白得发青,但看起来却十分光滑;发型是平刘海齐腰长发;瞳孔是怪异的红色,不知是何原因似乎还散发着一丝幽光,顺带一提从我开始打量她时她就没有眨过眼;嘴上挂着露齿的笑容,但是那笑容僵硬无神,配合她那瞪得大大的红色眼睛显得十分渗人。
我不由得感到背后一凉,寒毛直竖。
此时的她上身穿着拘束衣,他的双手被拘束衣的皮带牢牢困住,好像还因为不放心而在拘束衣外又加了几圈铁链,她的双脚还拷有脚镣,一身铁制品随着她在牢笼里的行动而叮当作响。
她看到我坐在板凳上,她便凑近了钢化玻璃,“碰!”地一声把额头抵在玻璃上,自上而下,用那副渗人的表情,就这样对着我。
我强打精神,转身对着摄像机说:
“终于我们见到了这名疑犯...”
我把刚刚脑中所想的外貌特征对着摄像头复述了一遍,接着我指挥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了牢笼里的高大女人。
女人看到了摄像机,仰起脸,嘴角咧得更开了。
“咳咳,呃,请问...”
“噢~亲爱的,你是要采访我吗?”
女人打断了我的询问,反而笑着向我提出了疑问,她的声音很悦耳。
“呃...是的,请问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啊~甜心,让我想想,”
女人歪了歪头,她额头的皮肤在防弹玻璃上摩擦出了恼人的噪音。
“有人哭着说着‘放下刀,迈克尔’,还有人对我说过‘去死吧,杰森!’,也有人对我说过‘我爱你,Dr.莱克特’,妈妈在死前叫我‘千儿’...不过无论哪个名字,都没有‘屠夫’这个称号来的要直接,对对对~就叫我‘屠夫’吧~亲爱的。”
女人说了一堆我听不明白的东西之后,似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称呼而十分高兴。
我嘴角抽了抽,还没等话问出口,那女人接着说了下去:
“我知道你们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不是这个案子的凶手!我只是在不该出现的场合出现并被警察抓住了...”
女人跪倒下来,把脸埋进了自己的大腿上,开始嚎哭起来。
话说能跪着把脸埋到自己大腿上,不得不说也是有够柔软啊......
“放我出去,求你了...行行好吧!!!!”
她就这样持续地哭嚎着。
然后,又一次,还是,又是,Again!
在我想说点什么的时候......
“骗你们的哟~”
那个女人把脸抬了起来,没有一丝泪痕,甚至连表情都没变。
不得不说我有一些气恼,对这样的疯子居然会忽然生出一丝同情心,我仿佛是在逗自己笑。
“好了好了不和你们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了,”
女人耸了耸肩膀,说话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嘛,至少听上去比刚刚正经。
“你们这群媒体人来这里无非是想所谓的‘了解犯人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剖析人性的扭曲’,随后添油加醋地带一波社会节奏,顺便批判些什么、弘扬些什么...我敢说这些年死在你们这群人手里的老百姓,不比死在我手里的少。”
她这样说着,在牢笼里踱了几圈,然后回到原位,坐了下来,与我视线持平。
“所以说,你们想了解一切是吧?一切的一切,怎样开始,过程如何,巴拉巴拉如此这般...”
女人挑了挑眉毛。
“你知道吗,上一个妄图知道一切的那个家伙,他的肝脏被我拿去配着韭菜用芝麻油香煎然后就着冰啤酒吃掉了...不过似乎现在我也奈何不了你...检查一下你的录音机,什么年代了还用磁带机,装上一张新的磁带,接下来咱们可有得谈了~甜心~”
快速地更换了录音磁带,我把麦克风对准了她。
“好的,好的,各位亲爱的大朋友小朋友男人女人鲜肉腊肉~接下来屠夫小姐将会带给大家一个长篇故事~~我说的这些话反正你们肯定会剪,允许我自嗨一下,”
画风再次突变,女人开始用极不正经、极其快速语气说着。
“这是一个有关黑金色蜘蛛和面具屠夫和颓废少女的有趣故事~~版权所有,盗版必究:如有雷同,杀他全家!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天空中一道炸雷透过大厅冰冷的钢铁挡板,为这个女人即将要口述的所谓【故事】莫名增添了一丝诡谲的气氛。
这着实令人不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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