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活着

“阿夕！”观战中的众人不由得大惊，纷纷叫出了声，文凝萱更是急着要冲上前来，但却被一个蓝发眼睛少年拦住了。

抬起谭游夕的，是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站立在地上的黑熊。黑熊怒吼一声，抬起空着的左爪就要向谭游夕拍来！

“啊——！”谭游夕发出一声怒吼，他的身上再次燃起了黑色的火焰，黑熊被火焰烧得痛吼一声，动作停顿，谭游夕趁机一脚踢在黑熊身上将他踢开，他落地迅速捡起长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顿时彷佛忘记了疼痛一般，少年怒吼着冲向丽娜！

“啊——真是麻烦。”丽娜苦恼地扶着额头，“我懒得自己动手杀你了，你自己......”

“自杀吧。”她忽然松开扶额的手，少女双瞳闪烁着蓝色的光。

谭游夕忽然停下了身形，他的双眸，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蓝色，他颤抖地抬起刀，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肚腹处，他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身体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身体无法动弹了？）

谭游夕看着远处，那头黑熊缓缓地爬起来，向自己走来。

（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好冷？）

谭游夕的身下，鲜血如地毯般地散开。

（为什么......我觉得好累，好困，好想就这样睡过去呢？）

黑熊走了过来，抬起了爪子，而谭游夕的眼皮也渐渐合上......

(不对！）

谭游夕猛地睁开眼睛，他的右手上，黑色的长刀闪着寒光，而那只黑色的爪子已经到达了他的头顶上方不远处！

（我还......不能死！）

谭游夕猛地抬起左手抓住了那只巨爪，他站了起来，用力一刀上斩，竟是将那只巨爪给斩了下来！黑熊痛吼着后退，而谭游夕双手持刀，刀刃上镀上了一层漆黑的火焰，他猛地一挥刀，长达数米的火焰刀芒斩出，轻易地将黑熊斩成了两段！

“绝对不可以......你们杀了大家，毁了我们的生活...我...绝对不会就此倒下！”谭游夕的嘴角还挂着血迹，他肚腹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不断地冒着血，但他却顽强地站立起来，面貌狰狞目露凶光，咬着牙齿再次冲向了丽娜！

“你这魂淡！”

一只大脚狠狠地把谭游夕踹倒在地，接着，脚不停地在他身上起落：“蝼蚁，垃圾，杂碎，竟敢羞辱我，踩死你，我踩死你......”

“把脚拿开。”

冰冷的声音响起，正在踩谭游夕的秋决转头一看，文凝萱不知何时走上了前来，冷冷地看着他。

“凭什么？”秋决有些癫狂地笑着，“凭你那双嫩得像藕一样的手吗？”

“凭我们的手！”

秋决一愣，他惊讶地发现之前被他追着打的怂学生们，全都不知何时围了上来，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桌腿木棒这样那样的武器，就连平时最娇弱的女生也露出了坚强的表情。

“把脚从阿夕身上拿开！”

“打不过人家搞群殴搞偷袭算什么东西！”

“真以为阿夕只有一个人吗？别当我们好欺负！”

“你们这群牲畜...蝼蚁...，一次又一次地羞辱于我，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吗？！”秋决面容扭曲，“好啊，我就先放过这像蟑螂一样的小子，我先宰了你们！”

“不，我建议你先杀了那小子。”一旁沉默着的丽娜忽然开口，“那只熊是头野生的东北人熊，又被我的能力强化过，寻常的觉醒者很难快速击败他，可这小子杀他只用了两刀。”

“我说，你是叫丽娜对吗？”文凝萱忽然看向了丽娜，“你的能力，是控制生物对吧？”

“是啊。”丽娜也看向了文凝萱，“但你认为我没有生物可以操纵了嘛？”

一声低吼声响起，一只足有正常老虎两倍大，简直像一辆坦克一样，浑身上下肌肉遍布的巨大老虎缓缓地走来，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

“不，我并没有这样想。”文凝萱慢悠悠地开口，“我只是想，他们常说我体内住着一个怪物，那么，到底是你操纵的强化生物强，还是我身体里住着的怪物强呢？我想......尝试一下。”

