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处刑

因为滥用了自己本身使用的【骑士】·【射手】能力中的【日曜】之力，被送回组织的白神身体已经极度虚弱。

从检查器皿中走出来时，皮肤痒痛的感觉终于停止了。封闭隔离扇面机械地开启的一刻，周围全是朦胧的白色雾气。

白色短发的萝莉从她的身边划过，欣慰地酌了一口手中瓷碗的红茶，说了一句：

“……检查完毕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BOSS。”

穿上了白色的病体实验服的白神，恭敬地屈低下脑袋。

“……然后明天好好地去向【龙刃】赔罪。态度要深刻，情感要真挚；就算是把身体卖给她的程度也可以。”

“……好，我知道了…………什、什么？！”

前面的那句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身体的主动权都没有了啊？！

不对――前面的那句也不能妥协！！

在心中不停吐槽着的白神，迎面而来的是小巧的、愤怒的萝莉的面孔――

“我记得我好像已经取消了这次行动了吧……谁给你权力、让你执行这种荒谬的行动的——？！”

“不、不是的……我…………”

“……我只是想证明……我所认同的‘正义’是不可动摇的这一点而已。”

白神磕磕巴巴地回应着。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她总觉得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然而这些话却又迟迟说不出口。

是什么呢？

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摁下扳机的一瞬，那名少女冷冷的眼神……

剩下的，就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单单是毁掉了涌泉群周围的森林，产生了庞大的核辐射污染还不算；甚至还失去了一把珍贵的【Virus Driver】…………”

萝莉还在不慌不忙地数落着白神的“罪状”；白神觉得自己的腰部简直扶不起来了。自己的行动已经造成了太多的失误。

即便是这样，萝莉似乎还没有释怀。将瓷碗放在指挥台上的同时，她继续冷静地说道：

“所以对于【龙刃】的对策已经下达了：我们决定接纳这个新的不可测因素。”

“……这怎么可以…………！！”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这是经过会议认真审议得出的结论。最重要的是，这次我是打算把你送出去……作为一次和谈的筹码。”

像一个痴汉一般，萝莉紧紧地盯着白神那副凹凸有致的身体，眼里流露出的色色的感情……

“可是，就凭我现在的身体……”

“放心吧――――如果【骑士】·【龙刃】真的对你抱有杀心，你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对了。

终于想起来了。除了“ZERO”之外的这个不可测因素……

她是想要保护什么人，才拼死战斗的。

那是――――连【日曜】也无法阻止的情感。

回忆着昨晚与BOSS的对话，白神·米切尔·三阶的眼神逐渐黯淡了下去。

“…………‘ZERO’相似却又不同的存在……”

“……【龙刃】…………不……”

“……池鲤鲋·龙一吗…………”

白神望着潮湿腐烂的天花板，神情复杂地思索着。她抽动了一下身下的手铐，但依旧无法挣脱。

身上穿着的粗布和服，实在是太过粗糙，让身体产生了不适的触感。

使用了【日曜】之后，身体就没办法维持【骑士】本身的力量……也就是变成接近人类的姿态了。

嘛，真的就是自己自作自受了……

真的没想到，BOSS居然真的把自己交出来了。

白神几乎死了一般的颓废表情，脸颊的两侧突然变得鼓鼓的。

“啊……这样可不行(▼皿▼#)。”

白神尝试着用力量挣脱身体上的束缚。如同撕裂一般的痛感迟缓地从手腕处散发出来。

“……我还有事情没有搞清楚…………怎么可能会被困在这种地方呢――”

在封闭的公寓房间里，留着长长的金黄色头发的少女，矫健的身影开始舞动起来……

这次胸口燃烧的情感，不再是演技了。为了自己不变的【正义】。

非常平常的上学日，门牌上标志着“池鲤鲋龙一”的公寓大门被推开。

“……怎么样？”

“…………”

穿上了校服的叶山真弓，似乎变得精神一些。龙一小心地搀扶着叶山的肩膀，开始向楼梯口走去。

“那么……好好看家吧――变态男子高中生！！”

“抱歉……千云学长。我们出发了。”

面对着玉子的讥讽与遥的彬彬有礼的告别，千云欲哭无泪地、看着两名女中学生慢慢地离开龙一的卧室。

“……路上小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要待在这里啊？！”

在勉强地告别之后，身体像一只瘪掉的气球一般的千云，无力地摔在大床上。

自己已经快成了木乃伊了。心理上、身体上都是。

屋里这些白花花的纸符就像冥钞一般，堆积在自己身上和床上，几乎快让自己疯掉了。

行走在冷清的大道上，总是下意识低着头的叶山总是有意无意地低着脑袋，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龙一招呼着身后的玉子与遥，跟随她去往的茶屋附近的偏僻小路。

