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怀疑

白神三阶还依稀记得那时的事故件

【ZERO】利用了两名前辈之间的隔阂，如同控制了他们的心智一般，导向了他们自相残杀的结果。

到头来，【ZERO】在组织的重重监视之下，最终全身而退。

而沙漠堆里躺着的，则是上半身已经完全分离的【骑士】·【战戟】。

他的身体是被自己的刃器所撕裂的。在解除了【骑士】的身姿之后，依旧回天乏力。

“…………呜……呃…………”

“……前辈、前辈——！”

“那混蛋的【Angel Energy】……对我来说是致命的…………”

前辈被截断了上半身的切口上，流淌着大股浑浊的血液与盘绕的肠道、以及腐烂的脏器与肉块。

“…………拜托了……白神……”

“……不要再让…………【Dark Squares】，出现这种…丢脸的事件…………”

“呜呜…………”

白神加入组织，还是三天前的事情。她还只是个新人而已。

另外一边的【骑士】·【甲胄】，已经死于尖利的钢剑之中。他的面目狰狞着，身体被长朔一般的巨剑慢慢地刺穿着，像一只红色的刺猬。

由于两人的战斗过于激烈，因此没人能够阻止他们。

“……不要再说了……前辈…………”

“…………”

嘴中慢慢地抽搭着的嘴唇，在死亡来临的最后一刻，最终不再动弹。

白神抽泣着，强忍住眼中徘徊的泪水，将骑士怒睁的双目轻抚微合。

“……【ZERO】…………”

少女压抑着嗓子里的怒火，默默地喊了一句。她的金发，在大漠呼啸的狂风中舞动起来。

前辈的死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自己十分敬重的前辈，最终以一个极其尴尬、不堪入目的姿态，死在了同伴的手下。

【骑士】的能力也不过如此。再强大的骑士，如果没有制度的约束的话，没有能力的限制的话……

只是让悲剧重现而已。

不断地变强。不断地杀戮。

眼中不断增加的浑浊的血液，逐渐迷失了内心本来的愿望。直到那个法外之人的出现。

“我是池鲤鲋龙一。和我约会吧。”

在几个高中生的面前，她是这么说的。

【骑士】·【龙刃】。

“呼哇————！！”

白神三阶从睡梦中猛地惊醒。浑身湿润的汗水，让她不由得颤抖的打了个寒战。

身上覆拢的是巨大、弯曲的透明器皿，白色的雾气迸发着浓密的热量。

“啪――”

器皿的弯曲屏障开启之时，大量的白色液滴身上旁的透明钢罩的内部扩散开来。

“……你醒了啊。”

身旁站着的，是一个蓝发的单马尾女性。

白神厌恶般地将头扭到了一边——每一次战斗结束后，从消毒器皿中出来时，听到的总是副指挥长的无止境的唠叨。她慢慢地拖动僵硬的身体，接着从器皿之内费力地站了出来。

“没有【Virus Driver】的情况下，强行变身为【骑士】……这和你所谓的‘正义’好像背道而驰啊。”

白神

“……至少现在病毒的侵蚀性已经被压制住了吧，副指挥官大人？”

“副指挥官”这个字眼被白神咬的很重。身上穿着的黑色蕾丝内衣似乎有些太过显眼了，白神将器皿边缘的一件白色实验服一把扯了过来，披在双肩之上。

“【龙刃】……她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还很难说。除了少量肋骨、胸骨的断裂之外，还有左心室，胃网膜静脉的割裂，胸部功能也损伤严重；如果以人类做标准的话，大概属二级伤残吧。”

“……这种程度的伤，应该还没有到致命的地步吧。”

“……前提是伤口可以愈合。【龙刃】的体内细胞似乎被一种特殊的病毒所侵蚀了，产生了抑制作用，就好像是特制毒素一样……”

“喏，你自己看吧。”

在小型的实验舱室的一侧，蓝色的显示屏幕之上弹开了一个监视界面。

在手术台上失去意识的黑发少女，被全面武装起来的医生们包围着；在防护服之外裸露的肌肤，也只有她的背部的一条已经被拉开的深深的暗红色豁口；黑红色的血浆与血块一点点地被镊子夹了出来，搁置在手术台一边的铁盘中。

