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技艺

章节4：往日技艺

（2009年 2月20日

索马里海域 R-14号地热井周边海域）

“马上就要进入目视距离。”马库斯最后一次确认航向图，并且看了眼对面的C，戎装的前NOBLE3，许久没有见到过了。

C并不在意，而是继续用磨刀石磨着手中的十八剁砍刀，他脑袋因为量子计算机的缘故无时不刻不是同时连接着网络并协调现实里身体的运作，就算退一万步量子计算机突然离线，C对自己大脑计时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马库斯见C没反应，看向站在门边和他一样西装革履的德瑞克，德瑞克完全按照计时拉开了直升机侧门，同样也是按照计时来的携带武器潜水服装的C和萨沙起身准备进水。

“待会见了。”C站到门前对马库斯说道。

马库斯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别迟到。”

C还给他理所应当的表情：“我从不迟到。”

最后四人对表，C和萨沙斜插入水，待二人溅起的波纹消失后，德瑞克才不咸不淡的说道：“他的确不迟到，只会比所有人都早到。话说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在瞒着我们？”

马库斯横扫了眼德瑞克，德瑞克立刻收声没有继续说下去，马库斯道：“按照计划来，现在不是无端怀疑的时候。”

“希望你的量子通讯有你说的那么安全。”马库斯的声音在C的脑海中响起，准确来说是马库斯所想同步出现在在了C的内存里，不同于以往的小队网络存储于外部通讯的缓存，“如果这玩意被破解了，我们两个人脑袋里的东西都要公之于众。”

C：“越早完工，越安全，地热井上大多是些安保人员，强行突破要不了多少时间。”

马库斯当场鼻子出气：“在你们到位之前，我还要接着演猴子戏。”

C：“手下留情些，大多是平民，试通讯结束。”

马库斯：“试通讯结束。”

马库斯往门边靠了靠，盯着水平线上不断放大的地热井水上部分：“新能源吗？”

德瑞克听到马库斯的自言自语，也撇过头扫了眼地热井：“离实用化还差很远。”

马库斯：“我们也一样。”

自从两年前，UNSF灭亡索马里之后，这片海域以及索马里这个国家已经处在海联控制之下，曾经海盗泛滥的地区就此变得沉静下来，并非是海盗们一个个都痛改前非转业去当良民。而是大部分海盗，都被UNSF驻留在此的小规模快反部队和航空部队剿灭，剩下的一部分发现在此求生成本越来越大，才逐渐转移阵地（听说现在印度那边开始闹海盗了）或者改行另寻他路求生。

马库斯和德瑞克的伪装身份为海联的技术人员，此次是前来视察地热井的建设，以及对海洋环境的影响。海联自然知道古堡公司的这项行动，C为了让马库斯和德瑞克的伪装尽可能的真实，几乎在海联上下动用他所有关系和资源才保证了两人身份证明，至于装备他就实在爱莫能助了，这也就导致了明明作为需要吸引火力的主攻方向，却只能携带最基本甚至是非致命性的武器（电击枪、**）。

所以马库斯现在也只能能演多远就演多远，剩下的就靠他和德瑞克的临场发挥来弥补。原本一切顺利两人还在和随行人员有说有笑，沟通新技术带来能源市场的新前景。然后转瞬间警报大作，室内指示灯纷纷指向最近的避难所，两人一对视觉得事有蹊跷，时间对不上。如果是C触发了警报，那么就相当于是刚刚渗透就接上了火，不像是那家伙稳重的作风。

好吧，虽然没有曾经的noble3那么擅长网络入侵和电子劫持，至少马库斯的计算能力还是可以应对一般的防火墙与服务器组，至少先搞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触发的警报。在察明事情缘由之前，还是先跟随引导人员前去避难。

