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之战（四）

正在润玉与荼姚对抗之际，一直藏匿于黑暗之中的奇鸾趁机射出灭灵箭，在夜色的掩护下直逼润玉。

“小鱼仙倌！……”锦觅来不及多想，迎着利箭来的方向，一个闪身挡在了润玉身前……

“觅儿！”润玉侧头，望着射过来的灭灵箭，惊恐失声。

有那么一瞬间，锦觅甚至觉得能这样护一次小鱼仙倌，哪怕是用生命作为代价，亦是心满意足的。

突然，一袭红影闪过，锦觅没有迎来预料之中的疼痛。

“簌离姨！”锦觅惊恐疾呼，慌忙接住簌离渐渐脱力的身体。

“娘亲！”望着倒在锦觅怀里的簌离，润玉心胆俱裂，抬手轰出一掌，正击中荼姚尚未来得及回旋，空门大敞的前胸。

伴着一声痛苦闷哼，荼姚被这巨大的力道一震，不由地捂住胸口，喷出了一口鲜血。

“娘亲！娘亲……你怎么样了？孩儿这就给你输灵力，你不会有事的！”润玉扑倒在簌离身边，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慌忙抬手为簌离灌输灵力。

簌离摇摇头，艰难的伸手拉住润玉，“灭灵箭，没用的……鲤儿，我的鲤儿，不要怪娘亲过去残忍，娘亲……娘亲真的没有办法，原谅娘亲好吗？”

润玉早已泪流满面，“娘亲，孩儿不怪你，孩儿从来都没怪你！你不要说话，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灭灵箭！……怎么会？！”锦觅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璇玑宫时，她随小鱼仙倌去过省经阁，读过关于灭灵箭的记载，可是，可是灭灵族不是已经族灭了吗，怎会……“簌离姨，您……您为什么明知是灭灵箭还要挡在锦觅身前？！”

簌离看着泪眼婆娑的锦觅，抬手吃力的握住锦觅的手，虚弱道：“觅儿，你……你是个好女孩儿，我怎能不护着你……鲤儿……鲤儿以后就拜托你了，帮我……帮我照顾好他……可以吗？”

锦觅握紧簌离的手，拼命地点着头，“簌离姨，我会的，会的！……您坚持住，我去找爹爹，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有！”

“没用了。”簌离拉住锦觅，她已感到灵台开始渐渐涣散，嘴角突然溢出一丝鲜血，簌离强忍着剧痛将两人的手牵在一起，“我，我这一生遗憾众多，可如今，我唯一……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亲眼……亲眼看着你们成婚。”

“觅儿，你能……你能唤我一声娘亲吗？”簌离望着锦觅期盼道。

“娘……娘亲……”锦觅哽咽着，好不容易，自己又要有一个娘亲了，可……可就又要这么被生生夺去……锦觅不由地想起了死在荼姚毒火之下的娘亲……荼姚！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晨曦的第一屡阳光照在脸上，簌离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她的身体渐渐没了痛感，她知道，已经没时间了，“好……真好……鲤儿，娘亲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事，可唯一正确的……就是……生……了你……”

一切未尽之言随着身体缓缓消散在风中……

“干娘！”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一道油绿身形乍现，望着陨散的红色身影，悲痛欲绝…

“扑哧君……”锦觅怔怔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彦佑。

“娘亲……”润玉呢喃着，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前世没能护住娘亲，眼睁睁的看着她身消魂陨。那么今生呢？为什么竭尽所能，却终要以这种方式告别，为什么！

润玉缓缓起身望向荼姚，目光冰冷彻骨，须臾之间，寒冰凛冽，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周遭，大地上，水汽纷纷凝结成冰珠螫伏在半空之中，仿佛严阵以待着什么…

荼姚捂着胸口踉跄地站了起来，被这迫人的气势骇得紧退几步，随即对着身后怒喝道：“废物！你还在等什么？杀了他们！”

一身黑袍的奇鸾应声出现在荼姚身旁，提剑向润玉三人袭来。

原来这就是那个一直藏匿在暗处偷袭的人，锦觅愤怒地捏诀结印，却见一道青光先她一步闪了出去。

彦佑红着眼与奇鸾撕打在一起，招招狠绝，不留余地。

突然，伴着一声痛鸣，奇鸾被什么大力一震，身体横飞出去，重重的落在荼姚脚边，猛得咳出一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水神？！”荼姚望着来人，心中一紧，赶忙对倒在地上的奇鸾道：“还不快走？！”

闻言，奇鸾强拖伤重的身躯应声消失。

“夜神，万不可意气用事，若此时杀了她，便要背负弑杀上神的重罪。务要以天下苍生为念，莫要因对一人的怨恨使得洞庭湖浮尸百里，为了这洞庭数万生灵，也为了觅儿！万万不可！”洛霖传音入密对润玉道。当彦佑说夜神让他来寻自己到洞庭湖时，他便晓得事态严峻，却没想到终是来晚了一步。

润玉痛苦的闭上眼睛，挣扎的压抑着满腔的愤怒与仇恨，他明明已经愿意放弃这六界霸权，明明只是想与至亲至爱过简单而平静的生活，可为什么，为什么就如此难容于他？！……父帝虚伪，天后恶毒，这六界最至高无上的两个人却是这世间最为凶险阴毒之人，多么可笑！而自己居然还期盼能在这样善恶不分是非不明的天地间淡云流水安度此生，简直更加可笑！……

“小鱼仙倌……”看着润玉这个样子，锦觅既心疼又自责。

润玉缓缓睁开眼睛，眸光阴冷，瞳内是无尽的深渊。他拂袖收回灵力，周遭螫伏着的冰珠凌刃亦随之跌落回地面。

见润玉收势，荼姚心中忐忑顿消，转而望向洛霖，傲慢道：“水神，你包庇簌离，窝藏谋逆重犯，如今还有何话说？”

“不劳天后费心，天帝面前自有分说。倒是天后私出禁足之地，意欲何为？”洛霖争锋相对质问道。

“你……”荼姚哑口无言，看着早已没了胜算的局面，荼姚只得作罢，捂着胸口愤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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