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冲突

【——流曜。】

当骑士箴言被呼唤出来的时候，白神·M·三阶的冷峻的面孔之中，掺杂了几分凄凉。

如果她没有选择使用千云的【骑士胶囊】的【Angel Energy】成份制造幻影的话，也许就会死在叶山真弓几近癫疯的枪口里。

但是，她的眼神没一点波动。对于杀手、【骑士】来说，每次手上沾染鲜血的同时，就必须也要做好自己成为鲜血一部分的觉悟。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龙一仰望着石桥上疯狂扭曲着的能量体，听见了其内传来的碾核金属一般的重量级的噪音在空气中富有层次地奏响着。

在几声惊雷般的震动声终结了能量体的运动之时，血球发生了爆破；暗红色的几道长型冲波似乎控制不住地向周围无规则地喷溅着……

大桥的石柱把手以及周围的支柱，在宣泄的能量余波中崩坏开来。

巨大的暗红色血球落下帷幕之时，一具迸射着微弱火焰的身躯在其中显现。

那是一个皮肤呈现深红色的少女。少女的左眼眼眶处佩戴了一只红色的圆形瞄准器，嘴巴被金属的铁制物严丝合缝地封闭着。唯一露出的一只右眼，是泛蓝色的裂缝状兽瞳。满头雪白色的长发，而后脑的白发则被梳成又长又厚的麻花辫，在辫子的末端系着一只深黑色的蝴蝶结。

她身着古典的深棕色战服，肢体上裹着合身的深色皮甲与硬铠；双肩的几层节状铠甲牢牢地依附其上，腹部与腿部均铺满了细致的交叉形与圆拱形的灰白色花纹；一袭镶嵌着玛瑙与黄金宝石的藏青色裙摆围在腰间，并裹袭着白色的皮毛。身后是一只拱形的赤红色武器架，以机械结构整齐地佩戴着各种枪支武器。

她宛如一只受伤了的长发天使。除了头部裸露出来的皮肤之外，身体表面唯一没有皮质武装过的手指、腰部以及小腿，都绑缚着大量的白色绷带。她左手持拿着一只镶嵌着有赤红色能量流动管道的中世纪火铳，将它慢慢举了起来……

当黑洞洞的枪管指向龙一之时，龙一下意识地迅速交叉双臂，并绷紧了身体上的神经。

“……那就是【骑士】·【射手】的姿态吗…………”

与【骑士】·【魔方】相同，在使用力量成为【骑士】的姿态之后，简直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骑士】·【射手】的右眼的瞳孔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铁罩中发出了一阵沙哑的声音——

“……能请你不要碍事吗？你救下的那个女孩，她必须要死。”

龙一意识到，她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如果不是那个眼神的话，也许根本无法相信这就是之前的白神同学。

“…………现在的叶山真弓只是个没有力量的渣滓而已。为什么一定要她的性命…………”

龙一声音低沉地反驳着。

“呼呼……哈哈哈哈哈哈…………”

低沉而惊悚的笑声，从【射手】微微前屈的身体中传出。那是无奈而凄凉的苦笑声。

“……你不会这么天真吧，【龙刃】。在兰薐的那天晚上，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朝你开枪射击？”

在【射手】得意的声音慢慢传出之后，龙一陷入沉默之中。她似乎猜到了答案。

龙一的脑海里，逐渐沉淀出那天探访高校“怪谈”的最后画面。

自己曾经试图采取【Mutant Flower】的肉体样本，但是由于叶肉过于粗糙，无法切除……

于是遭到了不明的爆炸袭击。【Mutant Flower】被整个引燃，而除了自己抢救下来的样本之外，这只良性的【乐园体】几乎完全被焰火吞噬了。

那是一股可怕的能量。如果说在铺满乙醇的情况下点火烧毁的话，也许速度还不及那阵魔弹的枪击所产生火花速度的十分之一。

那股凶暴无情的杀意，就囤积于那阵烈火之中。

望着【射手】没有感情的兽瞳，龙一低下了头，冷冷地说道：

“因为…………在本质上，我与那只【乐园体】是一样的——都是无法接受控制的怪物。”

“……这就是你的想法吧？”

【射手】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垂下了那柄举着长枪的绷带手。

“……【龙刃】。我曾经说过的吧——我一直都在意着你的存在。”

“救下‘九重塔玉姬’的那次，‘幽灵爆破’的那次；还有，【魔方】的那次战斗也是。你身体里的那股精致而又强大的力量，真的很让我着迷…………”

当眼光再次触及龙一的时候，她的眼珠似乎在微弱地泛着光茫…………

“……但是…………”

“……我也有必须要做的事——”

她唯一的一只眼睛，向前狠狠地瞪着、眼白处凸显出猩红色的血丝——

“——那就是将阻碍我贯彻我自己的正义的因素，全部排除。”

风声似乎变得更加急促了。龙一无意地看看天上，发现天空早已被沉闷的大片乌云所覆盖。

她挺直了身子，稍微梳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丝——

“……真是的。到头来还是和千云说的一样吗…………”

