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会议

颜枫回到枫颜便利店时，一层的店铺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处于停业的状态，她随意地把装有甜点的盒子放在一旁的桌上，走上了二楼径直来到里侧一间大会议室，推开门走进去时，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分部所有的成员此时都聚集在这里。

“部长。”崔明哲站起了身。

颜枫伸手虚按示意崔明哲坐下，自己则来到崔明哲身边的主位上坐了下来，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疲惫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有威严的严肃表情。

“大概的情况欧阳卓已经跟我说过了，李鸢重现的那段录音我在路上也听了几遍，你直接说一下你的看法。”颜枫略微转动椅子的方向，对崔明哲说道。

崔明哲点了点头，迈步来到会议桌旁的一块白板前，白板上此时已经写上了一些文字。

“现在我们手里的线索只有这段录音，好在这段录音里能够得到的信息已经很多了。首先能确定的是，我们的这次的对手至少有5人——这个说话的男人，和她通电话的被称为‘蝴蝶’的女人，以及男人提及的‘鹰’、‘龙’、‘羽’这三个代号所代表的人。”

说着崔明哲拿起笔在几个名字上圈画起来，在“男人”两个字上的圈尤其加重了笔力，“其中，根据童小遥的观测推断，这个男人的意识波纹和黑名单上一名代号为‘吹笛人’的危险人员十分接近，黑名单对这个人给出的估测等级是‘S’，而另外四个人，暂时没有依据可以推断他们的情况……”

这时忽然有人插了一句话：“那个女人的情况我基本可以确定。”

崔明哲皱起眉，看向那个出言打断他的男人，他质问道：“孙易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男人坐在会议桌的最边上，此时会议室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他却翘着二郎腿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和周围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

崔明哲对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吊儿郎当样的男人一直没什么好感，他身为南林市分部的副部长，因为部长颜枫的放权，南林市分部平时的日常管理都是由他负责的。可孙易然自从五年前调任来到南林市以后，对于崔明哲安排的任务从来都是百般推辞，即使勉强接下了任务，也总是敷衍了事，甚至有时候还会搞出个烂摊子让崔明哲给他擦屁股。

如果不是他吊着个A级的标签，崔明哲早就向总部上报请求让他滚蛋了。

“字面意思啊，崔副部长听不懂吗？”孙易然耸耸肩，对崔明哲不善的语气满不在乎。

崔明哲面沉如水，但在这种场合下他还是忍耐着没有发作，只是狠狠地瞪着孙易然，孙易然毫不在意，以一种略带挑衅的目光与崔明哲隔着会议桌对视。

“孙易然，你具体说明一下。”颜枫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氛围，“关于那个女人的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部长颜枫，孙易然姑且还抱有一些尊重，他放下了二郎腿，转了转椅子面向颜枫的方向。

“在通话的时候，吹笛人把她称作‘蝴蝶’不是吗。正巧，我记得黑名单里就有一个代号‘蝴蝶’的人。此外，八年前在这个城市曾经发生过一次针对执行部人员的袭击事件，那次事件的主犯正是黑名单里的蝴蝶和吹笛人。所以如果童小遥能确定现在出现的这个男人是吹笛人的话，那就有理由判断，那个和他通话的女人就是当年和他一起行动过的，黑名单上的‘蝴蝶’。”

听了孙易然的话，崔明哲看向了操作着电脑的佟则，佟则也没含糊，立即操作电脑在分部的数据库里找到了黑名单进行确认。

片刻之后佟则抬起了头，表情却有些犹疑，“黑名单里确实有一个代号‘蝴蝶’的女人，但是……孙哥说八年前在本市发生了袭击事件，可数据库里并没有关于那次事件的任何记录。”

“你当然查不到，那份记录只存在总部的数据库里，查阅等级是‘S’，现在在这里的所有人，等级最高的也就只是A级吧？”孙易然勾了勾嘴角，面带戏谑地说道，说着还在会议室里扫视了一圈，“我呢，过去呆在中海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还是S级，所以才看过那些资料。”

“你曾经是S级？”崔明哲面露震惊之色，他可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崔明哲的这种反应让孙易然十分受用，他故作谦虚地说：“都是很多年前的老黄历了，后来降到了A级之后就调来这个小地方混日子了不是。”

“别扯远了。”颜枫并没有像崔明哲那般惊讶，显然是知道孙易然的情况的，她开口道，“孙易然的推断有一定的道理，那个女人有很大的可能也是黑名单上的人物，这样的话……那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两个黑名单里榜上有名的S级逃犯加上三个情况尚不清楚的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要知道，现在南林市分部总共14名成员，就算加上特别专员韩霖霏，也只有5个A级，其中观测者童小遥还不能算进战力，而其余人都仅仅是B级而已。

两边的实力差距悬殊至极。

“情况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会议之前我已经让童小遥跟最近的其他执行分部联系请求增援了，对方最迟还有两个小时就能赶过来。”崔明哲压下心中的动摇，继续分析道，“如果录音里吹笛人和蝴蝶的对话可信的话，那么他们应该不会一起行动，吹笛人的目的是要到‘某家医院’去取‘某样东西’，而‘蝴蝶’则是会在另外某个地方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以求让吹笛人那边能够顺利进行。”

