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没有烛火。
我坐在床边,靠着帷帐,思绪连篇。
有人轻轻推门进屋,米粥的香味徐徐而来。
“娘娘,您已经两天没合眼没用膳了。可不能伤到身子啊。”是永娘的声音。
“放下吧。”
“让阿渡过来。”
阿渡来了,点亮了所有蜡烛。
屋子亮堂堂,我猛然发现,阿渡眼角已然有了几丝皱纹。
“也许我当初,不该将怡然留在宫中的。”
我竟天真的以为,只要他敛起光芒,便能远离这些朝堂纷争,平淡一生。
可他是李承鄞的儿子啊。
从台阶上摔下来只是很轻的擦伤,但阿渡依然为我换药、包扎。
“这些跟我在西凉学骑马时受的伤比算得了什么。”
阿渡,你说如果怡然在西凉长大,每次骑马摔跤射箭是不是都能拔得头筹。
阿渡点点头,端起小米粥打算喂我。
“阿娘!”
是怡然!
果然如太医所说,怡然的右腿使不上力了。
他一脚深一脚浅的走来,张开双臂想拥抱我。
“我醒了没多久,听闻阿娘担心怡然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便来……”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从来没有打过他,从来没有。
怡然呆住了,下一秒,他抬头看我,眼神满是悲戚。
阿渡扶住我,我这才看到她眼里竟蓄满了眼泪。
怡然又何尝不是她心头的一块肉。
我摆摆手让她出去。我不想她听到这些骨肉相残的事情。
怡然终于缓过神来,问我为何要打他。
与李承鄞当年如出一辙的手段,我怎会被瞒第二次。
“你为何要插手太子之事?从小我便教你不露锋芒与人无争,这宫中因储君之位丧命的人还少吗?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曾想过阿娘该怎么办?”
怡然敛起目光,咬了咬牙。
“原来阿娘都知道了。”
“可是阿娘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您可知我10岁那年为何会与他们打架。”
“他们骂我是野种,骂我的阿娘,还将墨汁倒进我的杯盏中。”
“您可知我13岁那年身边的陪读嬷嬷为何忽然换了一位。”
“之前那位嬷嬷误食了我的汤羹,当场暴毙。旁人只道她是突发心梗,我却知道的真真的,那碗汤羹由太子经手了。”
我听着怡然说的种种,只觉手脚发凉。
“阿娘,您要明白,怡然要的,不是太子之位。”
我还未完全听懂这句话,怡然又开口。
“前朝正有人弹劾张玉将军。奶食之事,我不做,也必会有其他人去做。”
我忽然一激灵。
李承鄞!
“是李承鄞让你这样做的!”我冲过去抓住了怡然的衣襟。
怡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父皇他没有想伤害你,我们用膳前的盏茶,里面放了足足的解药,您不会有事的。”
我听得有些混乱,随口问道,“那我们为何会中毒?我要吃奶食你也确是千方百计拦住。”
怡然沉默了很久,扶着桌角对着我跪下。
“阿娘,对不起。”
我终于明白了。
李承鄞与怡然共同做了一出戏,可我的好儿子,将这出戏做成了真的。
太子确是送了一篮奶食,李承鄞与怡然一起在这篮奶食里面下了毒,又怕怡然与我真的中毒,便在膳前的茶盏中,加了十足的解药。
但怡然,又私自加了别的毒。
李承鄞并不知道,所以他听到怡然真的中毒时也乱了分寸。
所以在李承鄞眼里,那便是太子送的奶食里,原本就下了毒。
我浑身发抖,感觉身上有无数个虫子在撕咬着。
“你觉得这些事,能瞒过李承鄞?”
“你做的都是他做剩下的!”
怡然依然跪着,身子伏了下去。
“父皇不会有疑心的。”
“你我是他最爱的人,他必会追究太子。”
我看着我的孩儿。
我似乎不认识他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轮回。
二十年前,李承鄞利用了我,为了他的权势。
二十年后,我的孩儿也利用了我,是为了什么呢?
怡然说他要的不是太子之位,他要的是什么呢?
或许我从未弄懂过他,也从未弄懂过李承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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