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下塔隆尼亚的森林·05

那是凯尼斯人尚且还未信仰森林三神，凯尼斯人的世界还仍然是一片树海时的故事。

芬达贝尔有着数千年的记忆，在这数千年里，世界变化了太多太多。

关于芬达贝尔的信仰，也就是角神的信仰，最初的轮廓并不是那么清晰。

作为最后一个有记载的被神明所祝福的孩子，头上长着一对鹿角，已经活了上千年的芬达贝尔，在当时还是凯尼斯人所信奉的大德鲁伊。之所以是大德鲁伊而不是唯一神，是因为现在凯尼斯人信奉的森林三神，是在菲瑞斯人入侵凯尼斯人的土地之后，神格的观念被输入到凯尼斯人泛灵论的信仰体系之中，他们才渐渐有了神信论的理念。在当时，芬达贝尔作为一个生活了上千年的大德鲁伊，真正的身份是统治整个凯尼斯世界的大贤者，而非神明。

大德鲁伊，一开始并不是像现在这样随处可见的称号，那是整个德鲁伊群体中最年长的，经验最丰富，资历最高的德鲁伊才能拥有的名号。而现在，几乎每一个凯尼斯社群中都会有那么一个大德鲁伊。也就是说，芬达贝尔和阿沃斯虽然都被称为大德鲁伊，但前者的实力要比后者强上百倍。

后来，这位凯尼斯世界真正的统治者，领导着凯尼斯人与菲瑞斯人、因佩里亚人和萨凡纳人战斗，却节节败退。凯尼斯人是靠信誉聚集在一起的，而在当时，芬达贝尔还仅仅是凯尼斯人众多泛灵论信仰中的一个可以真正出来进行战斗的存在罢了。

凯尼斯人如同一盘散沙，在对阵菲瑞斯人时，他们丢掉了整个北部沿海的森林，菲瑞斯人开发了那些土地，兴建起大量的殖民城市。而正当凯尼斯人从菲瑞斯战争中喘过气来时，南方大陆的萨凡纳人入侵了南地，建立了大量的封建王国。

在那之后，菲瑞斯殖民地里的其中一个城邦布伦提亚突然建立了霸权，统一了所有的菲瑞斯殖民城邦，建立了布伦提亚帝国，他们便开始入侵凯尼斯人的领地。直到他们又被后来崛起的因佩里亚帝国推翻时，因佩里亚人干脆直接在凯尼斯人的土地上建立了西斯佩里亚行省和凯尼斯尼亚行省，统治着这些归化帝国的原住民。

在这漫长的战争之中，虽然凯尼斯人输了，芬达贝尔却赢了，因为外邦不断输入的信仰理念，潜移默化地让这些凯尼斯人推出了自己独立的信仰来对抗那些外来信仰——她，开始慢慢成为神明了。

当艾莫洛德来临时，凯尼斯人早已节节败退到南方寒冷的森林和沼泽地之中，神信体系也已经逐步建立，到了这时，芬达贝尔才被信奉为角神。在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里，她曾是整个凯尼斯世界唯一信奉的神祗，但凯尼斯人并不是一神论者，在其他信仰都褪色之后，于信仰之中鹤立鸡群的芬达贝尔慢慢演化成了唯一现存的贤者，她便成了森林之灵所具象化的神格人。

远古时的信仰总是会消逝在时间之中，唯有当时仅仅占有一席之地，却战胜了时间的芬达贝尔，赢得了这场与光阴的战争。

但是，她却输在了对龙的战斗上。

在斐铎山脉和西维尔托山脉之间的树海中，有一处丘陵上，立着层层环绕的石柱。

“角神大人，是龙，绿色的巨龙，从北边的海洋飞来了。”

巨大的环形石阵之中，一身绿色长裙的少女，正在向那石阵之中打坐着的兽角萝莉汇报着。

芬达贝尔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唯一有资格和她会面——通神的少女，那是凯尼斯部落之中现任的世俗最高统治者，大德鲁伊，鸢芙尔。

“龙族...么。”

芬达贝尔沉思着。

活了上千年的她，只在过去听说过龙族的传说，当时她还只是一个大德鲁伊，而不是现在被称为角神的神明。那活在传说之中的生物，竟然真的出现在自己所统治的世界之中，就连有着千年记忆的她，也会感到不安。

“鸢芙尔，你见到那龙的真身了吗？”

“是底下的德鲁伊汇报上来的，就和那传说之中的龙族一模一样，有着庞大的身躯，带着利爪的翅膀和蜥蜴一样的头颅。”

“是在哪里目击到的。”

“是在洛伊斯特的临海处。”

洛伊斯特，那是菲瑞斯人占领之后被称为阿比沃尼亚的地方，在数百年之后又成了布伦提亚帝国和因佩里亚帝国的阿比沃尼亚行省。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诉德鲁伊们，我会出战的，如果对方有敌意的话。”

“遵命，角神大人。”

这个一身绿裙的少女离开了石阵，只剩下芬达贝尔一个人望着远处的森林。

回味着那段时间的记忆，芬达贝尔想起来，这个名叫鸢芙尔的少女德鲁伊，便是后来被称为湖中仙女的神祗啊。

可是身为神祗的她，却永远活在了传说之中。

“呐，艾莫洛德。”

“怎么啦，我还在专心追踪地上的马蹄印呢。”底下的龙姬询问到。

“你还记得...鸢芙尔吗？”

“嗯，记得呀，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个后来被称为湖中仙女的小女孩，我其实挺怀念的。”

“可惜，她的灵魂早已消散在森林之中了。”

“是呀...那时候我们还打过一架呢。”

“所谓的森林三神，其实都是不存在的，我不是神明，你也不是，她也不是呢。”

“但是，人们总是喜欢把那些超自然的神秘力量供奉为所谓神明吧？”

“那也是...外邦人带来的理念，一开始，他们只把我当做长生不老的贤者罢了。”

“但是，至少我们现在作为邻居和朋友，还是要一起面对一下这千年来未有的危机吧？”

“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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