挡有垂帘的茶屋的西侧，即是通往江坂北口的捷径。由于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的店铺或经济带分布，这条道路如同江户时代流行的“细道”一般，没有城市喧嚣的声音，老旧的石砖路工整地分布在地势倾斜的坡道上；周围的有几棵高大的芭蕉树，遮住了这条秘境一样的道路的天空。

这里并没有什么人经过。

叶山真弓开始好奇地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水源与丛林。她似乎可以没什么障碍地、自己正常行走了。

遥与玉子，依旧还在身后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叨饶了许久，真是不好意思呢；今天放学后，我就不得不回家照顾家里的那位了。”

“你在说什么啊——不如说没有遥酱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样子叶山学姐已经恢复基本的自理能力了；万一以后出了问题的话，我还会来帮忙的~~”

“——啊————遥酱~~”

玉子热情地抓住遥的脖子，有些恋恋不舍地说道。

龙一抓着叶山的肩膀，时不时地会眼神复杂地向身后的萝莉们瞟几眼。

【嘛……接下来就是处理叶山的问题了。】

叶山连看见小路旁的粗糙的人形雕像，都会很在意地打量半天。就好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样。

离开了小路，几人走进了江坂北站的衔接路口。龙一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认真地抓住了叶山的肩膀，认真地说：

“叶山……虽然我很不想这样说，但是学校里的人非常多的——即便是趴着睡觉也没关系，但是你需要一点一点地恢复对其他人类的正常认知能力。”

“……你明白吗？”

自己简直成了母亲一样的角色了。虽然完全不懂，但大概就是这样吧。

叶山眼神狐疑地看了龙一很长时间，接着老实地将头低了下去——周围行走过来的学生，数量逐渐多了起来。

龙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的尝试，可能又会功亏一篑了。

告别了玉子与遥之后，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迟到了接近十分钟以后，龙一才连拉带扯地将胆怯的叶山真弓推入了高中部2年A组的班级。

简单地对班主任星野花畑子说明了叶山的“伤势痊愈”的情况之后，龙一面向众人，毫无表情地说道：

“……呼…”

“……因为一些难以表述的事情，导致现在的叶山同学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她需要慢慢接受班级的环境，难以正常地与人交谈。希望大家能明白我的意思。”

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龙一握紧的双手发出了清脆的骨骼振动声。

“……如果谁想以身试法的话，就尽管试试看。”

在被女王一般威压的强烈气场之下，大多数高中生们都紧张地抱住了自己的座椅，深深地低下了头。

【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抱歉。】

叶山像一只可怜的蛞蝓一般，用看着肉食动物一般的眼神慢慢扫视了一圈班级里的中学生们。

中午的午餐时间之后，龙一将桌子与叶山的靠拢在一起，准备与她一起吃午餐便当。

叶山的胃口很好。一份便当在五分钟之内，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龙一没什么吃东西的欲望。她站起身来，本能地离开了座位，去楼上的天台看看天空。

“这里很安全。不要紧，如果真的很害怕的话，就先睡一会儿吧……”

“……不行！”

叶山用尽全力，哭丧似地摇了摇头拒绝着。

“……拜托了，好好听我的话吧。”

敷衍式地抚摸了一下叶山的脑袋，自己的手掌就被牢牢地抓住了——叶山甚至连一个人好好呆着也做不到。

龙一叹了口气，接着将自己的便当盒亦交给了叶山，换取了短时间的自由。

天台已经是一片漆黑的样子了。标着“危险”“禁止入内”的牌子，挡住了通往天台的大门。

这应该是学校内部的警告之类的。不过对于龙一来说这算不上什么大事。

同样还是坐在了老地方，依旧是放松地看着天空。

口袋里还剩半块被包装纸包裹起来的饭团。龙一三下五除二地打开包装纸，接着慢慢地咀嚼着饭团上的米粒……

一名轻盈地少女身影，再次开启了天台的门。

“……龙一酱？有时间吗？”

宫小路真由推开腿边的奇怪的路障，向龙一招了招手。

“啊，真由。你来的刚好……”

两人坐在一起，放松地聊起天来。只有这种放松的时候，应该才会像“融入大家”之类的感觉吧。

这还是以前的“叶山真弓”对自己说的。以站在相同立场，劝告自己的言行的奇怪女生。

至于现在，才明白原来假扮成叶山的白神三阶，早已像条毒蛇一般，缠绕在自己周围了。这种感觉，直至现在依旧会让自己的身体感到不舒服。

“叶山同学的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呢——简直就像间谍一样。”

提到叶山真弓，宫小路的语气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

间谍吗……某种意义来说，自己现在也是个间谍。潜伏成表面的形象只是人类而已。

“……嗯。”龙一意味深长地应承着。

“……你知道什么吗？”

“完全没有。我完全不明白，叶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遭遇。”