蓝色的瞳孔，不再隐藏主人心底的嗜血欲望。

“……也就是说，我的存在践踏了你的‘正义’吗？”

“…………你的存在是完全错误的——从【Stealth】叛逃开始的时候就是了。我只是要将这个错误抹除而已。”

【射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枪。

“……当然，叶山真弓也是一样的。”

龙一集中了精神，两只冰冷的蓝色瞳孔死死地盯着那名骑士。

这样一切都说清楚了——这名骑士，毫无疑问就是【Stealth】复仇的利刃。如果不杀掉她的话，玉子、以及柯拉的【拾尸者】们，恐怕都会…………

当扳机被扣动的一瞬间，龙一的嘴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润坏】。”

“…………尽绝之【火曜】！！”

随着【射手】的一声吼叫，数发席卷着火花的魔弹，在深红色的轨道之中如同狂啸的火蛇一般、直直地向龙一的头部喷涌而来——

体积庞大的黑色电流迅速遍布龙一的全身，并逐渐向她的身体周围舞动、扩散着；赤炎的魔弹被巨大的黑色闪电所冲击开来，被弹射至周围的丛林之中……

黑色的闪电咆哮着，逐渐包裹成一个流动着的椭球形，将龙一淹没其中。

当电流消散而去之时，龙一的手上多了一把长长的太刀——

“……来吧。”

她将刀刃指向了【骑士】·【射手】。

“哼…………”

【射手】轻轻地垂下了头，接着微闭右眼。

“唰————”

随着两道鞋底摩擦地面的石块崩裂声、【骑士】们消失在原来所处的地面上。

龙一屏住呼吸，迎面感受着剐蹭着面孔的寒冷骤风，跃向空中——

这名擅长使用远程攻击的【骑士】，一定会尽可能地拉开距离；所以必须尽可能地找到她移动的位置。

在龙一思考的短瞬时间之内，子弹震耳欲聋的从远处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密集而狂乱的赤色魔弹、如同红色的骤雨一般，从向上微倾的角度、仰面向上倾泻而来——

当龙一的右手紧紧地握住龙刃剑，在将剑刃横向着比到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之前……

转瞬之间，魔弹已经几乎射击到了龙一的眼中——

龙一快速挥动着手腕，迸射出潮鸣电掣般的力量；高速划破裂空的锋利的长剑之刃，将眼前的子弹尽数切为两半；无数颗魔弹被刀刃斩断了的瞬间，迸发出密集而锋利的橘红色火花——高速倾斜的赤红色子弹潮流，最终在剑锋构筑成的绝对之网中被切割成毫无威慑力的魔料残渣。

尖锐而刺耳的高速金属割裂声，不停地回荡在龙一的耳边；而手臂与太刀构筑成的完美屏障，在肢体与剑刃的无规则幻影中释放开来。少女毫无波澜的蓝色瞳孔，几乎被眼前的锐利火花染成了橘红色——

“唔啊啊啊啊啊啊————！！”

几秒钟以后，随着龙一的一声大喝———身体周边的黑色雷电将残余的子弹碎屑全部轰击成了深红色的碎屑。

“嘭——”龙一降落到一片泥泞的空地之中，接着反握剑柄半跪在泥土之中。

灰色的卫裤与蓝色的运动鞋，被脏兮兮的湿润淤泥粘的到处都是。龙一慢慢地低下身子，接着快速向周围的丛林跑去。

“……欸？”

顺着一阵微妙的刺痛，龙一摸到了胸口及肩部的几处被微小弹痕。虽然确确实实被击中了，但是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呼……”

一道飘逸着白色发卷与巨型枪支武器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降砸落到铺满浮游植物的水池边，震动激起了大量的红色灰尘。

龙一调整了一下呼吸，接着用剑刃挡在身前。

“……真不愧是你。但是……”

隐藏在兽瞳之下的铁面具，发出了如同金属振动一般的话语：

“…………这个又怎么样————？！”

【射手】从身后密集的扇形武器装置台上抽下了一柄长达数米的黑色圆筒形机械；装载魔弹的钢管长达五十多英寸，其上雕刻了大量的复杂咒文与图标；固定于19圆片前的枪口开始在操作下呈逆时针慢慢转动了起来。缠满绷带的手将黑色的筒身平行于地面上的一瞬间，几根黑色的铁制支架穿插在地面之上——

“这是装载了魔弹【火曜】的【塞缪尔之枪】。至于它的能力吗……”

就在尖锐的声音停止的时刻，【骑士】·【射手】的残影如同闪烁着暗淡红光的耀斑层一般，刺眼地在空气中徘徊着……

“…………我怎么可能会对擅长肉搏战的你直接近距离扫射呢——这挺机枪的能力，是这样用的……！！”

残像不停地移动着，在龙一的眼前以相同的距离环绕成了一个赤红色的大圆。

“……Shooting——！！”

随着【射手】扣下扳机的一刹那、雨点般的魔弹以更加迅猛的气魄、直直地扑向龙一——与刚刚不同的是，这次在龙一的眼前没有边界地横向扫射着……

龙一飞快地挥动起手中的剑刃——然而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还是从身后传过来了。

“……呃啊——！！”

