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居住地的食物储备开始紧张。
刚来异世界的那段时间,诺兰可以一个人在床上胡思乱想躺上一整天,直到饿狠了才爬起来随便找点东西啃两口,体重掉了十几斤。一系列打击之后开始恢复正常饮食作息,但哪怕是搬运物资整理仓库这种繁重的体力活,每天最多也不过是消耗掉两三个罐头与一包冲调食品。
一年之后种田大业开始自给自足,每天消耗的食物刚好与作物生长的速度持平,他也就没再花费心思去开垦更多的土地,播种更多种类的作物改善伙食。
他这种对自己生活凑合的心态来源于穿越之前的世界,当时的诺兰刚进入教导队不久,和其它同龄人一起接受教育,正是是精力旺盛的年龄段。课程之余,一群年轻人会想办法寻找乐子,结伴偷跑出去逛街,无视警告从山上抓蛇回宿舍开火锅宴,从未知的渠道拿到各种大姐姐小姐姐的画册一起鉴赏,都是常态,唯独诺兰无法从中体会到乐趣,参与几次就谢邀了,多数时间会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玩电脑。
时间一长,他也发现自己和他人的区别,开始惶恐不安。终于,在一个下午,同班的小伙伴们全部翘课,他不跟着翘课不行,不然教官事后肯定会拿他当别人家的孩子猛夸,从此就没法和小伙伴玩耍了。
他一个人在学区里闲逛,无所事事的同时想到了自己的问题,于是鼓足勇气进入心理咨询室,和新来的心理医官探讨这个问题。
医官也是刚上岗不久,是个20多岁的少女,诺兰已经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她非常认真的询问各种问题,她当时说他这种孤独环境成长的人类,或多或少都存在一定的心理创伤,于是抓着他动用设备进行一系列检查,得出一个结论:
他的所有问题都归结于懒。
后来年轻的医官怎样和他叮嘱的,诺兰早就不记得了,反正从那以后,他心安理得的一个人躲在小世界里,再也没有多余的想法。
但现在,异世界的生活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而且多的那个人还很能吃,每日自给自足的收支差平衡被打破,现实产生的粮食危机,迫切的需要解决之道。
种植扩大化不可避,但作物不能一日成熟,再次取得收支差平衡之前,需要库存的物资渡过难关。
必须启程去仓库搬运物资,但事后无论如何掩饰,自己一个人凭空变出这么多东西,无法用谎言和少女解释。过去阅读的无数个故事警示他,幽闭的生存环境下,不将生存的根本告知同伴,只会招致更多的猜忌,就算伊莲不是那种人,两人之间的信任也一定会出现裂痕。
但是否将自己的立身之本透露给少女,他依然拿不定主意,作为被前世无数诈骗与背叛案例熏陶过的现代人,怎样都无法摆脱心结,和那些受害者苦主一样,他害怕信任的尽头是一无所有,尤其是在这里,一无所有代表着死亡。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某次午饭之后,伊莲突然拉住他恳求,“诺兰,从下一餐开始少做点吧,我每天可以少吃一些,食物本来也是你的,将来出去我会补偿的。”
诺兰越发觉得美少女十分顺眼。
她继续说道:“我们要想办法拿到食物,明天开始我去树林里狩猎,顺便去河道的尽头看一下,如果有鱼就好了。”
这条河里并没有鱼,诺兰曾经探索过,上游是山涧里流淌出来的,源头可能是条暗河,下游的尽头又流入另一侧的山壁。树林里也没有野生动物,他已经用一年时间证明过了。
少女也看出了食物的短缺,但是并没有过问他的库存和饮食材料的来源,只是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对食物的担忧,以及解决问题的姿态。
大家同样是人,差距还是不小啊,探讨人心的做法就是脏,诺兰自嘲着。
他对收拾餐具的少女说道:“下午和我去一趟仓库,搬一些物资回来,顺便有一些东西给你看看。”
少女有些惊讶,释然一笑。
两人带上旅行包向仓库走去,一路上少女对这种尼龙材质的行囊十分感兴趣,她不停的开合拉链,翻找包里的每个口袋。
“诺兰,你家是做纺织生意的吧?我看过很多野外行商会自己改造行囊,但是没有一个比这个精巧,而且这种布料。”她拽了拽迷彩服,“和你给我穿的衣服一样,很结实,能穿很久,这种脏兮兮的染色方式也从来没见过,刚看到的时候我以为很脏,用手摸过才知道是染上的,十分适合野外行走,想出来的人一定是个极具智慧的贤者!”