这是龙一发自内心的话语。叶山真弓，从一开始就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白神以莫须有的理由将她替换，同时以另一个容易被怀疑的身份接近自己。

为了她口中的【正义】。

但是只是这么思考的话，这一系列事件似乎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那就是目的。白神没有理由拷问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高中生，如果真的有很重要的情报在她的身上的话，完全可以利用吐真剂之类的药品来解决问题。

如果说是满足某种癖好的话，还勉强解释的通；但从几次战斗的经历来看，白神三阶的言行虽然很偏激，却并没有这种变态的倾向……

那么，白神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仿佛陷入黑色的思维漏洞一般，龙一停下了咀嚼饭团的动作。她双眼空洞地看着远方的天空，淡淡地嗫嚅了一句：

“……是我忽略了什么吗…………”

一旁的宫小路真由看着身旁的一副无奈的面孔，也没有吃便当的心情了。她无可奈何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龙一酱，差不多该回教室了。”

坐了不知多久，宫小路才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便当盒，提醒着几乎快睡过去的龙一。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楼梯口向下走的时候，走廊里已经开始响起悠长的课间铃声。

“欸——居然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啊……再不快些回教室的话，又会被批评了~”

宫小路真由有些哀怨地叫着，接着快步地跳了几级台阶。

在经过六楼的时候，龙一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一股不详的直觉，让她缓缓地向左侧转过了头——

廊道中间的校长办公室附近，似乎有什么人站立在那里。

“啊……啊啊…………”

少女恐惧的呻吟声，在无人的廊道之中徘徊着。

“……龙一酱，怎么了？”

“……那里，好像有什么人在……”

龙一果断地跑了过去——一股恐怖的情感，顺着空气中的哀怨声传入了龙一的耳朵。

是叶山真弓。她站在校长办公室的大门旁边，双手颤抖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肩。

她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脸上的肌肉开始小幅度地抽搐。满溢着血丝的眼球几乎快要凸出一般，极度的恐惧感占据了她的脸庞。

“不要……不要去那里…………”

“……已经够了……不要折磨我了…………”

叶山真弓捂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自言自语着。痛苦的泪水如涌泉一般流淌而下。

“——叶山！”

龙一接近了叶山的身体——然而当她试图伸出手来的时候，叶山疯狂地挣脱开来，接着发疯一般地跪在地面，像条被欺凌的野狗一般，将身体挤到了廊道的墙面上。

“……别——别过来！”

“………叶山同学？”

泪水、汗水聚成了一股不知名的液体，像勾芡一样裹在在叶山的脸上；然而她似乎完全没办法从疯狂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抖动着身体。

“……不要接近我…………”

“…求你们了……让我静一静！！”

她反复地大声怒吼了几句。

话音刚落，似乎一股恶心的胀物填充了她的食道，从中满溢了上来。

“噗……呕、呕……！”

包裹着透明液体的食物残屑，从她的嘴里一股脑地呕吐了出来；没能消化掉的食物，伴随着气味怪异的胃酸，遗留在了她的校服短裙上。

“呜……”宫小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走廊中叶山的异样声响，直接影响了其他教科室里人们的工作。

一位身着制服，形象干练的女人，将校长办公室的大门推开——

“……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里有几分愠怒。宫小路真由不由得走上前去，微微地鞠躬道：

“……啊，加藤老师……其实是……”

她认得这个女人——是校长旁边的精明强硬的副校长。

周围的几间教室以及办公室，陆续有几个不耐烦的人头露了出来，骚动的声音在走廊中传递着。

龙一没有接近现在的叶山，而是打算给她一些时间。

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触及了叶山本不想回忆起的痛苦记忆。

龙一如此想着，接着向反方向望去——

校长办公室的大门旁边，挂着一幅精美、偌大的油画。画面上的是一名身着中世纪服饰的欧洲年轻女人。

“……难道说…………”

几天前的回忆在龙一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这使得她再次生成了一个新的想法。

一名穿着休闲装的金发少女，慢步走进了一间荒废的军用工厂之中。

“……这件衣服，实在是有些太紧了。”

少女有些气馁地说道。她时不时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胸部的压抑感完全是物理性的。

在逃出爱枝县的公寓之前，白神三阶随意地挑选了一套身材扁平的女装。但是很明显，这种备用衣物只能暂避一时而已。

“呼……【骑士】的力量根本就没有恢复多少。再这样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返回宇督宫县的临时住处。在失去【骑士】的力量的情况下，可以抑制【谛阿厄病毒】的【Virus Driver】，也已经落入了【龙刃】手中。

BOSS的原意，应该是让自己用祈求的方式，将属于自己的那只【Virus Driver】要回来……

毕竟，【骑士】没有那只特殊机械上安载的特质血清的话，是很容易暴走的。

可是……

“那怎么可能啊……我才不会轻易输给【龙刃】那家伙的。”