另外一边，葛夫以及萨沙火速与对方交上了火，原因无他继续渗透已经毫无意义，奇袭的先天优势已经闪失，因为对方是同类。而且和葛夫一样，是电子劫掠型的圣痛，葛夫没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劫持服务器的控制权给自己增加优势，但是反过来他也可以封堵住对方劫持服务器的企图，然后通过自己常年磨练的战斗技巧来赢得胜利。只是有个前提，这一切要在马库斯反应过来之前。

“去你妈的，石田秀康。”当马库斯好不容易通过监视画面看到C那边正打的热火朝天，顺口就骂了出来，但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口误。C并不是石田秀康而是葛夫·阿克亚马耶维奇，尽管C的确是前noble3。而他自己也不是马库斯·隆美尔而是马库斯·H403，尽管的确有人将他称呼为noble1以及隆美尔先生。

马库斯强行压下暴躁的心情，回头对正在设定避难所大门新密码的德瑞克说道：“C在硬闯，我们要快点跟上去。”

德瑞克先是看了眼马库斯，然后嘴角一丝回忆的笑容：“没问题，交给我。”

好吧至少C和萨沙的一路狂推猛进还是有好处的，并没有留下多少残兵败将给武装不足的马库斯二人，无人阻挡两人倒也跟进迅速，真正造成困难的是各种过剩的发扬火力之后各种对辨识追踪线索造成的不便，显然C一路上也在有意识的破坏监控设备，而根据损坏前的路线也只能推测出大致的移动路线，而无法精确到具体舱室，

一切只能仰赖于德瑞克在嗅觉上的灵敏，而到目前为止德瑞克的嗅觉也还没有让马库斯失望过：“等等，我们接近了。”

马库斯立刻打起精神：“打的很激烈？”

“不，已经结束了。”德瑞克轻描淡写的从已经被削掉一半的消防栓上找到开关，“老实说，C身上的福尔马林味残留太明显了。”

原本作为装甲带一部分的金属墙壁向下收起，然后下降到还剩三分之一的高度的时候，才露出了萨沙的脑袋以及长年挂在脸上的冷漠表情。

马库斯倒也不扯那些有的没的：“C在哪？”

“就在里面，马库斯队长，相信已经有结果了。”萨沙依旧淡漠的说道。

马库斯飞快的一想，让德瑞克去确认众人逃离的路线，然后才去单独面对C。刚进门等待马库斯的并不是俘虏满怀希望然后又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而是骤然响起的数声M9手枪的枪声和飞溅到墙上的脑浆。

“马库斯，很抱歉没有等你就开始了。”C确认了一眼M9那并不靠谱的复进结构，就当马库斯以为C要调转枪口对准他的时候，C却合上击锤按下保险把枪丢到被枪杀的战俘身前，丝毫不掩盖受够了这把枪的表情。

“如果你想考究一点，我倒是有几把推荐的型号。”马库斯并不担心这枪会暴露多少信息，毕竟他们这种圣痛是没有指纹的，即使是荷尔蒙也不正常。

C抱歉的微笑道：“我已经想好了几种备选···这人是我们的同类，我不能冒险将他带走。”

马库斯又看了眼尸体，无比空洞的眼神只有圣痛而且只有那一种死法才会留下这么真空的尸体，早在C开枪前这个尸体就已经死了，那几枪起到的作用只是破坏已经空白一片的大脑以及防止这人的大脑矩阵被回收：“是时候撤退了，我们不能让海联为难。”

“当然。”

（2009年2月27日 迪拜

圣痛克隆工厂）

这是C的命令，上周从敌圣痛脑袋里提取的加密过的数据并没有被急于破解，当时C并没有迫使对方解锁数据也没有自己动手暴力破解，当时战地情形之下用时间紧迫来解释并非说不过去。而现在已经回到了他们在迪拜的净水工厂，C却依然没有将数据核心接驳进量子计算网络，而理由依然是安全问题。