已经不是能够反映攻击点并挥剑阻止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背部、肋骨、手臂、大腿……外套夹克与卫裤上的弹痕密度开始逐渐增加。

即便是再凌厉的剑网，也无法阻止背后的攻击。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龙一将剑刃反手倒刺在地面，激起了庞大的黑电密流层；刺耳的金属割裂噪声，遍布在无死角的魔弹冲击领域之中。

“嗡嗡嗡…………”重型机枪所独特的金属枪管冷却音渐渐消退了。【射手】的残像停止了射击。

持枪的【塞缪尔之枪】的【射手】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她的瞳孔略显轻蔑地向下扫视着，将枪口朝下，推到脚边……

“…………【塞缪尔之枪】的能力是在密集射击的同时加诸魔弹级别的移动速度——而你是没有关于我的情报资料的。”

在魔弹血腥的味道沾染的烟尘之中，龙一握紧了剑柄，蓝色的瞳孔不失高傲地望向【射手】。

“……我早就调查过你的战斗方式了。拥有超一流水准的体术和剑术，在任何攻击下都能保持完好无损的身体防御力，还有体内的庞大的一股特殊力量来作为支撑…………而同为【病毒感染体】的我，并没有浓度如此之高的【Angel Energy】。在这种条件下，击败你几乎是不可能的…………”

【射手】冷静地说着，接着前身微微向前抚摸了一下略带温度的黑色枪管。

“……所以我才会‘约会’啊。在伪装成一个普通的高中少女，接近你之后，就是为了能够让你放下戒心…………”

随着【射手】的声音逐渐变得疯狂，龙一终于明白了什么。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细微地弧度。

“——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穿那套奇怪的衣服吧。所以，我才可以放心地直接射穿你的要害…………”

铁罩的缝隙之中，露出了一条湿润的、黏糊糊的东西——【射手】的舌头露了出来，接着舔了一下拿在手中的赤红色魔弹。

龙一挺立了一下身体，说道：

“……你说的是这个吧？”

龙一干脆利落地撕掉了上衣——白色的衬衫褶皱，一下子露了出来——

“……什么？！”

反正已经被弹痕穿透了许多了。龙一三下五除二地将表层的外衣，一口气全部脱了下来……

里面穿着的，是一套不良少女的服饰。一件白色短袖，一件卷着袖子的蓝色外套，一条藏青色的超短牛仔裤。

在【射手】不可思议地眼神之中，龙一语气黯淡地说着：

“……是我太过心急了。居然会相信一个和我本质上相同的【怪物】。如果没有我的同伴提醒的话，我可能不会穿上这套衣物吧。”

【血衣】。那是用【龙之力】充盈在血液中的状态时，与稀释药剂混合而成的特殊药品，并将衣物溶于其中的所产生的特殊防护衣。这层看似微不足道的防护，却可以防御一切物理攻击、以及以【谛阿厄病毒】为源头的攻击。

而这套不良少女服，是龙一能够在地狱般的战斗中，存活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即使面对【骑士】，

“……你是无法击穿我的【衣服】的。觉悟吧…………”

龙一绷紧了身体的肌肉，做好防御的架势，身体也微微蹲了下去……

“可恶…………”

【射手】骂了一声，接着将新的圆盘形的魔弹弹链一口气塞到了【塞缪尔之枪】侧面接口处……

疯狂的魔弹继续疯狂地喷涌出来。龙一半跪在地面，却几乎被脚下的金属弹壳滑倒……

“……这样下去的话…………”

龙一将力量集中在腿部，接着向上空用力一跳，犹如一只濒临死地的蝗虫一般，依靠反作用力奔腾到空中————

“……呵呵，真遗憾……”

【射手】暗暗地笑了一声，接着将手边的重机枪粗暴地推到了一边，接着将手伸到某件武器的把手处，将一台深红色的方柱形炮筒熟练地取了出来，接着指向了天空中的少女……

“……就算实力的差距巨大，但是远距离型的战斗方式，是可以依靠技巧压制你的…………”

【火曜】的魔力子弹，被塞入了炮筒的末端操作机关塔的凹槽之中；【射手】拉动了机关塔的拉轴，调整了火力……

随着能量的注入，方柱形的尖端棱线上的流线型灯台，闪烁出紫红色的异样光芒；周围的草地在特殊的焦热气流与噪音，将【射手】身边的一切杂碎物全部无情地吹袭开来……

“……能量等级提升至最高级、火力最大化扩张…………”

额头前的白发发丝在空中凌乱地飞舞着；身体之后的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方形的炮口迸发着低沉而流畅的能量聚集声。

“————崩裂吧，【列拉金狂暴之矢】！！”

极其庞大的反作用力，将【射手】脚下的红土地崩裂成了一块硕大的泥坑。

在【射手】的一声凄厉的嘶吼之下，龙一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声音来源处的另外一柄武器的端口。

极其广袤的、燃烧着的赤红色柱状能量，犹如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蛇、直朝面门而来——