话还没说完，眼角的一侧，飞来的一只火红的光点。

“呼、呼……”

是翅膀慢速振翅的声音。白神警觉地转过头来，发现一只火红色的硕大蝴蝶逼近了自己的额头……

“……糟了！”

白神敏捷地向后退了几步，犹如逃窜的兔子一般，鞋底摩擦出了剧烈的火花——

“轰——————！！”

一声剧烈的爆破声之下，深红色的蝴蝶瞬间降落在工厂的废弃燃料响之间，迅速燃烧起来……

深红色的冲天大火，以猛烈的气势完全遮蔽住了的白神三阶的视线。

在宛如地狱之火的之后，高温产生的外焰，将一个小小的瘦弱身影变得扭曲了……

“……【炎女】…………”

白神依稀看到了那名小女孩的脸颊。虽然脸蛋很圆润，但表情里是掩盖不住的疯狂与**。

“…………你是【ZERO】手下的走狗吧。没想到一直收集你们情报的我，现在竟然成为了猎物的存在了。”

小女孩没有回答。她咧嘴笑着的嘴角，接近了脸庞的两端；扭曲的**表情之下，慢慢露出了嘴里尖锐的牙齿——

“呵呵……一起玩吧……”

“和姐姐不同……我可是，很想找你玩呢…………”

“…………呵呵…………哦呵呵呵呵~~~~”

烈焰之后的，是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在嗓音逐渐变得低沉之后，慢慢地变成了诡异而悠长的余音。

在燃烧着的赤红色烈焰之后，浓烈的熏烟将货物与燃料之后的身影逐渐遮盖起来。空旷而黑暗的工厂车间，转眼被赤红色的火光吞噬殆尽。

白神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庞两侧微微发汗。这股不详的火焰很奇怪，燃烧的速度快得惊人。

握住【骑士印章】的手掌，在微微发汗。现在绝对不是和眼前的【骑士】战斗的时候，必须马上撤退。

当一通狂奔、逃出工厂之后，身后的景象依旧令白神感到震惊——

废弃的工厂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并开始蔓延向工厂周围的植被。

“…………【ZERO】。我必须要射穿的，是你才对。”

金发的少女梳理了一下耳边的长发，表情凝重地说道。

龙一请了半天假，将身体虚弱的叶山真弓送回了家中。

“……所以，叶山她的病情不是还没有任何进展吗？”

千云坐在沙发上，悠哉地吸了一口手里的瓶装果汁。

龙一有些诧异地歪起脑袋，问道：

“……谁让你离开房间了？你这混蛋……”

“等等等等等等——！我已经没事了哦……”

千云将手边的白色机械从容地递给了龙一，急切地解释道：

“……没想到这个仪器的母板里，装载了很特别的道具——你自己看吧。”

千云指了指机械的侧翼。那是个银色的便携装载口，就附着于印章接口的右侧。

龙一敲了敲那块金属母板，接着母板的外壳像DVD传感器出仓口一样，缓缓地伸出来——里面的内室中，整齐地装载着两管空的针状注射器。

“……这应该就是【射手】提到的【Virus Driver】的特殊功能之一——对持有者按时注射血清。即使不需要使用【骑士】的力量，也可以依靠静脉注射的方式适当压制病毒在体内的流通。”

“但是……这样直接不会有副作用吗？”

“……我仔细地研究过了。这台机器的功能设置的非常周密，即便不会被认证，也可以进行体内病毒的检测，以及直接使用血清的所需的计量测算。当然了，无法通过认证就代表我没办法依靠这台机器变身为【骑士】·【魔方】。”

千云充满自信地从沙发上站了卡里，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肢体——

“这阵子可是憋死我了——一直睡在你的床上，真是无时无刻都让我感到不安啊~~”

“……你在说什么？”

龙一有些木讷地转过了脑袋，看了看远处厨房正在忙碌着的身影——

“……其实在你之前，是玉子一直睡在那张床上的；她之所以那么讨厌你，也是因为你一直占了她的床铺吧…………”

“————哈！？！”

“……也就是说床上的那个味道、是那个萝莉的是吗——！？”

一只铁勺满带杀意地从厨房飞了过来——千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手指却被滚烫的汤汁烫伤了。

“萝莉什么的…………果然是个变态啊。”

龙一想看垃圾一样蔑视了他一眼。

“但是既便离开了，最近也不要出门太远——关于【Virus Driver】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太少了。也许是陷阱也说不定…………”

即便是千云，现在也不可能恢复多少战力。现在最好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

“不要费心啦……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面对着龙一少有的唠叨，千云挥了挥手，向门口走去。

临走之前，千云小声地嘟囔了两句。

“还有…………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们了。”

“……什么？”

“……不、没什么……”