一直沉默的韩霖霏这时插了一句话，“据我所知，吹笛人本人的实力并不算很强，他主要是依靠操纵‘傀儡’来代替自己战斗的，在录音里吹笛人提及的的‘鹰’、‘龙’、‘羽’应该就是他的傀儡，他的傀儡……应该不会有S级，S级的苏醒者本就不多，不可能轻易沦为他人的傀儡。”

崔明哲没有怀疑韩霖霏，身为特别专员的她所说的话，比孙易然要可靠得多，他沉吟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吹笛人这一方的实力应该大致是三到四个A级苏醒者的程度，那我和部长加上韩霖霏和孙易然四个人联手的话，应该能够勉强应付吹笛人这边，可是那个‘蝴蝶’……”

“我去对付她就行。”孙易然举起了手，仍旧以哪种懒洋洋的声音说道，“吹笛人和傀儡什么的你们其他人自己解决，‘蝴蝶’那边我来处理。”

崔明哲板着脸严肃道：“开什么玩笑，对方可是S级！平时你怎么我行我素我都没管你，但现在你必须听从命令！”

孙易然掏了掏耳朵，“冷静啊，副部长。我好歹也曾经是S级，虽然过去受了点伤，但这些年里我不是一直在休养嘛，状态也差不多恢复了。”

“而且，我跟蝴蝶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我有经验啊。”他把从耳朵里掏出来的东西随意地弹掉，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微微眯起，那副众人都已经熟悉的松懈表情随之收敛，那双细长的眸子里如同深埋着某种极寒冷的东西，此时正逐渐破土而出。

包括崔明哲在内，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孙易然，会议室里的温度忽然间仿佛下降了一些，崔明哲此前还对孙易然自称曾经是S级这件事半信半疑，这会他却不知为何开始相信了。

“那暂时先这样安排，孙易然和童小遥留在这里，童小遥从现在开始对全市范围进行观测，如果发现了未知的意识圈活动，孙易然再自行判断要不要行动。”颜枫朝崔明哲递出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纠结孙易然的事情。

崔明哲领会了颜枫的意思，话题回到了对行动的分析上。他走到了白板的另一边，以半面白板为幕布，一张南林市的地图被投映出来，在地图上标注了数个红色的点。

“排除掉一些小诊所、卫生院之类的场所，南林市一共有18家医院，如果以吹笛人此前停留的悦尚名园小区为圆心辐射，在5公里范围内有7家，从近到远排列分别是市中心人民医院、市一医院、市二医院、城南医院、南林大学附属医院、晨光妇幼医院和市三医院。”

崔明哲一边在地图上指点一边说道：“我认为应该以这7家医院为重点，分别安排人员蹲点，发现情况后再迅速集合行动。部长、我和韩霖霏分别单独负责一个点，其他人分成两人或三人的小队进行行动。”

颜枫点点头，接着崔明哲的话说：“就按照崔明哲的想法来，韩霖霏负责市中心人民医院，崔明哲负责市二医院，我负责城南医院，其他人除了实训生夏无雪之外各自决定分组，马上开始行动！一旦发现情况，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第一时间进行联络！”

说完颜枫分别看向崔明哲和韩霖霏。

崔明哲回答道：“明白。”

韩霖霏与颜枫对视了一会，也点头表示同意她的安排。其他人则各自找到了同伴，分配了剩余的4个点。

夏无雪战战兢兢地问道：“部长，那我呢？”

“按例来说，实训生是不应该参与这种危险的任务的。”颜枫解释道，“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夏无雪你的能力也足够自保，你可以选择留在分部，也可以跟着我或者崔明哲、韩霖霏协助行动，但必须全程使用能力隐匿自身，你自己决定。”

“那我跟部长你一起。”夏无雪

颜枫点头表示允许，然后站起了身。

对方随时有可能行动，时间不容耽搁片刻。

“部长！”

就在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准备前往行动地点时，最后留在会议室里的童小遥忽然猛地追了出来，叫住了颜枫，其他人也都回头看了过来。

童小遥的面色极其难看，颜枫的心头一沉，问道：“怎么了？”

“在城东出现了未知的意识圈活动，和此前在悦尚名园观测到的都不一样，意识强度非常，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要控制的意思……我怀疑……是S级！”

童小遥咽了下唾沫，颜枫的纤细柳眉拧在了一起，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猜测。

“是蝴蝶。”

“那我也出发吧，童小遥，一会把大致的地点发到我手机上。”童小遥的身后，孙易然缓缓走了过来，他将双手插在裤兜里，看上去全然没有即将行动的紧张感。

但在孙易然走过的时候，这次所有人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一股刺痛肌肤的寒意，全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孙易然的背影逐渐远去，夏无雪无意间看到了一点孙易然插在兜里的手，眼尖的她发现，阴影下他的手上仿佛凝结了一层薄霜，正折射出凌厉的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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