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相逢

*私设有

*第一人称视角

我曾遇到过一只妖怪。那妖怪生的极为俊俏，白发似雪却偏偏有着一双比太阳还耀眼的金色眸子，妖怪里白发的不少，金眸的更是常见，但是我却忍不住拿他来做对比。没有那妖怪的发色干净，没有那妖怪的眸子耀眼，没有那妖怪的白发柔软，没有那妖怪的眸子色泽纯，甚至到最后我都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妖怪或者人类比得上那只妖怪干净。那妖怪干净极了，一心只为了力量从未偏离过目标，纯粹又强大的妖怪。

真是可笑。

那妖怪是人类口里的恶鬼，是妖怪口里永远不敢提及的大妖，但是我却觉得那妖怪其实温柔到骨子里去了。

我与他的相遇平凡极了，那只妖怪总为了力量去挑战妖怪里有些名头的大妖，但是他很强，在我遇到他之前他还未曾输过，当然，我也没能幸免，惨败于他的手下。黑紫色的炼狱火焰和雪白的发相称好看极了，金色眸子里燃着熊熊的战意，他整个人都像是太阳一样，让我觉得若是接近几分都会被烫伤。

可我始终都未曾想过，这太阳居然也会为了别人收敛光芒。

我曾经以为这妖怪会一直这样，在追逐力量的路上一路向前，不曾停下来看向路边也不会停下来。大江山的鬼王很强我是知道的，但是我相信罗生门能赢。罗生门是那白发妖怪的名字亦或者说是名号，虽然我知道他的本名但是我却固执的学着人类的口吻喊他罗生门，罗生门拗不过我，只能由着我喊。

罗生门败在了那鬼王的手下，甚至于连败，他不曾赢过那鬼王。罗生门每每从那大江山回到他的地盘都要发不小的脾气，到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因为那鬼王着实是无赖极了。总打着“挚友之间点到即止”“陪我喝酒喝高兴了我便和你打”这样的理由中断罗生门的兴致和战意。

“怎么他又扯话题不和你打架了？”

我看着满地的狼藉，得这样摔下去这破地方迟早要没东西给这坏脾气的妖怪出气，那可就惨了这罗生门内的大小妖怪了。

“他给了吾一个铃铛。”

“？？什么玩意？”

罗生门气消了大半，从怀里掏出了串铜铃，铃铛上附着那鬼王的妖力，这法子我知道，若是持物人想见对方时只需轻轻晃动一番便可让对方听见的妖法。我瞥了一眼就把铃铛甩回罗生门手上

“以后想打架了岂不是随叫随到？”

罗生门的眼睛里又燃起战意，但是很快就熄灭了下去。他吸了吸鼻子

“吾不。”

哦对了，我差点都给忘了这妖怪，脾气怪的很。

早些年的时候我与罗生门曾在人类的世界里待过一阵，罗生门的化形极美，笼络了不少少男心。那些纨绔少爷们费尽了心思想讨罗生门的欢心，金银首饰罗生门收了不少，他总是笑吟吟的接下然后给自己配上，装作欢心的模样询问对方自己是否合适。也就只有我知道，那罗生门回了地盘，把脸上的胭脂女红一抹，就把那些精致的首饰配件扯了个碎，随手就给丢在那死人堆或是喜爱财宝的妖怪手里，他总看不上那些东西。

所以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小心翼翼的将那铃铛藏在怀里，却又不肯戴，送他这铃铛的鬼王想必是想让罗生门戴上的。

“吾才不戴呢！”

不戴就不戴冲我发什么火？？这罗生门打人是真的越来越疼了。

后来那罗生门出了趟远门，我闲暇时间里总喜欢在京都城里游荡打听些趣事，可那日我一打听却出了事。

源氏阴阳师们组织了一场退治，想要灭掉那大江山的鬼王。

而战局的结果，是阴阳师们的胜利。

罗生门的脾气怪，但是却从未发过大火，他一直如我所说的温柔到骨子里去了，偶尔有那么几次的生气实际上都没那么真实，更像是个玩笑一般。但是那日从外面回来马不停蹄的又上了大江山，再次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罗生门阴着脸从山上下来，我急忙迎上去却看到那罗生门雪白的发上沾着血，那血有几分酒气。啊，那大江山的鬼王死了。

罗生门又化了女相，端坐在铜镜的面前给自己抹着胭脂，认真的像是要出嫁的人类女子一般，他将许久未穿的白衣又拿了出来

“帮吾一把。”

罗生门开口，声音陌生极了。我走上前去帮他把那结整理好抚平背后的折角，他在铜镜前转了一圈才看向我，笑的像是个孩子一般的问我

“吾好看吗？”

我点头，这是罗生门最美的一次，金色的眸子里战意凛然。我心里明白他要去做什么，可我没有阻止他。他为了力量追了那么久，累了想停下来多正常。虽然罗生门总表现的像是个二傻子一样，但是他却比谁都要明了一些事情，我亲眼看着他在地府从那生死簿上狠狠的把自己的寿命划了一大半给那鬼王，又嫌不够似的将自己大半的妖力灌入鬼王的身体里。他用自己的一切将那个强大鬼王从地府里换了回来。

然后罗生门就变了，他开始变得话多了起来，那个怎么说都不肯戴上的铃铛被他戴在了脚踝上，我想那必定是一步一响的。他开始跟在那个鬼王的身后，找他喝酒，找他打架，只是再也没有为了赢而战，他在为了输而求战。

那鬼王大概是烦透了罗生门，总是躲在一些角落里不想让罗生门发现，可他的妖力里掺了大半的罗生门的妖力，罗生门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哪呢？

但是偶尔，只是偶尔，有那么几次，罗生门会主动离开那个鬼王，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地盘或是大江山某棵树下，对着孤月，一坛一坛的开着新酒。

他跟着那鬼王的时候是个聒噪的二傻子，可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是一方大鬼，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就算那鬼王复活之后不再管事了也没出什么大岔子。

他总是在大江山和罗生门两头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鬼王给他封了个鬼将的称号，不仅要管自己的地盘还得去管那二缺鬼王的。我不知道他图什么，想问的时候却莫名的想起来那日罗生门那像孩子一样的笑，自觉地就把疑问咽下肚子里了。

罗生门的白发依旧是干净柔软的，可我总觉得那上面沾了血，有他自己的，有那鬼王的，罗生门的眸子依旧是纯净的金色，可我总觉得那里面有了太多太多其他的，满满的都盛满了那个鬼王。

那个脾气古怪却干净纯粹的大鬼仿佛一夜之间随着那断臂一起死在了那风雪夜里，罗生门死了。可他还是那么好看，比其他白发的妖怪，比其他金眸的大鬼，都要好看。我放弃了那固执的称呼，改喊他茨木，他听到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然后很小声却又十分沉重的应了一声。

茨木童子啊，你有什么后悔的事吗？

我躺在他边上，看着他，如此问到，他眼角有些红，我猜他喝醉了。

他回答的很慢

若是那退治之时，吾能陪在挚友身边便好了。即便可能无法同活下来，但至少能伴着对方死去。

茨木兀自笑了出来，如同那日般的笑颜，像是个孩子一样这么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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