“包和衣服送你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真的可以送我?太感谢了!你真是个好人!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自动忽略掉最后一句话,几天时间被发了多次好人卡的诺兰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真是个纯朴的大小姐,百十块钱的包和衣服就高高兴兴了,前世那些花费数万给女人买包买衣服的苦主真可怜。”
异世界现代人对前世现代人充满了优越感。
到达了仓库,诺兰撤掉门口的伪装物开启大门,转身看着伊莲。
“欢迎女施主莅临我的世界,这里媲美巨龙的宝库。”
伊莲惊讶地看着堆成山的箱子,感觉这一段时间的见闻超越了她的老师们,就算是阅历最丰富,探索者协会的会长流石先生,肯定也没有见过这些新奇的东西,她慢慢的步入仓库,仿佛朝拜圣庙的少女,虔诚又渴望着。
走到一排物资面前,眼前的包装箱整整齐齐的码放了四层,当她看到包装纸箱上的镰刀利剑徽记,脑海中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划过,回想起当年的一幕。
那是一个下午,她坐在父亲的怀中,听他和来自远方的客人闲聊,那位客人向它们诉说一个从未听过的故事,有关于世界与先驱的故事。
“那些先驱,他们创造了这个世界,我们的族群在蛮荒时,他们举着镰刀利剑的旗帜从天而降,指引我们,教人们如何穿衣,蓄养牲畜,劳作农耕。后来的我们发生了战乱,他们十分失望,就此离开了。”
“他们就这样离开了?”伊莲的父亲非常好奇,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
“不,每当我们的文明遭遇迷茫时,他们都会从天而降,高举镰刀利剑的旗帜继续指引我们。”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实际上,我们农耕用的镰刀,和锻造用的铁锤,对抗野兽用的利剑以及其它工具,都是他们传授给我们的,他们说生产是改变命运的关键,武器是对抗命运的真理,他们带来了各种农作物和提高生产水平的技术,但很多关键之物经历战乱和时间逐渐流失了,只有一小部分工具和麦谷流传了下来。”
“原来我们吃的麦谷都是他们带来的啊!这可真是令人惊讶,那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呢?假如我们是地里的麦谷,难道他们对自己播种的麦谷如何成长没有兴趣吗?”
“因为我们生病了啊,你会对地里病恹恹的庄稼感兴趣吗?恨不得立刻拔掉吧?我们的战乱对于那些先驱们来说,是一种罪恶的病源。”客人的声音充满了忧伤。
“那就没人想要强行留住他们吗?那些时代的统治者,应该想要他们留下来吧?毕竟能增强自己的实力。”
“是的,那些愚蠢的统治者,尝试过使用强制手段,甚至攻击他们。但先驱的存在本来就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他们轻易的化解那些恶意的手段,他们很少出手,但是每一次出手都会将天空与大地点燃,将罪恶的人燃烧殆尽。”
“如此强大的力量……难道他们是神?”
“神?是的,只有真正的神才会引导迷茫的孩子找到正确的道路,面对如此罪恶的我们,他们也只是失望的离开了,并没有将我们毁灭。再之后……组织将旗帜换成了利剑和盾牌,以示自己是先驱的守护者,不想再让先驱失望,后来……组织还做了公约,不准对先驱出手,违反者举世皆敌,全员诛之,可惜先驱们再也没能降临这个世界。”
伊莲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远处正在搬运纸箱的诺兰。
短暂的时光里目睹的,对方种种不可思议的行为,逐渐和远古的故事重合。
“诺兰,难道你是……先驱?”
回忆中的故事中有一段话语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先驱虽然和我们长的很像,但它们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他们酷爱红色,他们的血液就是红色的,这个世界那些动物生灵的血液也是红色的,它们先驱带来的,它们被遗留在这里,是先驱来过的证明,所以精灵们除了生存所需,不愿随意杀害动物。不像我们,血液都是白色和其它颜色,我们就像是拙劣的模仿品。”
“诺兰,你的血……会是什么颜色?”
伊莲梦呓着,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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