龙一的神经在瞬间判断出、那是破坏力极其惊人的【Angel Energy】聚集而成的东西；简直就像太阳的表面的热等离子体一般，带着激烈的热力脉动，在一瞬间、仅得几乎快要吞噬自己的身体……

“……这个距离…………躲不开了——！！”

龙一心里暗念不好；额前的长发被狂暴燥热的气浪急速冲击着、露出了洁白的额头……

“哈…………”

随着天空的一处剧烈的爆炸，赤红色的冲击光柱逐渐萎缩，最后消失不见……

【射手】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将手中的巨炮提起，塞入身后的武器展台之中。

“……嗯？”在收回武器的一瞬间，身体的习惯性触感似乎发生了某种不协调。

视角的某个方向似乎出现了幻觉，开始在视觉边界处显露出青紫色的微光。

“……难道说…………”

“……呃、啊啊啊啊…………！”

【射手】突然发了疯似地向空中乱抓。最后，她干脆用拳头全力地击打着自己的脑部。

当昏天地旋的触感觉醒之时，身体的痛觉也终于恢复了。

“…难道…没能击中吗…………”

【射手】自言自语着，接着用力地向四周扫视着。

终于，在不远处的几棵清庭树的树荫之下，几道蓝光汇聚而成的【Angel Energy】波痕融聚在一起，最终在流畅的能量波动中，化成了两具大小不一的人形。

“——【诡咒】……”

一个身材魁梧的奇怪【骑士】，带着极其血腥的小丑面具，用巨大夸张的金属巨爪抓住了龙一的肩膀，接着她缓缓地放置在地面。

“真是千钧一发啊………如果被【骑士】·【射手】的那种冲击弹命中一次的话，可不是说笑的。”

龙一拍打了下身上的尘土。

“……谢谢。”她的声音似乎很微小。

【射手】无力地叹了口气。看到了那具山一般高大身躯的【骑士】身影，她便明白刚刚的那次攻击已然毫无作用。

“……【骑士】·【魔方】吗…………”

擅长使用视觉及精神系攻击的辅助型【骑士】。虽然实际战斗力基本为零，但通过特殊的幻觉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战斗效果。

【射手】回想着以前搜集着的情报，接着试探性地向前走去。

【骑士】·【魔方】刚刚向前走了一步，身体的虚弱感与脱力感便迅速地占据了他的身体。

“……唔啊…………！！”

“……千云？”

【骑士】·魔方】的身体表面开始发生了急速地变化：原本的铠甲与伯爵西服杂糅而成的【骑士】的身躯，在大量不稳定的紫色乱码与电波噪音下，开始逐渐显现出【尾长谷千云】原本的身体；声音则是在【魔方】的浓重声响与【千云】的爽朗声线中来回调转。

“…啊啊…………好疼…………”

“……我的胸口……好痛啊…………！！”

【魔方】的身姿形象发生波动的同时，他也开始屈身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时隐时现的千云的面孔，苍白的面孔流淌出大量滚烫的汗珠。

“……千云！”

龙一挡在了千云的身前————【射手】已经开始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们了。

“……为什么…………”

“…………哼……【龙刃】，再这样下去，你只会害死你的同伴。”

“什么？”

射手抬起了左手手腕缠绕的复杂机器，语气讽刺般地说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

龙一沉默着，脸颊侧面开始流淌出不安的汗水。

“……【Virus Driver】——是可以强化骑士的力量，结合了压制【病毒】扩散于【实验体】内部的抗体药物，与能量奇点的转换器。”

“……那是……什么？”

“…………也就是说，【骑士】诞生时所拥有的【骑士印章】，并不完全是他们力量的象征——同时也是置他们于死地的剧毒。任何没有控制举措的【骑士】，在滥用他们的力量的同时，即便能作为【实验体】的成功案例存活更多时间，却终究无法抵挡强大的【谛阿厄病毒】的进化侵蚀；终究还是会被转化成【乐园体】的。”

“……喂，你也差不多该察觉了吧——你根本就没办法以这副身姿支撑太久。”

【射手】伸出头来，冲着龙一身后痛苦的【骑士】尖锐地挖苦道。

“……还是先关心下你自己吧————”

眼前的【射手】，目测距离自己仅有十几米远。在这个距离上，短时间的冲刺完全可以斩下她的头颅。

【射手】狐疑的眼神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她很镇定地站在原地，接着右手缓缓地交叉地握住左肩后某样武器的铜制把手。

龙一的微微半蹲，接着在脚掌聚集了相当程度的力量之后，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嘶吼：

“呃啊啊啊啊啊————”

脚底的磨擦引起了大股灰色的气浪升腾

右眼的兽瞳只是微微地一缩，长发凌乱的龙一已经移动到了【射手】的眼前……

没有时间去思考。能做的事，就是在这股冰冷彻骨的寒意侵蚀自己之前反击。【射手】下意识地加快了手里的

“————铛！！”