千云这个家伙，有时候也很奇怪啊。

没能听到他最后声音的龙一，无奈地摇了摇头。

千云，白神，还有叶山……

现在最主要解决的，果然还是叶山真弓。

晚餐已经做好了。面对着桌上丰盛的日式料理，龙一与叶山似乎都没什么胃口。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

真正带着活力的，始终只有玉子一个人。

“也许，应该再去好好看看【那个】…………”

在勉强地拿起筷子的时候，龙一自言自语了一句。

玉子有些不太高兴地将一只三文鱼卷送入了口中。

第二天是土曜日，也就是星期六。龙一穿好了高中生的制服之后，决定再去学校勘察一下。

叶山早早地起了床。在龙一的帮助下，亦笨拙地换上了制服。

“姐姐……又要去学校吗？”

玉子被卧室里衣服摩擦着的声音弄醒了。

“嗯……有些事情。”

“……最好小心一点比较好………最近，总觉着有痴汉什么的在附近乱转…………”

玉子很疲惫地在床上呻吟着。她白色的睡衣之下，似乎有一些难闻的汗水味道。

“……真是的。早就和你说过了，训练之后也要好好地洗澡…………”

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变得啰嗦了。龙一轻声地说着，接着刮了刮床铺上陷入惺忪之中的玉子的下巴。

“…啊…姐姐…………”

那道别扭的声音，有些痒痒的。

因为穿着兰薐私立高校的制服，龙一与叶山很容易地便从大门处通过了。按理来说，在兰薐高校里，休息日是不允许学生随便进入的。

踏上了高中部的第二个教学楼，龙一感觉到楼梯口踏上梯级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身后的叶山，亦是如此。

“呜……呜啊…………”

果然，当接近了那幅油画的时候，叶山真弓再次发作起来。

龙一没有太过在意，而是仔细地端详起这幅面积庞大的精美画卷——

【顶楼校长办公室的门外挂着一幅女巫的诡异画像。如果你盯着她看的话，她的瞳孔也会转向你。如果看的时间超过了44秒，那么她的双眼会像哭泣一般流出血迹】

如果没记错的话，画像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但是怪谈虽然传遍了整个学园，却没有人真正在意过它的真实性。

画面上的这个女人，很明显不是什么女巫之类的；她在凝视着一个方向，露出的半侧脸颊白皙并带着几分自然的红润。

“……等等…………”

突然，女人的眼珠倾斜到了下方的位置。从油画的下侧开始仰视的话，会发现里面有着玻璃一样的淡淡透明闪光……

眼珠是“活着”的。而她看向的方向，也转变成了手中的书本。

书本上能够露出的书页面内容非常狭窄。可以说这就是画的一部分，没什么好在意的。

“a、w、i、o、c、l、r、f、b、k、m……”

龙一仔细地数了一下扭曲的书页上能够看到的字母，将其一一念了一遍。

如果说这副画的存在毫无意义的话，那么与之前的【乐园】就不能联系到一块了。

“啊、啊……”

“不要…………”

叶山如同本能一般的孱弱女人的哀鸣声，逐渐变得很大声了。

“啧……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龙一有些烦躁地骂了一句。她触摸着油画的手掌，渐渐敏感了起来。

“……什么？”

不同于油画的油腻腻的触感，龙一在画卷的某个位置摸索到了纸钞盲文符号一样的柔滑触感。

那种感觉完全集中于书页的位置之上。由于面积太过狭小，而从肉眼观察的角度来看完全察觉不出，这个特殊的密码输入系统以非常完美的方式藏匿好了。

还有些奇怪的是，画上的女人的喉咙部位，似乎有一点凸出来的生理特征。

“……她是‘男人’…………”

看了好一会儿，龙一终于确定了。

扫视了一周校长办公室与相邻的几间会议室，才发现它们的距离似乎有些微妙的远。如果不是这幅油画的话，整个走廊也许会显得更加不协调。

【这里可能藏着一个房间。】

龙一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小幅度地吸了一口气，接着用手指在书页的“字母”上，认真地点击了几下——

“……w、a、r、l、o、c、k。Warlock（男巫师）。”

湿热的手掌点击着字母。其实那种感觉完全没什么意思，就像是在用手指戳着钞票的表面。

几秒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几十秒过去了……

“……难道我搞错了…………？”

如果看的时间超过了44秒，那么她的双眼会像哭泣一般流出血迹。

龙一思索着这句话，接着向后退了两步，仔细地盯着这幅诡异的油画。

突然，身体发出了一阵寒冷的战栗——画中人的眼球，流淌出了一道像血液一般的、鲜红的液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山真弓再也抑制不住了。她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恨不得能将自己抱成一个肉球。

“……这是？”

在龙一的惊叹之中，画中的“血液”逐渐增多；从人眼开始，一直到画面的顶部，不停地流淌着大股的鲜血，直至将整张油画沾染成鲜红的纸张。

鲜血完好地顺着画面两侧的凹槽，浇灌成了一个硕大、方正的红色长方形。

“轰隆——”

