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父亲！

药香味和消毒水的味道！紧紧皱了下眉。这个白色的大厅里挤满了人，嘈杂声不断地传来。雪下妍在排队挂号，我在这里坐享其成...

看着一个个匆忙的背影，得意感油然而生，嘿~！你们看我，多幸福啊。有人帮我跑腿哦！

“咦！大哥哥，你在傻笑什么？”

一个小正太出现在我左边。我赶忙抹了抹嘴角，要是口水流出来让小弟弟看到就糟了。

“有...吗？我可没有笑哦！你一定是看错了，对！是看错了...”

“看起来好恶心哦！略！”他做了个鬼脸，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青涩的童年！我也有过呢。

“哪！你来这里干什么呢？小弟弟！一个人乱跑可是会被坏人抓走的哦！”

“你怎么跟个老婆婆一样，学校老师说的话能信吗？要是乱跑会被抓走估计我都被抓几百次了。”

我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这小正太和我小时候一样嘛。调皮捣蛋的玩意。哈哈~~

“我说你啊~~！算了，来这里做什么呢，生病了吗？”

“不是，爸爸来医院看病，我无聊就陪他一起来的。”

“难道不是你死缠烂打的非要让他带你来吗？”

“啊！？这你..你居然都知道！难道是...天神！？”

“猜的啦猜的啦，你那小心思，还不是一猜就猜到了。”

“嘿唉~~！我还以为......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切！白高兴一场了。烦烦烦！！”他开始冲我大吼大叫。

“你这小鬼真是，欠揍！我给你讲，我可是会吃人的！”我装出一副吓唬他的可怕样子。

“妈呀！我好怕怕啊！妈妈你在哪里啊~~~~这个有个怪人，他居然说要吃了我，哇哇哇哇~~~这样你就满意了吧！”

小鬼前面一副哭腔，弄得我以为是真的。结果后面突然转折，这个弯我一下没有转过来！浓浓的被鄙视的感觉啊...

“嘿！小鬼，你这么能流，跟谁学的，让你爸知道了，小心他揍你。”

“切！这可不会的，我爸说我这是聪明，他特别骄傲能有我这么个好儿子！”颠腿抱胸的得意表情，我看了看还在人海的雪下妍...

“啧啧啧~~~那真是可以啊，你的父亲真是不错呢。很有前途，我看好你呦。”

“来啊~~~你怎么不动手？傻了？”看着他伸出手掌到我面前，我一脸疑惑的？？？？？？

“击掌！证明我们两个达成了共识啊！你怎么这么笨！”雪下妍好像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呢。

伸手，击了一掌，他显得非常兴奋。我摇了摇头，回想自己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感受着浓浓的酸楚。哽咽一般的叹了口气。

“爸爸说他身体好的不行呢，让我不要担心。可我非要来，他没办法，只能认输，把我带来这里呢。”

我的心突然一紧，好的不行呢！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奇怪？往往对自己亲人这么说，恐怕！也许只是我多想了。一天杞人忧天干什么啊，闲的。

“你爸爸得的是什么病啊！你知道吗？”感觉还是问问比较好。

“爸爸说是肠子有问题，详细的也没跟我...！最后我了解了一下，好像是肠炎呢。”

“哦！原来只是肠炎而已啊！放心吧，你的父亲身体好的不行呢，只是有点小毛病而已。呆胶布...没什么！！”

“哥哥你是怎么了，带什么胶布啊！对了，有天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的诊断书，上面写着肠癌呢。”

“什么？！你没开玩笑吧！你好好说，上面写的什么？你真认识那个字吗？”果然没错，果然没错！往往不好的想法总会演变成现实！！

“认识哦！那个字是癌症的癌嘛，我们学过了！”他十分得意的说道。

“你知道那是种什么病吗？”声音有些颤抖起来，你个小鬼没跟我胡说八道吧！别拿老哥开玩笑啊。

“知道啊！据说是不治之症呢，人活不了多久就会死，好可怕的！”

“那你......为什么还能如此淡定啊！你在和我扯犊子呢吧！”

“没有！当时看到这里我也非常害怕。爸爸知道之后，就给我说，这个肠癌和其他癌症不一样，不会死人的。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你就信了？”

“我又找老师去了，老师先问我的父母怎么说。然后也说没事的，不会死人的，随便就可以治好！”说完他还哼了两声。

“哦！啊！哈哈~~原来是...这样啊，确实确实，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大问题，吓唬自己干什么，呵呵~~~”

“就是就是，爸爸看起来也是特别精神！根本没有不良反应，估计都是骗人的呢。害的让我担惊受怕。”

是啊！都是骗人的呢，小鬼你说的没错，都是骗人的。你的父亲，母亲，和老师。一直都在骗你！

“老师没有再多说什么吗？”