挡住了太刀雪白的刀刃的，是一支深蓝色的长杆步枪。通过短时间的对峙，龙一观察到不强制上流通魔力所使用的华贵金丝与枪口处安置的黑色刺刀。

“……嗯嗯…………！！”

【射手】由于抵挡的步枪枪杆，明显被太刀压制着——在绝对的近战压迫力之下，步枪逐渐被压得越来越低，几乎贴到了【射手】的胸口的棕色战甲之上；紧贴在刀刃处的步枪枪杆逐渐被刀刃切出裂缝，并喷溅出一定量的火花。

黑色的电流，正从容地流入刀刃的表面。【射手】将全部力量集中在枪杆之上，用力向侧面一别——

“铛、铛——！”

龙一完全没有给她逃跑的机会——而是轻松地向她的身体移动的方向用力斩去，同时也阻断了【射手】的退路……

蓝色步枪的枪杆像一柄笨重的长枪一样，在龙一的刀下渐渐开始发抖，支持不住力量……

“……你的武器真的很多呢…………”

“可惜在这种距离，完全失去了它们的作用了————”

龙一的刀刃失去着力点的一瞬，迅速地反转身体，接着如猎豹扑向猎物一般的速度、飞快朝【射手】腹部来了一记踢击————

“…………唔呕！”

没来得及发出太多声音，【射手】笨重的身躯犹如一块沉重的石板一般砸向周围的竹林之中。

在一阵飞沙走石的颠覆之后，【射手】的意识开始发生了短暂地停顿，接着一股剧烈地呕吐欲望支配了她……

从折断的大片竹竿枝叶中，【射手】扶着自己的脑袋缓慢地爬了起来，接着朝地面用力地发出呕吐的干哑声音。

然而铁制的金属罩面让她没办法吐出秽物。在挣扎了几秒钟后，腹部传来了呼啸般地疼痛感；仿佛有刀刃切割了肋骨一般，让她挣扎着发不出声音。

这是意识完全恢复的信号。【射手】强忍着腹部的剧痛，捂住肚子并迅速地举出了身后的一只火铳……

然而什么都消失了。与自己战斗的【龙刃】，还有陷入了异常状态的【魔方】。

刚刚激战的那片地方，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一堆没用的深色弹壳以及几棵被折断的树木。

“……让他们跑了…………”

缠绕着绷带的拳头，在不甘心的情绪中颤抖着。

夕阳照射着宇督宫县的东部新干线站台上，排队拥挤着的人们在夕阳下显得十分焦躁。由于已经到了下班的高峰时段，在月台的防护栏之后，几乎每辆电车都已经塞满了上班族和学生。

JR车站附近了内陆海，在夕阳的照射之下，彰显出了绝美的暖系景色。在海边的一处偏僻的木制栏杆之后，一股淡蓝色的环形光圈，在夕阳之下慢慢地凝聚、流动着……

最后，光束凝聚成了几道人影，在焦灼的阳光之下站立着。

龙一慢慢搀扶着身旁已经昏睡过去的叶山真弓，将她的身躯倚在身旁的小型石柱旁；尾长谷千云则是疲惫不堪地倒在了凹凸不平的人行道上，脸色苍白地捂住胸口。

还好这里并没有什么人。龙一松了口气，接着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千云的情况。

“……抱歉…………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千云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嘴里无力地弹出。

手掌艰难地摁住地面的千云，尝试着从地面爬起；然而每一次身体的运动，都在以疼痛的形式刺激着他的神经。浓密、湿润的汗水，完全打湿了他两鬓苍白的头发。

龙一走近千云的身边，语气平淡地说着：

“……不，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我还不能贸然动手；当时我只是想快点把叶山带走而已。”

“呵呵…………”

千云很不情怨地苦笑着。

“……【骑士】·【射手】。在赶到你们交手的湿地公园之前，【普洛维顿斯之眼】就已经搜寻到你们的位置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拥有控制那种力量的【手段】。”

“……【Virus Driver】…………吗…………”

龙一在回忆里慢慢念着这个名字。

“……从字面意思来看，应该是和【谛阿厄病毒】…………有直接相关的东西。但据我所知，至今……还没有哪种科技……能够真正的支配得了‘我们’吧。”千云发白的嘴唇开始干瘪了，但头脑似乎还在进行着理性的分析。

“……不，”龙一的眼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有一个组织可以办到。虽然我已经很久没和他们接触了，但是说不定…………”

千云微弱的呼吸，开始变得更加不均匀了。他知道龙一指的是什么。

“…………【Stealth】……”

那是隐藏在世界之中的【特殊组织】。千云曾经不止一次地听龙一提起过。毫无疑问，如果拥有控制【骑士】的特殊仪器已经研发出来的话，那么白神三阶毫无疑问也是组织的一份子。

“……恐怕接下来的事情会很麻烦。除了白神，还不知道有多少个棘手的【骑士】…………”

千云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在疼痛的驱使下，他眼神的光芒逐渐开始变得漆黑而混沌…………

“…………”