紫黑色的光晕在少女的背后晕开，一堆巨大的紫色爪子从中伸出，一只巨大的，羊头，人身，有着一只如蛇一样的尾巴的紫色怪物爬了出来，他大声地咆哮着，冲向面前的老虎，老虎也咆哮一声冲了上去，但那羊头怪显然实力远胜老虎，只一掌就把老虎拍退冲向丽娜，秋决“切”了一声，一招手，血色长枪飞回，他提枪也加入了战局！

“大家！带阿夕走！这里我来顶住！”文凝萱大喝一声，羊头怪张口吐出一道紫色的脉冲，强如秋决竟也是直接被逼退，一旁的学生们愣了一下，秦正河还想说什么，蓝发眼镜名为苏书羽的少年率先上去搬起了谭游夕的身体：“还愣着干什么，那边的战斗你能参与的了？快带阿夕走！”学生们搬起谭游夕急急忙忙地走了。苏书羽，杨星程，几个学生表情复杂地看了战场一眼，离去了。

“这样...就可以了吧？”文凝萱微笑了一下，接着，冷冷地看向了秋决和丽娜。

（我......在哪儿？）

谭游夕发现自己站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他下意识地往前走，每走一步，少年的脚彷佛踏在湖水上般，泛起一圈圈涟漪。

一步又一步。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谭游夕停了下来，前方，一颗血红的心脏跳动着。每一次鼓动，黑色的火焰便在它体表燃烧。

（那是...什么？）

心脏跳动了一下，一幅幅画面跳了出来，刹那间，如潮水般的记忆涌来。

妈妈心思很单纯，她从小喜欢日漫等日本文化，一次机会，让她得以去日本旅行，不料遭到尾随抢劫，幸得路过的父亲搭救。

父亲是附近的一家剑道馆的馆主。他平日习武，身体强健，高大英俊，在妈妈眼里，那时的他就像动漫里从天而降的男主角。他们很快坠入了爱河，妈妈嫁给了爸爸并留在了日本。根据日本民俗，妈妈改了自己的姓，星凛婉青，而爸爸的名字叫做星凛堂。

一年后，他们更是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星凛游夕。可几年后，爸爸的剑道馆不知为何关闭了。他成天去酒馆借酒浇愁，他有高大英俊的外形，竟凭此与一个富家少妇勾搭上了......最后，妈妈带着自己离开了日本回到中国，并改回了自己的姓，谭婉青，而自己就叫谭游夕了。

“愤怒吗？”心脏鼓动了一下，问道。

“愤怒。”

“想不想做出改变？想不想给那个魂淡一点颜色看看？”

“不......妈妈，会伤心的。”谭游夕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那这样呢？”又是一幅幅画面浮现了上来。

初中的自己来到了峻华中学，因为成绩优异被编入了A班，有一天，他看见A班的人在欺负E班的人，便去阻止，对方并不领情，反倒对他恶言相向，最终谭游夕将他们打倒在地，几人一起去了教务处......但教务处却把一切的过错，归结到那个无辜的E班受害者身上......

他懵了，他开始认识到世界黑暗的一面。但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世界，他觉得世界不应该是这样。他想要改变，却遭尽了白眼与嘲笑。最终，他爆发了。

那天他救下的少年名为陈騑阳，他们团结起E班的人，策划了一次震惊全校的大暴动，但最后却被强行镇压，他自己倒是被编入了E班......

“愤怒吗？不想改变这个世界吗？”心脏充满诱惑力地道。

“想。”

“那么...接受这股力量吧.”心脏处弹出了一把散发黑气的长刀。

谭游夕向这把长刀走去。潜意识告诉他，只要握住那把刀，他就能获得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但他走到长刀面前，却没有伸出手。

因为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不不！阿夕你不能握住那把刀！很危险！快退开！

“为什么？只要上前握住那把刀，你就能获得力量，你对那股力量一无所知！”

“不......!”

