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西斯佩里亚的神国·10

芬达贝尔伸出手，优雅地挥了挥自己的头发，整个动作流利得就好像经常在这样的场面中混迹的官僚发言人一样。西莉娅以前还以为这个角神是个不谙世事的宅女呢。

“我先纠正一下刚才我们森林三神中的晚辈，湖中仙女依米·梅瑞丝的发言。首先，湖中仙女是西斯佩里亚神国的最高行政长官，但并不是国家的元首。国家的元首名义上是由我们森林三神三位神祗共同担任的。”

“然后呢，湖中仙女这个职位，是由千年之前的湖中仙女的后代——依米·梅瑞丝以及依米的后裔担任的，这是我们神国唯一一个处于人格与神格之间的职位。也就是说，森林三神中的湖中仙女这一位置是世袭的。”

依米很不擅长在人多的场合里发言，这点甚至做得比西莉娅还要糟糕，因此她的长辈芬达贝尔就帮她补充完了作为湖中仙女应该发表的演说。她又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为站在高处而被风吹得有些散开的灰色长发，接着说着。

“而我，角神芬达贝尔，相信各位都不陌生。我是凯尼斯人信仰了上千年的神明，就算是这片被菲瑞斯人命名为塔隆尼亚的土地，在过去也一样是我的地盘。而现在，因为那位赐予了我祝福的上古之神明的化身回归到了这个世界，我也将借助她的力量，收回这一土地的信仰！”芬达贝尔的语气非常有力，就好像自己是君临塔瑞恩城了一样。

“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是西斯佩里亚神国的公民了。既然我们是神国，是神权政体，还是真神亲自从政的，就意味着我们将不会有教会，而你们，也将要摒弃你们过去所信仰的旧神，信仰我们降临于此的森林三神！”

这样强制的信仰迫害在下塔隆尼亚的凯尼斯人聚落里并不会带来什么不良影响，因为在原瓦奥斯塔公国，不信仰森林三神的只有帝国派的新兴土地贵族而已。而在上塔隆尼亚这样的以菲瑞斯人的混血后裔为主的聚落，森林三神的影响力就远不如下塔隆尼亚那样强大了。

信仰上的压制恐怕会遭到强烈的反弹。

但是芬达贝尔可是绝对的智谋型角色，活了数千年的她已经不止一次参与过人间的政治了，真要说的话，可算是老谋深算了吧。她当然也知道这样强制压制这片土地的信仰会带来怎样的不良后果，因此为了应付这个情况，她想到了一个妙计。

“当然，如果你们选择不信仰我们，也可以。但是这样一来，你们就会失去西斯佩里亚神国的公民身份，不能享受自由民相应的减税福利和宗教卫队的保护，同时，还将缴纳一大笔信仰差异的罚款和外来者的重税。”芬达贝尔这样说到。

这样的方案也算是有利有弊了。利处，就是可以最大化锁定住已有的国民，让这些刚刚归化神国的上塔隆尼亚人选择信仰森林三神，获得较强的基层控制力。而弊端呢，则是等于利用信仰差异的手段变相实施了闭关锁国，让国内的极端宗教主义者直接出境，同时遏止了外来人口的增长。但是眼下已经无法关注后者的问题了，在这一权力空缺的真空期如何及时控制住局势才是一个优秀的政客所需要考虑的第一问题。

芬达贝尔演讲的过程中，西莉娅可是全程张着嘴看着她的。就好像没有西莉娅什么事了一样，这个角神小萝莉可真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啊，西莉娅这样想着。自己只是搞定了原有的统治阶级，说白了，是在进行社会结构的破坏。而建构这一方面的事情，则全部让这个有着与外表极其不符的深谋远虑的角神萝莉给搞定了。

破坏总是很容易的，而建立新秩序很难，西莉娅对此深信不疑。因此她欣赏起芬达贝尔的同时，也对对方多了一分猜忌。森林三神里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家伙要排第一位的话可绝对是艾莫洛德了，而依米·梅瑞丝也算是对自己表达了忠诚，平时则是在侍奉这位角神。只有芬达贝尔，她对自己与西莉娅的关系似乎一直都保持在一种模糊的上下级之中。

西莉娅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但是好在目前根据红眼所见的灵魂来看，这个芬达贝尔对自己还算是有归属感的。而对方应该也能察觉到自己用红眼窥视她灵魂的事实，想来不敢再多造次。

而那些听演讲的平民，在听说只要信仰了森林三神和上古之神明，皈依神国就可以得到减税的福利和宗教卫队的保护之后，也都纷纷开始商讨要不要放弃自己先前的信仰了。

上塔隆尼亚的信仰就和上塔隆尼亚的民族构成一样混乱，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一个文化交融的缓冲区，因此信仰动荡是很常见的。在改宗这一问题上，反倒是森林三神的一大机遇。

“西莉娅大人，接下来就由你来宣布吧？”芬达贝尔转过身来，看着正在深思熟虑的西莉娅，露出了微妙的笑容来。

“嗯，好的。”西莉娅走向前去，面对着台下的人群，张开了嘴，那声音虽是从她的嘴中发出，最终却深入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里去。

“我，上古之神明的化身，在此宣布，塔瑞恩城以及整个上塔隆尼亚地区，都并入西斯佩里亚神国！因佩里亚人在这片土地上的统治，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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