龙一扶着千云的肩膀，沉默地注视着他那张逐渐失去意识的面孔；然而，即便有在强大的力量，也没办法分担眼前【骑士】遭受病毒侵蚀的痛苦。

“……可恶……在这么下去的话…………”龙一焦急地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额头似乎没有温度——简直像是尸体一般冰冷。汗水形成了一层粘膜，牢牢地粘在他裸露的肢体上。

如果，如果能使用【Virus Driver】的话……

即便成为了【Stealth】的成员，也许会得到组织的青睐也说不定……

龙一底下脑袋的深沉表情，引起了几乎脱力了的千云的注意。他仿佛看穿了龙一的想法一般，嘴角微微地咧着，笑道：

“我……我不会成为【Stealth】的走狗的…………”

“……欸？”

龙一颇感意外的抬起头来。

“如果……如果我即将成为【乐园体】的话……我只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让我去见我姐姐吧。以【骑士】的身份……”

微弱低沉的话语还没说完，千云的身体表面开始闪烁着深蓝色的重叠乱码……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能量波动。极有可能是身体内部的【病毒】在反噬宿主的结果。

“啊啊………………”

千云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捂住心脏的手指开始没有规则地抽动。

“……千云！！”

已经没时间了。龙一平淡的表情、终于陷入深深的慌乱。

冷静，必须冷静下来。否则就必须真的下杀手了……！

额前的刘海儿开始逐渐被汗水浸湿。龙一从背后抓住了千云的双肩，接着用力地把他提了起来……

“呜……啊啊啊啊………………！”

千云的嗓子里开始发出了绝望般地嚎叫声。他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起来，看上去就连正常的呼吸都很难办到。

“够了……杀了我吧…………”

他的声音已经不清晰了。映入龙一眼帘的是，一副沾染着小丑面具形状的密集颗粒状能量，包裹住的身躯。

【已经……开始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乱七八糟。心绪之中产生的异样的情感，让一直坚强、冷静着的少女逐渐陷入崩溃。

“龙一——！”

“……够了！！”

龙一失去理智地叫喊出来。和平时她抓住了自己的头颅，头部摇摆不定地上下颤抖着……

“你不能死，绝对……”

“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的。”

身体的一道细小伤疤，一道如同快速传递的信息接入龙一的脑海之中。

龙一的身体表层，再次迸发出激烈的黑色闪电。提升密度而堆积成的环装闪电，逐渐麻痹着周围两人的身体。

必须马上回到公寓。这是龙一此刻认定的、重要的判断。

“…………龙一？”

千云几乎处于朦胧之中的意志，似乎在麻痹的触感之中逐渐恢复。

“…………如果你无法接受那个组织的话，也许会接下来被我杀死也说不定……”

处于环状电流之间的龙一，其飘荡于空中的黑发，似乎在电流的照应下泛出了白色的光芒。

电流的两端吸引了叶山真弓与千云的身体，接着像电网一般将两人的身体束缚住。

“……我…………”

千云看见了那些卷动、混沌着的黑蛇一般的电流，在自己的身体里嘶嘶作响……

但是，似乎并没有任何伤害，只是皮肤有几分麻麻的感觉。那些奇怪的电流，似乎每一次的波动，都在倒映着龙一真实的心雨一般。

“……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是…………”

“……这就够了。”

龙一看向海的另一个方向。那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无比坚定的眼神，似乎是在履行一些重要的约定吧。

能够看穿人心的濒死的魔术师，在心中这样肯定着。

真是强大啊。强大到几乎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无法看穿的地步。

“……我们就不坐电车了。就这样，直接去公寓那边……”

龙一话语刚落，千云便感到自己的腰部传来一阵微妙的震动――

少女依靠着电流聚集产生的强大反冲惯性，向夕阳的反方向飞了过去。

从车站的候车厅里，几名翻着书本的上班族被窗外的一阵细小的杂音所吸引。

一颗黑色的流星一样的东西，直直地划破了橘红色的天空。只不过这颗流星是向上爬升、飞行的。

三丁目二番15号。那是玉子一直寄住的，门前的门牌标注着“池鲤鲋龙一”的公寓房间。

它位于三丁目的一栋普通的，红白相间的公寓大楼的七楼。

在龙一的卧室之中，依稀传来了少女们的微妙的呻吟声……

“哈……哈…………”

玉子发出了娇柔的呻吟声。也许是室内的温度太高，还是两名少女的情绪过于亢奋，她们贴合在一起的肢体在摩擦之中不停地渗出潮热的汗水，脸庞也开始燥热、娇喘起来。

玉子在下被压着，但双脚的脚尖还在颤抖地顶着地面上的毛毯；遥则是勉强地压住玉子的身体，豆大地汗珠顺着橘色的发丝坠落到玉子的脚踝上。

不知过了多久，轮到玉子进行下一个动作了。她将脑袋向下一摆，接着整个脑袋塞入了遥的胸部之前，同时将左手放在毛毯的某个红色的格子之中，脸颊刚好贴在了遥的腹部。

“……这是何等不知廉耻的姿势……啊……啊……！”