一阵石块压迫的重力声缓缓传入耳中。慢慢地，长方形以横向的方式在三维空间渐渐扩张开来——

那是一扇红色的大门。现在看起来，“血液”已经完全凝固了，整扇门成了一块硕大的巧克力房门一般。

“……最后一个怪谈的出处，就是这里啊…………”

没想到一座普普通通的学校里，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地方。

但是，鉴于世界各地都有优秀的【拾尸者】队伍存在，这种事情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龙一看了一眼身后颤抖的叶山真弓，在判断没什么问题之后，她小心地打开了大门——

一进入大门，里面便钻出来一股难闻的食物霉味。大门并不是自动关闭类型的，龙一边将门把手轻轻地放在一边。

这个秘密的房间的面积并没有多大，打开了门边的灯之后，屋里亮起的是低沉的黄色灯光。像是办公室与卧室的结合一般，凌乱的大床上似乎有一些已经发霉的食物残渣和焦黄色的液体；紧挨在墙角的是一台便携式的电脑，以及各种精密的电子仪器。

有些奇怪的是，床边的木制书柜上，凌乱地挥洒着大量的塑料口袋与牛皮纸档案；

这有点像一个离家出走的中学生，在外面吃住的一个据点。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个据点居然就在学校的内部。

掏开大床上塑料口袋，将密封的胶带撕掉之后，龙一略显震惊的瞳仁跳跃了一下。

里面的是一个面具。栩栩如真的人脸面具，轻薄的像一张面膜一样，但是做工却极其精致。

在这里面寄住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龙一有些焦急地问着自己。她试图节约时间，快速地翻阅着书柜旁的文字资料……

“噶……”

身后传来了异样的响动。

龙一向后瞟了一眼，发现是面色恐惧的叶山真弓。

“……叶山…………你可以不用进来的。”

“…………”

叶山没有吭声。龙一继续翻阅着床边的书柜，并背对着叶山——

“……虽然我觉得这样说不太好…………但是，你曾经在这里呆过是吗？”

“……嗯。”

“…………关于这里，你还记得什么事情吗？”

即便这样可能有些唐突，甚至会逼疯叶山；但取得这个房间主人的情报，还是非常重要的。

“…………呜………”

叶山又开始剧烈地呕吐了。龙一看了看叶山口中吐出的、晶莹的秽物，再次转过头去……

【这里藏着一个像白弗那样的人。不，白弗可能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龙一如此想着，便放下了拿着几份资料，走向了房间中央——这里的灯光还能舒适些。

“嗯……”

“噗嗤……！”

龙一的身躯，猛烈地颤抖了一下。

“噗嗤、噗……！”

疼痛。

难以忍受的疼痛，从身后的某块肌肉爆发出来。手里的纸张无声地滑落到脚边。

“……呃…………！”

想要挣扎，但身体根本没有一点力气。而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有武器会伤到自己”

“……我想起来了、哦。”

深深地刺入龙一的腰部的，是一柄印着怪异花纹的石制匕首。而拿着这把匕首的人，正是叶山真弓。

此时的叶山真弓，嘴里的口音与声调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在这里，我对‘叶山真弓’进行拷问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忘掉啊——？！”

疯狂的女性声音，从龙一身后歇斯底里地躁动着。

匕首进一步刺入龙一的身体里，深红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滴落在地面；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刀刃磨损椎骨发出的尖锐的“嚓嚓”声。

“呃啊啊啊…………”

如同刺激了神经一般的剧烈痛感，几乎使意识开始崩溃了。龙一的嘴角涌出了小股抽搐的血液，接着一头撞倒在地上。

刀刃完全没有离开她的身体。叶山真弓小心翼翼地将脆弱的伤口，进一步向伤口深处推进着……

“这把匕首就是【圣剑】·【杜兰达斯】，也就是能够杀死你的武器之一哦——【骑士】·【龙刃】……”

“你养的那条小狗，也有一把和这个一模一样的仿制品哦~~”

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麻痹着一般，伴随着灼烈的疼痛感，布满了全身。

【圣剑】·【杜兰达斯】。那是与龙刃剑相同的，拥有吞噬体内【龙之血】力量的特殊刃器。

这样的武器，在全世界上只有三把。

在与玉子相遇的那一天，自己就已经认识到了——能够克制自己力量的敌人，恐怕离自己部员了。

如果在战斗中见到那把【杜兰达斯】，那就必须要小心应战……

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动啊……”

“……快动啊…………！”

龙一发狂一般地小声呼嚎着，但沾了淤血的嘴唇几乎没办法正常的发出声音。

如僵死的青虫一般，龙一颤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嘭——！”

