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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是地狱……

看着眼前的景象，明望的心中只剩下了懊悔。他恨，他恨自己作为聚集地的首领，却并没有带领大家走向光明，反而因为自己做出的决策，害死了这么多人……

他不仅失去了聚集地，还害死了自己的“家人”，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熟悉的人，因为他的决定，变成了只知道吃人的怪物。他们的生命本该有着更多的可能，却因为他而殒命于此。

他突然想起了莱诺曾对他说过的话，在现在看来，也许他才是正确的，可是这一切却已经不能重来了。

「明望，你这懦夫！」

“望。”罗希轻轻地叫了他一声，“你在自责吗？”

明望讶异地看了一眼依偎在他怀中的罗希，却不想她早已猜出了自己的想法，转而叹息道：“我辜负了大家对我的信任……”

“这不怨你。”罗希艰难地抬起了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是吗？”

“你不恨我吗？”

罗希微笑着摇了摇头，面色变得更加苍白，随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恨……”

泪水“嘀嗒”一声落在地上，摔碎成无数晶莹的花瓣。

“罗希，我对不起你……”

罗希轻轻一笑，过了许久，才又抬起手，抚着明望的脸颊道：“望哥，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明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潮红。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沉声道：

“好！”

他将视线投向了远处。

那柄刀此时还插在那个人的身体上，仿佛已在他的血肉中生根、发芽；鲜红的血涂满了整把刀身，使它看上去显得极为妖异、邪诡……

明望挣扎着上前将刀拔了出来，然而仅仅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让他累地喘个不停，几乎耗尽了力气。但他却还是紧紧地握着刀，并且竭尽全力的将它握在手中。

他将刀上的血擦干净，使它重新变得亮起来，就像是全新的一样，仿佛从来没有沾染过污秽。他们为自己选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作为自己栖身的居所。

刀很锋利，很轻易地便刺进了她的身体。罗希伏在他的脖子上，明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血竟是凉的。感受着身体渐渐变得麻木，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

……

……

梓抱着黎躲在走廊最昏暗的角落里，她觉得自己像是睡着了，但却仍然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在半睡半醒中，似乎是有人抓起了她的手臂。她感受到了从手臂处传来的炽热温度，那是从口中的呼出的热流；她听到了从耳边传来的喘息声，并且越来越急促；她察觉到湿漉漉的牙齿正在刮蹭着她的皮肤，仿佛就要将她撕碎。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努力地想看清对方究竟是谁。

可是，她的眼前却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在这片朦胧的虚幻中，似乎一切都变得十分遥远。可是，却唯有一样东西显得异常清晰，如同被相机刻意对焦在那一点上──她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充满了欲望和挣扎的眼睛。

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眼球上充满了血丝，仿佛几天几夜没合眼一般，梓能察觉到他的视线在不停地颤抖，眼眶中的瞳仁也在不断地缩紧又扩散着，她甚至能从那双眸子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倒影中，那是一个虚弱到极点的女孩儿，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已经昏迷了的男孩儿。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灾难将他们折磨成了两只瘦小而又可怜的刺猬，穿着看似强大的外衣，蜷缩在一起相互取暖。

而在这双眼睛望着女孩的时候，那个女孩儿也正在望着它。它察觉到，此时从她的眼中，正流露出无法言明的恐惧。这两个孩子之中，年龄最大的只有12岁，最小的才11岁……

他的口水顺着梓的手臂滴落在地上，喉咙之中却在不断发出低吼，似乎在极力地克制着什么。他的吼声渐渐变得嘶哑，怒睁的眼中突然流淌出了两行血泪，可牙齿却已将手臂咬的更紧了。

梓想要将手臂抽回来，可是她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能动、不能发声、不能呼吸、甚至不能流泪，只能一直不停地看着那双眼睛。

陡然间，那双眼睛消失了，抓着她手臂的人也消失了，她睁大了眼睛，似乎隐约看到了一道身影将那人扑倒在地，他们撕打在一起，如两头发狂的野兽。

「莱诺……谢谢你……」

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梓认出了那个将她救下的身影，那是一抹闪耀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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