随着纪野遥深沉地一阵呼吸，腹部传来的微热的肉体摩擦感几乎让理智蒸发了。

“……这次该轮到我了…………”她迅速地抽出身体，接着再次将玉子压在身下。

“……不……不要……………！”

玉子绝望地叫出声来。她穿着睡衣的白皙的双腿，紧紧地贴着遥纤细地腰肢；遥微弱地一颤动，触碰到了玉子腋下的敏感区域……

“……呜……要死了……！！”

玉子终于没能忍住瘙痒与闷热的感觉，直接撞在了身下一个画满彩色圆点的巨大毛毯上。

遥从容地玉子的躯体之上站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抽出了手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接着和蔼地说道：

“……呼、哈哈……玉子酱输了。这次总该老实的写作业了吧。”

扭体游戏。在地上放一张很大的毛毯，上面有红黄蓝等颜色的巴掌大的圆点。开始通过两人的随机指令，用手或脚踏在色子决定的颜色上，不能和对方共用同一圆点。双方轮流确定指令后，四肢都要固定在毛毯上。然后依法继续，直到一方不能继续为输。

遥生硬地活动了下肩膀上的骨骼，一阵酥麻感涌入脑中。

玉子像是完全没事一样，从地板上爬起——

“……我说…………你是搞错了什么了吧……”

略带着沉重的声音。她低沉着自己的头颅，使得遥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要我写作业什么的————怎么可能啊？！！”

“…………我要完成的使命，可是拯救世界的救世主级别的————”

“……怎么可能、会被什么学校的作业之类的困住脚呢——！！”

面对中二病爆发的亲友，池鲤鲋玉子悲愤地发出的正义感爆发般的发言，遥沉稳地微微一笑——

“啪——！”

“……好痛！”

一记突如其来的手刀，砸在了玉子的脑袋上。

“……不好好做作业怎么行呢。玉子酱不是和我约好了吗？如果‘扭体游戏’输给我的话，就要去好好复习的~~”

“……是~~”

玉子捂着脑门，接着老实地跪坐在榻榻米上，接着将身边的书包拿了出来。

“嘶……”

遥捂住了自己的手掌。玉子的脑门似乎硬得出奇，这一次手刀下去，自己的手掌边缘竟有些依稀地疼痛，就仿佛是被火焰燎了一下。

桌子已经摆好了。就当少女们准备开始学习的时候。楼上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巨响。

“……轰————”

天花板的隔层之上，钢铁崩裂的巨响刺激着少女们的耳朵，卧室的内部开始发生微微的颤抖。玉子的红色的瞳孔闪过一道惊异的光芒，接着神情凝重地紧皱着眉毛——

“……姐姐好像回来了。”

“…——欸？”

不等遥的回应，玉子便神色匆忙地冲出了房间——

能在公寓楼顶降落并产生剧烈冲击的，一定是姐姐无疑。

而没有从大门回来的姐姐，一定是出事了。

“——玉子！”

遥亦快速地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急忙地追了上去。

黑暗的空间里，一位穿着高中生制服的金发女生坐在一只高脚的电脑桌旁边发愣。

闪烁着提示灯光，并发出警示音的小型圆盘，似乎在提醒少女什么关键的讯息一般，这使她红色的眼珠的光泽逐渐变得黯淡。

疲惫，愤怒，茫然，在没有灯光的空荡荡的房屋之中，像一只黑色的野兽一般吞噬着她所剩无几的精力。

“滴滴、滴滴……”

警告音越来越刺耳了。少女咬了咬牙，尽力克制住自己想摔掉圆盘的心情，将圆盘侧面的深红色开关摁了下去——

扁扁的白色机械圆盘，是一个小型的通讯设备。虽然很不起眼，但是其上附带的通讯设施部件，是远远超出目前年代的科技水准的。

白色圆盘的中央的金属圆盖“啪嚓”地一声迅速地一开，像天花板直直地发射出一条淡白色的光束——

“嘀————”长长的点播提示音在空中回响着，接着从白光中弹出了一副蓝色的信息端口登陆界面。

“……白神·米切尔·三阶中校，请求连接【Ripple Field】中枢信息系统。”

少女从电脑椅上站了起来，收敛了自己阴郁的口气，接着以正常的音调向信息端口说道。蓝色指示标签的转化，表示通过了声纹的检验。

“——欢迎您，中校。请进行第二道信息验证。”

温柔的机械提示音从底部传出，接着向少女的胸部部位发出一束接近拳头粗细的辐射光。

少女抬起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并拔开上面的肉色的假指甲，在红色的扫描光纤下展示出了一块芝麻大小的认证机械。

那是组织内部使用的原子级别的认证系统。通过人体光子结构与辐射光波的结合，形成感应跃迁的过程化认证。一块细小的机械组织中，含有原子跃迁时产生的微量辐射。

“……接到BOSS端口。”

少女直截了当地命令着，接着一股脑地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一块弹出的蓝色显示屏幕逐渐扩大——从屏幕中央发射出来的颗粒般的光线，扫描着少女的身体。

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了微弱的变化。尽管知道周围的一切都只是用于通讯的虚拟场景，但少女的表情还是有些激动。