“你不是说量子计算机很安全吗？”马库斯看着克隆槽中漂浮者的女性，对身后的C问道，语气并不友善。

C毫无语气起伏也没有个人情感的反问：“你不是也怀疑过试验机的安全性？我们不能冒险。我还以为克隆莉莉丝你会感到高兴，我记得你们两个生前关系不错。”

“没有好到你认为的那种程度，我是个死板派贵族，而教化所的圣痛团队里也就那么点女性。”马库斯不打自招的解释道，至少在C看来颇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最后还补充道，“当然我指的是马库斯·隆美尔生前。”

同样是C的命令，复活knight2 莉莉丝，以破解这个核心。诚然C自己就是电子战型的圣痛并且同样专精于黑客技术，由他来破解核心并非不可。但C现在和量子计算机处于微妙的共生关系，从安全角度来考虑同样不能冒险将C同核心接驳。

当然以上说辞均由C自说自话，而不幸的是古堡公司并不存在什么军事民主，C的话既是命令，而命令无论如何都是要执行的。

“如果你觉得我应该感到高兴。”马库斯难得有心情挖苦C，作为死板的贵族，“我有方法调整对外输出清醒的方式。”

“还是免了。”C完全没有考虑就说道，“个人并不觉得刚刚被激活的莉莉丝看到一个陌生的马库斯，是一个友好的开始。”

纳米机械正在重新连接克隆莉莉丝的大脑系统和神经系统的连接，这种连接在克隆莉莉丝激活之后也要持续大约一周左右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莉莉丝的末梢神经将会无法响应她的控制，直观的说手指和脚趾想要动一下自然是不可能的，就连排泄也无法自如控制，当然为了完善胃功能这段时间莉莉丝也别想吃到什么实际的食物，即使重新激活作为生物再度开始运作，也还要在这个“人造子宫（克隆槽）”中生活一段时间。当然说这么多并非是强调莉莉丝多么的无助，而是为了说明莉莉丝主要价值在于大脑，身体和生理上的不便并不影响她贡献自己的计算力和破解技术，就算是躺在克隆槽中也能完成破解核心的工作。前提，只要她能通过C那简直就是反社会反人类的心理验证。

“我们可以让她再在里面躺几天等身体完全构筑完成。”C调出了克隆槽的激活命令，因为量子计算机的控制能力，这作工厂里并没有什么工作人员也没有忙碌的工作台和控制室，间隔克隆工厂和马库斯所在位置的只有一面合成透明材料，“或者，我们现在就能把她叫醒开始工作，你来决定吧马库斯。”

C把手一挥，激活命令的投影移动到了马库斯的面前，他有这个权限这个克隆工厂里只有他和C有权限决定是否激活克隆体：“她很虚弱，现在身体还没完成构建，即使现在激活也无法全力投入破解工作。”

“的确是如此。”C附和着马库斯的感慨，然后继续等待马库斯的决定。

“但是，越早投入工作越好，而且反正都是要时间重新进行自我认知，与其干睡过去就不要浪费这几天的时间了。”马库斯做出决定，按下了激活克隆槽的指令。

随着并不存在但是马库斯却仿佛可以听到的克隆槽启动音，在两人平静的注视之下，莉莉丝的克隆槽从墙壁上伸出，移动到了接近透明墙壁的位置，马库斯往旁边走了几步以确保莉莉丝睁开眼睛时处在她的视场正中。克隆槽对莉莉丝的神经系统进行了最基本的刺激，这俱从未苏醒过的全新身体，重新被赋予了生气，只是身体的主人现在还无法控制这俱身体。

可以从旁边血压和心跳变动上明显看出莉莉丝控制身体的欲望，但很遗憾面前的这俱身体毫无反应，而且对于刚刚活络起来的身体而言这么就陷入极端情绪里并非是好事。

“太快给予身体控制权了吗？”马库斯略感头疼的按按眼角，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莉莉丝居然这么急于起身，按理说像这样刚刚从浑浊状态苏醒过来，应该只会感到昏昏沉沉。马库斯只得降低克隆槽对神经系统的刺激，并且命令AI模组重新验证莉莉丝大脑矩阵的完整性和记忆灌输过程有没有错误代码。但最终检查结果均是，无异常。