一具昏黑的重物被粗暴地砸在了龙一的身边。当侧着的眼角瞥到了那东西的全貌时，龙一不由得震惊地颤抖着瞳孔……

那是被捆绑起来的叶山真弓。她手脚均被牛皮绳捆绑的严严实实的，嘴部被几层胶布牢牢地密封着。

【……怎么会这样…………】

随着一声金属大门的关闭，另一个叶山真弓从容地走了过来，接着玩笑似地对着地上被捆起来的少女的小腹狠狠踢了一脚。

“……呜！”

被捆起来的少女，挣扎着发出了痛苦的呜呜声。

“……住……住手…………！”

“啊啦~~现在是关心别人的时间吗？”

自己的面门，也挨了突如其来的一脚——鞋底粗糙的沙石与脚印，撞击在面孔的瞬间，产生了火辣的疼痛感。

“……这件房间在闭合的一瞬间，墙面的机关会让那面墙完全恢复之前的状态——也就是说~~让我们快点继续吧~~”头上发出无比欢快的声音。

坚硬而肮脏的鞋底，用力地摩擦着龙一的额头与头发。

“呃…呜………”

完全陷入死地了。

从脚底践踏的力量就可以判断，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而她也绝不可能是那个刻意暴露演技的【骑士】白神三阶。

“你……你到底是谁…………”

女人停顿了一下，接着慢慢地把脚收了回来。

“……明明……我一直在提防你…………这些天来，在我身旁的‘叶山真弓’，就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没错。两个叶山真弓几乎是完全相同的存在——

“……真是的…………龙一君居然真的忘记了呢。”

“…………从你踏入兰薐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在你的身边啦~~”

因未知的恐惧而产生的汗水，从龙一的脖颈上滑落了下来。看着龙一疲惫而茫然的表情，女人的脸上开始扭曲地嘻笑起来：

“……就连《恋爱攻略》的事情，不也是我告诉你的吗~~”

“……你…………”

龙一察觉出了这个异样的口气，在过去记忆中的存在。

自称自己是退役杀手的叶山真弓，并不是白神三阶假扮的；而是眼前这个隐藏极深的人物……

“好~~好~~”

女人拍拍手，从容地走到叶山真弓面前，微笑地俯视着她。

“……那么你该退场了啊，因为你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真正的‘叶山真弓’同学~~”

“……等等…………”

披着叶山面孔的魔鬼，将叶山真弓的头颅粗暴地扯了起来，接着熟练地从腰间掏出了一柄手枪，对准了叶山的脖颈——

“……住手啊…………！！”龙一虚弱而无力的嘶吼，伴随着绝望迸发而出。

扳动扳机的一瞬间，一道剧烈的烟火喷射着，在昏暗黄色灯光遍布的房间中格外显眼。

子弹完全穿透穿透了叶山的脖颈，血液毫无阻塞地在空中喷溅着。因恐惧与剧痛而睁大双眼的叶山真弓，身躯痉挛着瘫倒在地面。

“……砰！”

又是一声枪响。这一次，她瞄准的是叶山的头部。

“……嘛，我还是比较慎重的类型哦~~”

随着女人玩笑似地调侃的同时，地面上的头颅逐渐渗出成摊的大股血液……

“……叶山…………”

叶山真弓死了。她残损不堪的血腥尸体，就躺在自己的面前。

“……真是的…………以前的拷问的时候，就已经好好地宣读了死亡预告的说；结果还是这个样子…………”

“拷问…………”

一瞬间，龙一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被拷问的真正的叶山真弓，在逃出这个房间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杀死【白神三阶】。

但白神三阶从一开始就没有见过真正的叶山真弓。也就是说……

“……在拷问叶山真弓的时候，你…………”

“…………还特意扮成了‘白神三阶’的样子吗…………”

在疼痛感封印了全身的同时，龙一用下巴顶着地面，断断续续地说道。

女人的眼眶灵活地伸展了一下，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意：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没办法迷惑你了。”

在龙一惊讶的表情中，她微笑着走近了自己的猎物。

“噗嗤、噗嗤…………”

“呜……呃……嗷啊啊啊啊啊！！”

地面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被戳中了。

“为了杀死你，我做了很多的工作呢……”

“抓住了叶山真弓，篡改了她的信息之后，我就完全取代了她……接着设置了良性的【Mutant Flower】，引发白神三阶与你的冲突……”

“在确认了白神准备对你下手之后，把像条流浪狗一样的叶山真弓抛给你…………”

“嗷…………呃呜…………”

“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在叶山真弓与你都失去警戒的同时，再次将她换掉；以你的警觉性想要长期地蒙骗你，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女人说话的同时，手中的匕首还在向龙一的头部切割着；她的双手早已被大量涌出的黑色血液淹没了。

“噗嗤、噗嗤……嚓嚓…………”

