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靠在小巷入口的墙壁上,呆呆地望着小跑着离开的雷茜的背影。
“拿着,趁雷茜没有回来前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克雷尔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递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迟疑了一会,将手帕接了过去,但并没有使用,而是攥在手中。
克雷尔呼了口气,抱着双臂靠在了爱丽丝对面的墙上,用余光瞥向了小巷深处奄奄一息的三个混混。
在爱丽丝结束暴行之后,他就立刻将雷茜带出了小巷,让她去找不远处岗哨处值班的卫兵,把他们带过来。
途中,克雷尔没有让雷茜看到那群混混一眼。
“我,做错了什么吗?”
爱丽丝看着被手上的鲜血浸染的手帕,低声问道。
“做错了什么···吗?”
克雷尔皱起了眉毛,用脚尖点了点地面。
他转头看向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耳边全是游客欢快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确。”
爱丽丝的肩膀忽然耸了起来,手指用力地将手帕捏成了一团。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克雷尔惊讶地看了过来。
因为爱丽丝的声音在颤抖。
那个像人偶一样的爱丽丝,声音里透露出了她内心里的情绪。
“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告诉我我到底有没有做错呢?!为什么非要说这种让人困扰的话啊?!”
爱丽丝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往这边踏了一步。
质问的话语,听起来更像是乞求。
乞求克雷尔给她一个答案。
克雷尔咬住了嘴唇,将视线移向了一旁。
因为···将自己的念想强加给别人是不对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确。
那些语文考试的作文题中不是经常出现这句话吗?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把评判对错的尺子。
有时候你认为是正确的东西,别人会认为它是错误的。
反之亦然。
因为每个人所处的境遇是不同的。
对于爱丽丝生活态度的讨厌,对爱丽丝苦大仇深的命运的讨厌,对爱丽丝看不到未来的讨厌,这些也都只能藏在心里。
他只是个高中都还没能正常毕业的孩子啊,他只是个在作家的道路上刚刚踏出一步就摇摇欲坠的平民老百姓啊,对于爱丽丝所经历的一切和即将经历的一切,他根本就无法想象无法得知。
像普通小说里面的主角,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所见所识而去否定别人的人生,去说“你做错了”,是不是太傲慢了啊?
你的人生就是人生,别人的人生只是一点鸿毛吗?
克雷尔没有勇气去否定爱丽丝的人生。
但他非常的傲慢。
但他却想去否定她的人生。
所以只能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不是吗?
“给我把脸上的血擦干。”
克雷尔转移了话题。
爱丽丝低下了头,她用已经皱成一团的手帕粗鲁地揉了揉脸,然后将它塞到了克雷尔的手中。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非常糟糕。
正当克雷尔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准备逃走的时候,雷茜挥舞着小手从远处跑了过来。
“克雷尔少爷!我把卫兵带过来了!”
克雷尔看了过去,在雷茜的背后,两名穿着制式铠甲,带着头盔,手里拿着细剑的卫兵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您好。”
两名卫兵都在克雷尔面前停下了脚步,其中一名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请问歹徒在哪里?”
克雷尔将雷茜拉到了自己的身旁,指了指小巷里面。
“这三人···是逃犯啊!”
另一名卫兵发出了惊呼声,小步跑了过去,蹲下身去检查那几个倒在地上的混混。
“逃犯?”
克雷尔的脸抽搐了一下,
“难道不只是普通的混混吗?”
“不,这三人在建国祭前就因为抢劫伤人而被通缉了,本以为他们会逃出帝都,没想到还有胆量留在这里啊。”
卫兵解释道。
雷茜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克雷尔的手,克雷尔用力地回握住。
“确认无误,是那通缉中的那三人。”
检查的卫兵站起了身,将头盔脱了下来,
“但是···为什么三个人会伤得这么重啊?”
卫兵皱着眉毛问道。
“啊!那个,他们袭击我们的时候已经伤得这么重了!应该是之前受的伤!”
克雷尔赶忙解释道。
“是吗···那应该是那次逃避我们追捕的时候伤到的吧···”
看到卫兵一副相信了的样子,克雷尔在心里舒了口气。
虽然在这里爱丽丝的身份暴露了也不会产生太大的骚动,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对了,我们···需要一起做笔录什么的吗?”
克雷尔指了指岗哨的方向。
“做笔录?什么意思?”
站在巷口的卫兵眨了眨眼睛。
“就是···讲述一下怎么遭到袭击什么的。”
“啊,那个不用了,倒是你们协助我们抓捕了逃犯,可以跟我们回兵营领一面锦旗什么的——但是兵营很远,你们并不想将今天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赶路上吧?”
卫兵和蔼地说道。
“那当然那当然···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没事了?”
克雷尔试探性地问道。
“是的,已经没事了,感谢你们的帮助,还有,祝你们在建国祭上玩得开心。”
两名卫兵一齐对克雷尔鞠了一躬。
克雷尔赶紧拉着雷茜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爱丽丝也无言地跟了上来。
“克雷尔少爷,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会,晚上再出来看烟花吧?”
雷茜抬起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用了吧,我刚才确实有点困,但现在好多了。”
受了那样的刺激,还会困就怪了。
“但是···克雷尔少爷的脸色看上去好差的。”
“哎?是吗?”
克雷尔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还有,把黑莓饼干留在家里,雷茜稍微有些不放心呢,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
雷茜抓着克雷尔的手摇了摇。
“好了好了,那就走呗,反正我也不是太想在外面逛了。”
克雷尔用余光瞥了一眼爱丽丝,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走吧走吧,回家了。”
“啊,回家之前先把晚饭买了吧,现在再做似乎来不及了。”
雷茜转过了头,
“小希姐姐想吃什么呢?”
“···”
“小希姐姐?”
“啊,对不起,刚才在想事情。”
爱丽丝赶紧晃了晃脑袋。
“就是问,小希姐姐晚上想吃什么吗?”
“···都可以。”
“那不就相当于没有问了吗?”
雷茜无奈地垂下了肩膀,
“就算不告诉雷茜具体想吃什么,只告诉想吃什么类别的东西也行啊···”
爱丽丝站住了脚步,看向了一旁的商铺。
沾着食用油的刷子刷在了肉块上,木炭燃出的火焰一点点地烤熟的着肉的表面,激发出诱人的香味。
雷茜见状也停下了脚步,被她拽着袖子的克雷尔也不得不站住了脚。
两人看着爱丽丝,等待着她给出回答。
“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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