“作为技术专家你怎么看？”马库斯想旁边的电子战型圣痛征求意见。

C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为什么要问我？”

“因为最后死在教化所外面的是我们三个。”马库斯回答道。

“好吧，会不会是死前那一刻的求生意识太强烈了？”根据石田秀康的记忆，莉莉丝生前的最后一刻，是直接连手带脖子被一齐砍下来的，外加此前内脏已经受伤，看到不断迫近的利刃脑袋里最后一刻所想并非那么难去猜测。

“毕竟当时对于马库斯·隆美尔和她来说，是功亏一篑。”马库斯多少还能感觉的到那个马库斯生前残留在记忆里对生的诉求。

“先不要解除身体的锁定，目前只让她睁开眼睛即可。”C稍微修改了激活程序的OS现在的激活程序，应该只会作用在脊椎部分暂时还不会往四肢末端运行。

马库斯再次启动激活程序，这次系统并没有纠结很长一段时间，毕竟只是激活脊椎部位并不需要做额外的扩散运算，而终于这一次莉莉丝克隆体的苏醒显得比较平滑，希望之前那次不成功的激活没有照成太大的伤害。不过反正从C的角度来考虑，这只不过是再制作一个克隆体的工作量罢了。

生理特征已经逐渐趋于平缓，按理说与稳步活跃并平缓的脑电波相伴的就是逐步苏醒，但马库斯和C并没有急于出声引起莉莉丝的注意力，作为反人类心理验证的一环，莉莉丝对自己的初期认知无比的重要。

莉莉丝花了数分钟的时间才完成了对眼睛的重新掌控，睁开茫然并且无神的双眼在纳米机械的辅助之下才重新完成聚焦恢复神采，她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正前方的马库斯：“马库斯还有······雪待？老天我睡了多久，还有这是哪？”

马库斯默然无语的回头看了眼C，真不知道莉莉丝是怎么从那张垂垂老矣的脸上（至少40岁）看出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影子：“莉莉丝，是吗？”

“对，是我。”莉莉丝克隆体很快发现自己躺在某种设备中，并且身体无法自主控制，很快就放弃了举起双手的挣扎，“真奇怪，这是某种新的治疗设备吗？我昏迷了多久，20年？”

“实际上···”马库斯感谢C，看来最麻烦的工作可以统统交给主动开口的这货了，识趣的往后退了一步，让C变得靠前，“如果你看的仔细些，会发现我并不是雪待，而他也并不是马库斯···至少我们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雪待和马库斯。”

“克隆？这样到的确说的通，这么说我也是克隆对吗？”并没有从克隆体的语气中听到多少情绪波动，也许是刚刚重新激活还不具备这种活性，也许是对方很快接受了现实，C希望是后者，冷血的实干家和热血笨蛋很明显前者比较容易听从命令。

C撇了眼马库斯，确认对方没反应后，无比诚实的说道：“没错，很惊讶？”

“没，只是觉得再活一次也不错，剩下的以后再说。而且既然可以按部就班的复活我们，想必UNSF最后还是成功接管了后续部分。于是，唤醒我是为了什么？不会是因为马库斯要一个伴吧。”

马库斯当场老脸没挂住，直到他明白C已经知道这是一个玩笑才把气给喘匀了，并且在C的再次示意之下充当起来莉莉丝的引导，连接生前与现在的引导：“今天就到这里莉莉丝，相信还是这个名字你比较熟悉，明天我会再来看你。”

“雪待呢？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

“C，这么称呼就行，如果有空闲欢迎你私人通讯，我和马库斯还是老频道。”

“···你确实，不是那个雪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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