那种冰冷金属直接宰割肉体的极端痛楚，与交替着肉质与骨骼的切割声响，伴随着肋骨、肠道、肺部……直线般地向上推进着。

龙一的瞳孔逐渐失去生机。嘴边无法控制地流淌着粘稠的血液。

颤抖的大脑似乎已经无法思考了。

猪啊。已经完全沦为被宰割的牲畜了。连无可奈何的叫声都和牲畜一样。

无法反抗。除了接近死亡的刀刃之外，疼痛感的增加亦强行地压制着身体的行动。

“……我的最终目的当然就是杀死你了~~多少个【骑士】都无法完成的SS级任务。”

“……好了，该头部了~~除了头部以上的部份要带走之外，其余的就留在这里做肥料吧。”

女人面容愉悦地说着，接着沾满了血污的双手的力气猛然增大。

“砰——”

门上似乎有什么异常的敲动声。

“……嗯？”

女人保持着屠宰的动作，向门口望了一眼。

“轰————！！”

一道红色的光炮将铁门穿透，接着直直地射向了女人……

“……啧！”

女人瞬间拔出刀刃，向左后方灵活地弹跳了一下——

鲜红色的能量冲击着这个不大的隐蔽房间，将黑色的墙壁瞬间击穿——

“轰隆隆隆隆…………”

当能量的波动逐渐停止之后，女人躲在浓烈的烟尘之后，脸上带着讽刺般的苦笑。脸颊一侧的面罩，开始显现出被火星烧伤的、焦灼的黑色。

“……功亏一篑吗…………”

不知过了多久，浓烟终究从墙体上的碎裂洞口飘散了出去。龙一向房间尽头的墙壁望去——那是一个半径约一米的圆形空洞。残破的墙壁碎渣，带着深红色的火光一点点从侧面砖石壁面上剥落下来。

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女人，亦泰然自若地站在房间的角落里。

“……你这混蛋……！！”龙一低沉的地骂了一句。

终于可以动了。龙一迟缓地将身体控制着，从地面爬了起来，半蹲着紧张地看着远处的女人。

只是微弱的呼吸也很困难。肺部可能已经被割穿了。

“啪、啪……”

龙一的身后响起了节奏迟缓的脚步声。

“……来妨碍我的人，就是你吗…………”女人语气尖刻地看着门口的那道身影。

仿佛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女人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游刃有余地走到了洞口的周围——

“……ZERO。我已经说过了吧——我一定会亲手将你射穿。无论用什么方法。”

这道白色的身影顺着门外刺眼的光线，与龙一交错而去……

抬着头仰视着的是，手里握着黑色长管炮筒的白发少女。

是【骑士】·【射手】。

“嘻嘻嘻嘻嘻…………啊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遮掩着的疯狂扭动着的面容，由小声的窃笑，逐渐转化为控制不住的狂笑。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只凭现在的你就可以杀死我吧——？！”

仿佛被一个迟钝的笑话侵蚀着，女人逐渐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射手】的脚步没有更进一步，只是眼神尖锐地盯着前方。能映入眼帘的是，从洞口悄然进入的赤红色蝴蝶……

“真遗憾啊……不过就这样吧。【龙刃】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那么……”

“再·见·吧…………”

女人穿过墙壁上的大洞，接着直接向下跳了下去……

在跳下去的一瞬间，她同时向少女们摆了了一个滑稽的轻蔑手势；接着蝴蝶们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屋中……

“……糟糕…………”

【射手】暗骂了一声，接着回身迅速地抓住了龙一的肩膀……

在一声呼啸着的爆炸巨响之后，燃烧着的恶魔之火焰，将教学楼顶层的楼层完全吞噬。

身后好像在无节制地流淌着水流一样。龙一完全阻止不了这道开始溃烂的伤口。

背脊的寒意，在迅速地透支着龙一的体力。就好像是被拔掉肠子的基围虾一样，做料理的人是不会理解它们的感受的。

【射手】拍了拍自己满是灰尘的双手，白色的绷带被黑色的粉末染成了脏兮兮的灰色。

操场外面的太阳还在散发着无力地光芒。即便已经逃到了初中部的教学楼，【射手】的身体依旧是紧绷地警戒着。

“……虽然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处决你的话已经足够了呢。”

她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烟尘，接着熟练地从腰间掏出了一柄赤红色的精致手枪。

即便没有抬头，龙一也很清楚枪口指着的位置。而自己甚至已经没有感知杀意的力气了。

“想杀就杀吧。如果这就是你的正义的话。”

龙一半跪着，缓慢地委曲前身，最后抬起了头。

“……我要杀的，从来就不是你。”

“而是，排除于我的正义之外的东西。”

【射手】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似乎想解释什么。她的眼神黯淡地沉了下来。

冰冷的枪口，穿过刘海儿顶住了龙一的额头。

“咚。”

“……真遗憾。”

随着一声突然的枪响，黄铜树上的一排青色的小鸟战栗地飞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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