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错的真相（Ⅳ）

“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爱丽丝”笑了起来，笑得十分难看，笑容里藏着愠色。

她走上前，一把扯住了爱丽丝的袖口，

“现在的你，又懂些什么？！”

被情绪涟漪所布满的赤色眼眸与像是一口古井一样沉静的赤色眼眸对视着。

“一切都在眼前消失的痛苦你能体会吗？！”

“自己只能看着一切发生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你能体会吗？！”

诉说着，本来就谁都体会不到的感情。

这只是宣泄，“爱丽丝”将那些理应藏在心中一辈子的情绪宣泄出来。

“不能。”

爱丽丝的语气没有一丝的变化，只是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既然体会不到的话，就不要在这里对别人指手画脚！！！”

“爱丽丝”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但是，有件事情我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克雷尔的错觉，他总觉得爱丽丝脸上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一些。

“为了重要的人，到死为止，都不能放弃。”

简单的，平淡说出的话语里却包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决心。

这句话，除了站在爱丽丝对面的那个自己外，没有人能够理解。

在那个火山之中，在那片夜空之下，在那头恶龙之前，那个本应死去的少女究竟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只有那个她本人知道。

“爱丽丝”像是触电了一样身体猛地一抖，然后那双紧捏着衣领的手松了开来。

她缓缓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眶中最后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到地上，涂出了一串细点。

“真是，服了我自己啊···”

“爱丽丝”垂下了肩膀，小声地说道。

“我也很服就是了。”

克雷尔在一边打岔道。

不是刻意去破坏这严肃的气氛，只是因为他···有点害羞。

虽然爱丽丝没有说，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就是那“重要的人”之一。

“爱丽丝”抬起手将脸上最后一点泪水抹去，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皎月高悬，却无人有对影成三人的雅意。

“魔王，撒旦。”

“爱丽丝”将未来克雷尔等人的结局告诉爱丽丝后，没等她给出反应，接着就用清澈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存在于无数作品里的，已经用烂了的名字。

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所代表的重量克雷尔不得而知，但他隐隐地能从爱丽丝脸上神情的骤变猜出一二。

“这不可能，魔王撒旦应该已经在一百年前被消灭了才对。”

爱丽丝说道。

“等等···一百年前？”

这个熟悉的时间段再一次地出现。

“那个消灭魔王的人···该不会是？”

克雷尔望向了“爱丽丝”。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百年前，杀死魔王撒旦的正是当时的勇者，亚瑟·潘德拉贡，而且准确地来说不是杀死，而是同归于尽。”

“这就是为什么被称为最强勇者的亚瑟，同样也被称为最早逝的勇者吗？”

克雷尔眯起了眼睛。

“没错。”

“爱丽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八年后的一天，那个理应被消灭的魔王，重新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上。”

“当时的勇者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没办法使出全力所以落败了···不过，现在看来就算她使出了全力，也一样战胜不了撒旦，它实在是太强大了。”

“然后，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爱丽丝”像是觉得很冷一样抱紧了双臂，

“帝国在一夜之间化为了火海，老公，雷茜妹妹，大家，全都变成了灰烬···而我因为在之前的战斗陷入了昏迷，侥幸逃过了一劫。”

“爱丽丝”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想要嘲弄我，想让我继续苟活下去接受更大的惩罚，醒来后的我，再次被‘红莲的圣剑’选中了。”

“可就算如此，我也无法战胜撒旦，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搜寻幸存者，带着他们离开帝国。”

“爱丽丝”仰起了头，望向了天空，

“除了它以外，撒旦的降临还带来了许多的恶魔，虽然撒旦没有离开帝国，但是那些恶魔开始蚕食起周边的国家，无数人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躲到了天涯海角··可笑的是，明明什么都没能保护住的我，却成为了幸存者的精神领袖，在世界的角落里和幸存者们苟活着。”

“爱丽丝”的眼神忽然变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婆婆找到了我。”

她低下头，看向了克雷尔的眼睛，

“那个老婆婆，说她是艾琳娜·阿玛斯塔夏。”

“哎？”

克雷尔瞪大了眼睛。

在这个世界，精灵是十分长寿的物种，每个精灵都有着数千年的寿命，正常来说短短八年是绝对不可能让艾琳娜变成一个老婆婆的。

远处森林里的一间小屋里，艾琳娜坐在一张破旧的桌子前，看着手里的一块像是宝石的东西。

那个东西上面有着一朵盛开的彼岸花，花瓣绕着花蕊缓缓地旋转着。

“那是什么？”

亚瑟的脸从她的身后探了出来。

“只是一个装饰品罢了。”

艾琳娜将那个东西收了起来，用余光快速瞥了一眼亚瑟的脸。

“我说···在那边，你很快就要和大家一起去讨伐魔王了吧？”

“哎？啊，是，是呀···”

亚瑟的目光有些躲闪。

“不用隐瞒什么，我可是来自你的未来，那次任务你并没有带上我这种事情我肯定知道。”

“也是啊···”

亚瑟垂下了头。

“为什么？”

艾琳娜问道。

“这个，准确地来说我是预定在三天后出发，所以现在的我并不知道——”

“你早就决定好了吧？”

艾琳娜打断了他的话。

“···是的。”

亚瑟老实地承认了。

“为什么？”

艾琳娜再次问道。

“那个任务非常危险，大家很有可能都会死在那里，所以我想着尽可能地让活着的人多一个。”

“所以，你就将魔法很废柴，对战局产生不了太大影响的我丢在那个旅店里了吗？”

背对着亚瑟，艾琳娜的双手揪在了一起。

“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只是——”

亚瑟依旧试图辩解这一举动，彻底吹飞了艾琳娜的理智。

“你知道那天早上我发现大家都不在了是什么心情吗？！”

“你知道我到处去找你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是有多绝望吗？！”

“你知道一个月之后得知你们全都死掉了我是有多崩溃吗？！”

声音嘶哑地吼叫着，不知不觉眼泪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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