“……那就是【龙之血】吧？”

“……你提供的监视视频来看，当时深受重伤的【龙刃】——其体内的病毒波动在逐渐萎缩。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她的那种特别的血液在无法承受刀身附加的毒素进行侵蚀的时候，会本能性地凝固成血块；这只是让受伤的伤口产生恶化，造成二度感染而已。”

慢慢地，屏幕上的医生们的正上方，缓慢地移动了几只长长的白色金属臂——

它们衔接住伤口上的固定接通管道，开始向肌肤内部注射着深蓝色的微量液体……

白神显得异常紧张。那种能量媒介传输的方式，她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了。

她咬咬嘴唇，强打着精神问道：

“……【液化型】·【Angel Energy】的直接注射，不是禁止的【实验体创造方式】之一吗？为什么……”

“就是这个，都已经是第25次了。和她的身份一样，对于那种伤口的治疗方式，只能采取一些特殊手段…………这是博士告诉我的。这意味着什么，就不需要我多加说明了吧？”

白神眼神空洞地点点头。

“……创口从背部切割，直至胸部。再加上【圣剑】的创伤…………”

“……如果直到今晚，手术还没能成功的话…………”

话音刚落，屏幕上的容器试管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声响。在手足无措之间，手术台旁边的医生们在冲击中被弹飞了。

副指挥长的沙哑的声音也停住了。

在那片混乱之中，白神很清楚：这次成功救回【龙刃】的希望，已经微乎其微。

也就是只有使用这种手法，才能够成功地给予【龙刃】致命一击吧。

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阻止不了。

【ZERO】的手段到底还是成功了。她除掉了原属于【Stealth】的【骑士】·【龙刃】。

而

“……我战斗的理由，到底…………”

也许有人可以告诉自己也说不定。但是……

夜晚时分，白神换上了一件干净的便服，来到了三丁目二番15号的公寓六楼。

这是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了。每一次摁下大门的门铃，大门的内部总是以沉默来回应。

白神浑身无力嘀坐在了门框的边缘处，脱力地倚在标示着“池鲤鲋龙一”的木牌之下。

“嘀嘀、嘀嘀……”

口袋里的智能手机传来了信息到来时的音讯提示音。

白神用无力的手指将冰冷的手机边缘提了起来，接着滑动了几下屏幕。

大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个穿着围裙的白发少年。

“……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

千云一瞬便明白了眼前女人的来路。在之前的战斗，虽然没看到过【骑士】·【射手】的真容，却也能从【普洛维顿斯之眼】中看到白神三阶的真实面孔。

“……这里不欢迎你。滚吧。”

千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接着像看着恶心的贵妇犬一般，用手挡着、将她驱逐出大门周围。

“………请等等！”

白神慌乱地叫出了声。

令她感到惊讶的并不是开门了之后的尾长谷千云。而是手机屏幕上的显示的具体信息。

【手术成功。那孩子活过来了】

“……对于之前我所做过的一切，我深表歉意……但是，池鲤鲋龙一…………”

“…………龙一？龙一她怎么样了？！”

千云激动地抓住了白神的双肩。

“……手术成功了。龙一她……可以回家了。”

悬着的心终于安静下来了。

眼前的白发少年很平静地笑了起来，接着用双手微微地擦拭着眼袋附近。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开始笑了。嘴巴里苦苦的，简直是被什么奇怪的氛围给影响了。

“……”

“…【ZERO】那混蛋……到底在做什么…………”

一个遮挡住脸颊的黑色长衫帽，在凄切的冷光下摆动着。

这道身影发出如冷刃一般的微弱词锋，在白神的耳边瞬间飘过。

然而顺着声音望去，无论是人还是气息什么的，都瞬间蒸发不见了。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千云……”

“什么？龙一没事了的话，就…………”

“……不是这个。从龙一离开【Stealth】开始，那个组织就安排了一系列的行动…………目的就是铲除这个危险的叛徒。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千云震惊地看着白神认真冷峻的面孔，说不出话来。

“你们这幅扑克里面，被安插了一张藏了很深的底牌——我的话就到此为止。”

白神在进入大门之前，指了指自己紧闭的嘴唇，接着走进了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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