在一片宽敞的金属地面上，一束刺眼的聚光灯从房间的某一处缓缓向下垂了下来，照射在两道高矮不一的人影之上。光束同时照射着的，还有一台巨大的方形机械显示仪器，这几乎挡住了身材矮小的那个人的全身。

坐在办公台前的一只穿着白色毛衫的幼女。她的肩部外侧披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大衣，坐在一只白色的机械办公椅上。周围的则是一个戴着眼睛、身材瘦弱而高耸的大叔。

幼女竖着白色的短发，和身上的毛衫交相辉映，简直成了一只毛发旺盛的兔子一般。而周围的大叔在站立着一动不动地同时，只会让人想起一颗即将衰败的老虾夷松树。

白毛幼女的视线一直盯在手中的书本上。听着虚拟全息图像中走来的声音，她的嘴唇微微一张，说道：

“……白神，想听你的报告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幼女发出的娇柔的声音，就像一杯醇厚的红酒一般，深沉而平稳。

“……十分抱歉，BOSS…………”

少女恭敬地举了个躬，语气诚恳且充满歉意。

“……够了。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幼女合上书本，接着闭上双眼，白色的双眉一皱——

“——从行动开始，你的态度就一直很暧昧。根本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

“…………”

“那种高傲的作风，简直和你胸前那两团碍事的脂肪团一样……真是的…………”

“BOSS”转过头来，倾斜着她那双无神而疲劳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白神下垂的胸部。

“呜……嗯…………”

少女的脸上瞬间挂上了几分羞涩。她别扭的而丰满的身躯，一下子挺立了起来。

“……这个……这个和身材没有关系吧…………！！”

她小声地抗议着。幼女不耐烦地摆摆手，接着她身旁的大叔便上前一步：

“然后，最后也没能击杀目标啊…………”

大叔脸部粗糙的皮肤在头顶的光满照射下，扭曲在一块儿的皱纹显得异常严肃。

“非常抱歉……这次的行动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目标…………”

“……是【龙刃】吗……？”

提到了那个名字，少女的的红色瞳孔瞬间睁得老大。

“未经过你的许可便参观你们的战斗，真是抱歉。作为前辈的我没办法给你任何建议……”

大叔用手堵住自己的嘴唇，接着身躯抖动的咳嗽了两声。

“……咳、咳……咳！”

“…………那孩子不是一般的强大。无论你制定了什么样的计划，都不应该直接和她进行作战…………”

前辈喋喋不休的教导，根本没有进入少女的耳中。

……

“……是我太过心急了。居然会相信一个和我本质上相同的【怪物】。如果没有我的同伴提醒的话，我可能不会穿上这套衣物吧。”

她是那么说的。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立于不败之地。

那个怪物，在战况极其不利的情况之下，还可以镇定自若地进行反击……

还有那种低沉而暴乱的眼神……

【龙刃】……

“……别开玩笑了…………”

“嗯？”大叔模样的面孔，突然安分地停顿下来了。

“……那种家伙………不就只是个【不安定因素】而已吗……”

少女的嘴唇中，颤抖地发出了沉重的抱怨。

“……那种几乎没有任何【骑士】象征的【怪物】、迟早会产生暴乱不是吗？！”

“…………我，不想再让和【ZERO】那种事情发生了……再也…………”

心中的巨大压力，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块一般，刺激着少女的心脏；少女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强忍住嗓子里的刺痛，不停地呻吟着、咆哮着。

幼女与大叔不由得对视了一下。幼女无奈地叹了口气，睁开青色的瞳孔，仔细地看着她：

“……白神………不要再插手【ZERO】的事了。我会安排其他的人去执行……”

“…………还有，绝·对·不要再与【龙刃】接触。只要你还是装扮成一个高中生，我相信她也不会对你出手。”

“……什么…………”

白神开始发红了的眼眶，显得更加。还没来得及反驳，幼女已经摁下了通讯端口的开关。

“……住手——”

高中少女的全息虚拟身躯，在空中瞬间消失。

幼女终于松了口气。她有些疲惫地摁着太阳穴，自言自语道：

“……这样做，真的好吗…………”

“…BOSS…………”

幼女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拜托了，阿尔杰农…………帮我盯着点她。无论【龙刃】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我都不想让她出事。”

“……我知道了。”

大叔果断地接受了幼女的命令，接着恭敬地点了点头。

“通讯中断……请尝试再次连接…………”

机械提示音在耳边无力地循环播放着。白神三阶虚弱地躺在桌面上，将圆盘通讯机用力地摔向地面……

心头的悲愤与无名的怒火，像烈焰一般烧灼着少女的神经。她双臂之中慢慢露出的脑袋，在沮丧之中慢慢抽动着……

“【龙刃】…………！！”

“……就算是赌上我的生命，我也要……将你射穿…………！！”

愤恨的语言从嘴里一点点嚼了出来。红红的眼眶慢慢地眨动着，没有挤出一滴眼泪。

桌子上的内部书柜里，摆着一堆已经被剪掉脑部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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