谭游夕猛地伸出手，从自己的心脏处拔出了一把黑色的长刀，长刀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騑阳...是你在呼唤我么？”谭游夕看着手中的刀，喃喃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用我的力量？！”心脏咆哮了起来，长刀被一个和谭游夕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咬牙切齿地握住。

“因为啊...那不是我的力量。如果我放下了騑阳，接受了你的力量的话，我就像不曾拥有过力量，不曾活过一样啊！”

谭游夕持刀冲向了面前的假谭游夕，假谭游夕也咆哮着冲上前来，谭游夕一刀斩出，假谭游夕破碎，周围的一切，退去！

文凝萱皱着眉头，面前，那羊头人身蛇尾的怪物在血红长枪“王权”地冲击下缓缓倒下，化为一道道紫雾散去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觉醒者，不过，以一敌二听起来帅，可不容易做到啊。”秋决收回长枪，面带嘲讽之色。

“想来一对一的话，你也没命站在这和我说话吧。”文凝萱看向周围一地的大狗尸体，和那倒在地上的老虎尸体，冷笑道。

“你找死！”秋决大怒，他持着长枪迅速冲向文凝萱，血红色的枪尖呼啸着刺向少女的咽喉！

“叮。”

一抹黑色的火焰忽然在文凝萱面前燃起，化为一面屏障挡住了那一枪，一声大喝马上响起：“戾炎——”

“灰烬点！”

一圈圈黑色火焰席卷而出，尽数汇聚向秋决的枪尖，形成了一个灰色的小点！小店爆炸开来，将秋决炸得倒飞而出，他长枪驻地，连退数步，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少女的面前，少年黑色的长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阿夕？”文凝萱愣了一下，道。

“别害怕，这次，就真的交给我吧！”谭游夕回头冲她一笑，他的手中紧握着的长刀，寒光闪耀。

“你傻啊!你为什么要回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文凝萱激动地大喊道，“你会死的啊！”

“那当然是因为，如果我不回来，我就算活着也和死了一样啊！”谭游夕咧开嘴大笑，“所以请让我真正地活着吧！”

十几分钟前。

“跑到这里，应该安全了吧？”扛着谭游夕的秦正河擦了把汗道。

“嗯，先把阿夕放下来吧。”苏书羽道。

周围的同学们纷纷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秦正河和苏书羽吧谭游夕放在地上躺好，苏书羽小心地撩开他的衣服。

“果然比想象中的严重得多啊......”来之前苏书羽有给他简单地包扎过，可还是有血在不断渗出。

“总之先给他清洗一下伤口吧，那边有条小河，水很清澈，应该很干净吧......”

“喔，喔！”

秦正河忽然惊叫起来，苏书羽低头一看，谭游夕的身上竟然莫名地燃起了火焰，那些火焰在谭游夕的肚子上汇聚，很快，那伤口竟是完好如初！

“........那是怎样的力量啊......”苏书羽眼镜都掉了下来。

“呃...”谭游夕睁开眼睛，“我...在哪儿？”

“阿夕你醒啦？！”秦正河惊喜地道，“你知道吗，刚刚你的伤口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一下子就好了呢！”

“那是...梦中的力量吗？”谭游夕坐起身来，四下环顾：“文凝萱呢？”

此话一出，周围一圈人都安静了下来，低下头不敢看他。

“文凝萱呢？！”谭游夕察觉到不对，又问了一遍。

“她...在和那两个人战斗。”苏书羽嘴唇干涩地道。

“文凝萱也是觉醒者吗？！”谭游夕站起来，“不行，我要去帮她，她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打败了！”

“不会吧？我看她召唤出的那东西很强啊？”秦正河道。

“大河，你傻啊？”苏书羽幽幽地道：“文凝萱要是打得过他们，还会让我们走吗？”

“不过，虽然外表复原了，但阿夕你的伤还没好吧？”苏书羽偏头看向谭游夕，后者的脸色果然是苍白一片，“你现在过去，可能会死啊。”

“啊。可能会死吧。”谭游夕的手伸向自己的左胸处，黑气缭绕，他缓缓拔出了一把黑色的长刀，“但是，不过去的话，我就像不曾活过一样。比起不曾活过，我宁愿去轰轰烈烈地搏一场。说不定赢了呢？”

“那就加油吧。”苏书羽靠着树坐了下去。

“啊。”谭游夕笑了起来，“我会带上最好的剑，翻过最高的山，闯进最深的森林把公主带回到你们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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