“没有了。当时老师很惊讶，以为我在跟她开玩笑。最后我拿出了诊断书，她才信了。给我说没事好着呢，然后就让我回班里了。”

“你走的时候，没有回头再看看她有什么反应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十分不解的问了问。

“看了啊，关办公室门的时候，看到老师一脸严肃的拿起电话，不知道打给谁了。”

“哦！当天回家你爸没说什么嘛？”

“没有啊，只是问我今天在学校表现的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学习之类的，烦死了。”

我一巴掌停顿在了空中，忍了半天，还是收了回去！小鬼，你让我说些什么好？烦死了？你又知道什么！？

当你的父亲知道你居然拿着诊断书问老师，他的心会是怎么一种感觉！当一个没事人一样像平常的问你，需要多大的勇气！？

“咦~~哥哥，你这是要干什么，打我吗！我难道做错了什么嘛？”

“儿子唉！老爸弄完了。我们可以上楼了。诶？这个人是谁，你认识吗？”

“他啊！也是来看病的，遇到了一起，就聊了聊人生。”

“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儿子，这么小就知道聊人生了，有前途，像我儿子！”抱起小鬼，在他脸上亲了亲。

转头看向我，也是一副得意要死的样子。好像在说，看我儿子怎么样一样。

“泽显飞！好着没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没出什么问题吧！”

我又不是个三岁小孩子，你担心什么啊！这还有人看着呢，说的好丢人啊！

“这位父亲......请问您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沉默良久，无数的心理斗争过后。我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他的脸色瞬间凝固了，笑着表情不知如何收回去，僵硬的不解看着我。过了好久，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

“不听话的儿子啊，老爸不是说了吗？不要和别人说我这些问题！”

“可是！我看他很好说话，就...你不会生气吧！”小鬼委屈小心的问道。

“这...怎么会呢，老爸可是大人啊！怎么会和你较劲呢，先跟那个姐姐一起去买点东西喝吧！可以吗？”

柔声的说完，看了看雪下妍。我给雪下妍使了个眼色，她会意了。

“走吧！小弟弟，跟姐姐去买些饮料喝吧！姐姐可是跟这个大哥哥一起来的哦！”

“姐姐长的好漂亮啊！就跟天使一样，好美啊！”

雪下妍又有些得意了，我冲着她挥了挥手。她白了我一眼，拉着小鬼走向了超市。

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这位父亲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他是怎么给你说的！”

“你的儿子说，你得了肠癌！”

“哦！是这样啊！其实我...”

“可以了！他把过程都讲的很清楚了，我不是傻子也不是小孩，你那一套不管用的。”

他深深的看了我两眼，摇了摇头。

“没错，恶性的！已经两年多了，医生说我这样的差不多能再能活一年多吧，不出奇迹的情况下。”

“那...为什么要欺骗孩子！你难道不明白，当你死的那一天，对孩子的伤害有多大吗？”

父亲很奇怪的看了看我，我也很疑惑的看了看他，难道我说的有问题？你这没思想的男人！

“你不懂！你还太小了！有些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不懂的人是你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什么都不说就是很懂了？”我针锋相对道，这个态度真让人火大！

“孩子啊！我问你，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一句话将我完全击倒了，是啊！要是换我了，又能怎么做呢！但是...

“我会告诉他！起码可以让他不会突然的经历，那样！会悲伤过度的。”

“是啊！我也知道会是这样呢，可是啊。”他笑了笑。

“唉！怎么说呢，我家经济条件太差了！这个病我是看不起的，亲戚朋友也都问过了，大家一听是癌症，没有一个肯帮忙的。”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情绪涌上来了！

“然后，我没有办法，老婆孩子要吃饭啊！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老婆孩子过好日子啊！但你看看现在的我！”

他点了支烟，吸了一口。

“公司知道了。不要我了，朋友知道了，离我而去了。我只剩下老婆和孩子了！你说！我该怎么做？”

“或许你会问，这和我骗儿子有什么关系？是吧！”说完他将烟掐灭。

“如果我走了，谁来照顾我的儿子和妻子呢？我现在只能不断的四处打工，四处赚钱。身体我已经可以抛弃了。”

“但是要让儿子知道了！我怕他会一直坚持让我去治病，可是这样！我能给留下什么？我怎么能走的安心啊！！”

“小伙子，明白了吗，这叫男人的责任和担当！！！”

平淡无奇，不用任何修辞，却多么震撼人心的话语！我的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了。雪下妍走过来有些不解。

父亲带着儿子走向了楼梯上，没有回头。可是那个背影，有多么的伟岸！一对肩膀，撑起的不仅是一个家，更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与胸怀！！！

“到底怎么了？”

“雪下妍，你知道吗？有一种伟大，只叫做，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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