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青铜城（6）

摩尼亚赫号前舱。

屏幕上投影出一个高高的青铜色的穹顶，上面刻满了古老的花纹，那是一株巨树四散的枝叶，叶片和枝条弯曲成无法解读的字符。

“这是……龙文！”曼斯兴奋地搓手，“意想不到的收获！”

继伟大的炼金术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之后，人类第一次有机会获得如此巨量的龙文资料。虽然暂时还无法解读，不过对于以文字传递力量的龙族而言，这必然是珍贵至极的东西。

“诺玛，备份几份图像，传回学院。”

“明白，已经备份完毕。”干净的女声在船舱里响起。

画面翻转，镜头从穹顶转下。前面是一片幽绿色的湖，黄绿色的光带到达湖中心后消失。

探照灯的光打在了湖对面的岸上。

所有人无意识间屏住呼吸，看着那巨大的蛇脸青铜像贴墙而坐。

突然间，前面的大屏幕上画面消失，扩音器里传出“嘶嘶”的电流声。连接着路明非和零的信号线再次中断。

毫无预兆的。众人还没来得及从那青铜像的宏伟上反应回来。

“又怎么了？”有人问。

“船长，我猜是那道作为守卫的活灵关闭了。从刚才的影像里我看到它交错着的牙齿锋利得像是匕首。它把数据线和救生索切断了。”赛尔玛说。

“天知道……”曼斯紧锁着眉头。

“真要是那样，我们还需要有人去水下接应他们。他们的氧气大概还能撑一个半小时。”大副说。

船舱寂静无声，只有代表信号中断的提示声在嘟嘟地响着。

“诺玛。”曼斯喊了一声。

“尊敬的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很高兴为您服务。”

“你能投射出叶胜的‘蛇’看到的景象么？”曼斯问。

“很遗憾教授，搭载生物电流这一领域暂时还处于我的盲区。”

……

难以想象的炙热。

龙侍周围的空间已经被极高的温度扭曲。而后，他张开了膜翼，巨大的身体从水下激射而出，把极致的高温空间带向了半空的路明非。

有些惊讶于龙侍的临战应变力，路明非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刚欲有所动作。就感觉到一股同样炙热的空间自自己身后而来。

路明非想都没想，举起右手，将上方的空气压缩。一声爆响后他的身形极速下落，堪堪躲过了两股充斥着爆裂火元素的空间夹击。

“零？”

路明非看到自他身后出现的“君焰”领域，释放的人是零。

言灵·君焰。效果是把空气加热到高温，收缩，吸入粉尘后产生爆炸。

爆炸的范围和能量与释放者的血统有关。

由零的言灵·镜瞳复制出的言灵，她释放的“君焰”范围比起龙侍要小了一倍，温度和力量当然也是也大打折扣。

半空两道“君焰”接触，互相排斥，边缘的地方经两个高温空间的重叠而更加地扭曲起来。

某个时间点上。龙侍的“君焰”把零的“君焰”几乎吞噬了。叠加的地方空间进一步扭曲，巨大的热量暴动起来，呈漩涡状聚向了某个点。片刻，自那个点里凭空出现一股巨大的吸力，把周围“君焰”的能量都吸收了进去。

大殿里的远近大大小小的青铜像摇摇晃晃着拔地而起，被牵引着飞向半空中那黑色的高温空间。

龙侍因巨大的身体而不为吸力所动。但处于“君焰”内的零却是离得很近，巨大的吸力把她拉向了那近万度高温的扭曲空间。一旦接触她就会像那些青铜像一样瞬间湮灭。

次代种的血统加上其言灵的强度，自己实在太不自量力了。

尽管她能在那削瘦的身影上感觉到如同城墙般的厚重。可她还是条件反射一般地就冲了过去。

他肯定有躲开的办法吧。

零面无表情地，想闭上眼睛。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啊。

白铁盒子里，一株嫩黄的北极罂粟在极寒中盛放，花茎绿地让人想起春天。

她想象着一片清澈的湖，湖上泛着涟漪，一双手臂托着她，要把她放进温暖的水中。

但是火焰遮蔽了天空，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罂粟瞬间枯萎，温暖的湖水变得滚烫。灼热的空气吸入，她觉得她的喉咙几乎要融化了，身体各处传来即将休克的信号。

“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

她轻声说着，闭上了眼睛。

“唉。”

深沉的，让那遮蔽天空的火焰都为之一颤的一声叹息。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别让我的负罪感增加啊。我讨厌欠别人东西。”

路明非把零从半空中拉了下来。

由两道君焰的高温聚合起来的，让整个大殿内都震颤不已的暗色空间看起来对路明非没什么效果。他只是普通地跃起，拉到了零的手，然后就把距那吸力中心已经很近的零拉了下来。

零的身体滚烫的，原本仿佛透明一般的皮肤成了被灼伤的红色。

“不要死。”他轻声说着，把零放在了湖边的地上。

呼啸着的风声迎面而来。

路明非抬手，挡住了龙侍偷袭而来尾刺。

“我可是个偶尔会发疯的人啊。”

他慢慢抬头，暗金色的瞳孔里，躁动着的火焰仿佛要燃烧整个世界。

炽热的龙炎再次迎面而来。

路明非站起来，腿部发力，无视地心引力一般地跳起，向着龙炎的方向疾冲往上。

他没有使用言灵，但龙炎在接近他之前就被一份莫名的力量挡开，好像在他身前有着一道看不清的屏障。

四面散开着的龙炎，像是礼花一般，挡住了龙侍的视线。

龙炎结束。龙侍嘴张着，自他的黄金色的瞳孔里，映照出了路明非的身影。

“这可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学来的，不知道你会不会。”路明非轻笑着。

他身体的表面流动着若有若无的黑色，那也是急剧的高温。

言灵·君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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