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声

崔明哲带着韩霖霏和夏无雪来到悦尚名园时，佟则和李鸢正在林穆夕进去后就没出来的那栋单元楼下等着，两人皆是忧心忡忡。

他们不像童小遥，没法随时感知到其他苏醒者的意识圈活动，所以自然也不知道有关吹笛人的事情。得知副部长崔明哲要亲自过来时，两人同时心里都是一沉，还以为崔明哲是来兴师问罪的，在等待的时间里，已经做好了要被淋一头狗血的准备。

当看到崔明哲还带来了夏无雪和韩霖霏时，佟则和李鸢又都感到一头雾水。

崔明哲简短地向两人说明了关于意识圈活动的事情，两人立即紧张起来，在让夏无雪隐藏了所有人的痕迹后，在佟则的带领下五人来到了位于单元楼10层的那间房子前。

“按照调查报告里说的，这里就是林穆夕过去和他亲生母亲住的地方，旁边就是他现在的养母和姐姐的旧房。”佟则指着紧闭的房门说道，“我和李鸢亲眼看着林穆夕走进了这栋楼，但是过了很久都没见他出来，我就自己上楼看了看，但是我的意识圈能感知到这两间房中一个人都没有。”

崔明哲自从离开分部后眉头就一直紧锁着，他问道，“他有没有可能在这栋楼里其他的房间里？”

佟则摇头说道：“发现他不在这两间房里之后我也到其他楼层查看了一遍，这栋楼里的连一个意识比较强的人都没有，更不用说正处于苏醒期的林穆夕了，他现在肯定不在这栋楼里。”

听了佟则的话，夏无雪应该是所有人里最紧张的一个了，她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他能去哪里？他现在又没有完全苏醒，没道理会人间蒸发吧？”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的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疑惑，都没有答案。

崔明哲盯着那扇房门，“先进去看看，佟则，把这扇门打开。”

佟则点头，然后转向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深吸了一口气，展开了自己的意识圈，将手放在门把手旁。眨眼之间如同变魔术一般，他的手上凭空浮现出了一层浅蓝色的半透明物质，那东西看上去像水，却又能如蛇一样自由延伸扭动。

这奇特的物质就是佟则能力的形式，佟则把它称为“蓝蛇”，它就像是从佟则的身体里生长出来的一般，在佟则的意识圈里，蓝蛇可以按照佟则的想法随意变换成各种形态，而且虽然看上去软绵绵的，它的力量却也相当不俗。

“去。”佟则轻声说，蓝蛇在他的命令下迅速地延伸出去，攀附着门把手从门缝里钻了进去，直接将锁扣压了回来，房门应声打开。

崔明哲走在最前方，五人走进了房内，都不自觉地压低了呼吸。

和佟则说的一样，房里空空荡荡，如果不去看还在放映的电视机和茶几上打开的零食，甚至看不出有人在这里呆过。

夏无雪的目光往里侧卧室的方向扫去，立即注意到了异样，她小跑着来到餐厅前的走廊，蹲下身去查看。木地板上躺着一个男士双肩背包，旁边还有一个被踩碎的手机以及……一只青苹果口味的棒棒糖。

“崔大叔。”夏无雪的声音充满了不安，“林穆夕一定来过这里，然后被人强行带走了。”

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崔明哲问道：“你怎么确定是这样？这些东西是他的？”

夏无雪捡起那只棒棒糖，心脏如同被一直高悬着的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她喃喃道：“我没有特别留意过他的背包和手机，只能说和这里落下的很相似，不过这个……是我中午给他的。”

“你给他的？”崔明哲拿过夏无雪手里的棒棒糖，声音变得十分严厉，“你跟林穆夕接触过？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夏无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现在已经不是在意这个的时间了，她躲开崔明哲锐利的目光，不敢说话。

“这件事回头你再好好解释一下！”崔明哲厉声说道，立即转过身对佟则和李鸢下达了命令，“李鸢，你马上看看这个房间里有没有留下什么声音，佟则把李鸢重现的声音录下来。”

“是。”李鸢得到指示，意识圈迅速将整个房间包覆在内，同时她闭上了双眼将双手按在耳边，像是在专注地听着什么一样，佟则也从小包里拿出了一只录音笔，按下了开关。

李鸢的能力被她命名为“回声”，藉由回声的能力她可以重现意识圈范围里从当下往前一段时间内曾经出现过的所有声音，如今李鸢能够重现回声的时间有40分钟左右，她不敢耽搁，生怕会错过某些重要的声音。

首先响起的是一片嘈杂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有东西摔落在地的声响、电视机发出的音乐声，以及隐约间一个男人的声音。

“**死……暂时……”

由于临近李鸢能够重现回声的时间界限，这段话的声音比较模糊，但“死”字还是被在场众人听得真切，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屏息凝神等待着接下来的声音。

短暂的嘈杂过后，房间里回归了片刻寂静，一串较为清晰的脚步声从散落东西的位置开始，一路来到了沙发边，显然脚步声的主人坐在了沙发上，然后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前，嘀、嘀的拨号音响了许久。

“喂？蝴蝶，是我。”

电话终于接通，那个温和的男人声音这次清晰地出现在了房间里。为了听清手机里对话的声音，李鸢稍加控制，把电视机的声音削弱了一些，同时放大了沙发上男人和手机里的人对话的声音。

“什么事啊？我忙着呢。”手机那头是一个女人，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就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妩媚的风情。

“我准备马上离开这个城市。”男人说道。

女人似乎有些错愕，过了一会才说，“这么突然？”

“我已经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男人说着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两声。

“那老板让你去取的那个东西呢？半年多了你一直拖着，什么时候去取？”女人似乎有些不满。

“今晚就去。”男人回答道，“前段时间我已经让‘羽’去那间医院打探过了，看样子这边的执行分部并没有对那里进行监视，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好。”

听到这里，崔明哲微微眯起眼睛，这个说话的男人知道执行分部的存在，毋庸置疑，他应该就是此前童小遥观测到的未知苏醒者之一了。他稍稍松了口气，确定了这一点他们就不需要再在附近做多余的调查了。但接踵而来的是更多的疑问和麻烦，这个男人如果就是童小遥提及的“吹笛人”的话，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林穆夕居住过的旧房里，而且还带走了林穆夕？难道只是巧合吗？和他对话的那个被他称为“蝴蝶”女人又是什么人？

回声仍在继续。

听到男人的回答，“蝴蝶”说道：“行……知道了，今晚你行动的时候跟再跟我联系，我会帮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的。”

男人调侃道：“今天怎么这么听话？最近没有找到好男人么？”

蝴蝶不耐烦地道：“如果不是老板的意思，你觉得我会陪你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城市憋着呆这么久？你死了我都懒得管，就这样，挂了。”

说着电话就被她给挂断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但大概是心情不错的关系，听起来他也没有太在意女人的恶劣态度。

过了一会，男人对着房间里的其他人问道：“鹰，刚才的动静估计已经被执行部的人知道了，现在他们在往这边过来吗？”

一个语调平淡的女声回答了他：“楼下就有两个，不过看上去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都没察觉到你的意识圈，应该是跟着那个小伙子过来的。”

男人沉吟片刻，“现在就不去找他们玩了，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打草惊蛇就不好了，龙，你带上这个少年，我们先离开这里了。”

接着又是一片杂乱的声音，最后在一声关门声后，整个房间归于了平静。

听完了这段回声，在场的人表情都变得极其难看，佟则和李鸢更是脸色惨白，许久都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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