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世界不缺麻烦和挑衅

“元素魔法，是人族最先发现且最早掌握的魔法。现在我们当然很清楚，元素魔法的基础是八元素论，我们元素分院使用的八芒星图形，作为指代八元素的经典符号，历史十分悠久。可是我们也要知道，八元素论的形成，绝非一蹴而就，元素魔法如何发展成八元素论？搞清楚其中的脉络，对掌握元素魔法大有裨益。”

瑞伊左手捧着魔导书，右手握着类似教鞭的纤细法杖，魔力光点凝聚在法杖前端，随着她手臂的挥动，不断绘出图形与符文，在空气中书写授课内容。

“我想，同学们肯定都听说过四元素说，它被认为是盖亚大陆最古老的原始魔法理论，与东方神州大陆的五行学说齐名，当然实际确实略逊一筹。可是，同学们，你们有仔细探究过四元素论吗？被魔法界当成木乃伊封存的原始理论，对现代的元素法师真的毫无帮助吗？我并不这样认为。”

“近代考古学家，曾在中境出土过十二块刻有文字的石板，使用的文字与现代留存的任何一种文字都不同，经过检测，发现制造石板的年代，可以追溯到难以查证的神话时代。最惊人的是，破译文字后发现，刻在石板上的文字，居然是在记录并试图阐述基础四元素。”

“过去，魔法界普遍认为，神代时期的人族不掌握魔法，黄金神代才是魔法文明萌芽时期。但是十二石板的出土，却将元素魔法的起源时间，继续往前推了一大截，证明元素魔法早在神话时代便已经初具雏形。”

“著名的十二石板，现在被收藏在阿尔比恩王国的国立博物馆，如果有机会有条件的话，我由衷推荐大家亲自去看一看，那可以说是世上最古老的原典。”

“至于八元素论的魔导书原典，则是在距今一万年左右的白银时代末期写就，相比起十二石板上的四元素阐述，至少晚出现一万年以上。现在的我们其实很难想象，古代魔法师们将四元素说，推演到八元素论，究竟花费了多少时间，耗费了多少心血。”

“站在现代魔道的视角看待，无论是盖亚大陆的四元素说，还是东方神州的五行学说，都存在诸多漏洞与不足，显得十分稚嫩。但是，这些古老的理论学说，却蕴含着人族最古老最原始的思绪，代表古人对魔力、魔法乃至魔道的思考。”

“导师我一直坚信，越是原始古老的思绪，越是具备某种奠基性，对学习元素魔法的我们来说，去理解元素魔法的雏形和根基，真的尤为重要。”

“所以，大家打起精神来，接下来提及的内容，或许很基础，但也要好好吸收消化。那么，我们就先从四元素说和五行学说的对比开始吧，看看在不同大陆上生活的人族，阐释世界构成的角度有何不同……”

哈特是第一次听瑞伊导师讲课，讲述的魔道内容十分基础，对家学渊博的学生来说，类似的内容，恐怕早在童年时期，耳朵就已经听出茧子来了。

但是，哈特不得不承认，瑞伊这位冒失天然的导师，脑内的知识量确实丰富，结合历史故事进行讲述，也让枯燥的基础内容，变得更加新奇有趣。

只可惜，这样一位富有活力的导师，也无法驱散教室内的沉闷气氛，就像是在看一台独角戏，只有瑞伊一人在讲台前表演，来自学生的回应与互动几乎为零。

哈特坐在最后一排扫视教室，发现多数学生都是百无聊赖的神情，反倒是佐伊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先祖大人，莫非瑞伊导师的水平很高，能给魔神讲课？”哈特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我只是觉得故事蛮有趣，什么考古啊什么东方大陆啊，四千年后的世界，变得相当有意思呢。”佐伊笑着说，眼眸弯成月牙形。

“原来如此，当故事听啊。”

哈特挠了挠脸颊，心说是不是应该每天抽些时间，多给她介绍介绍这四千年来的变化。

正当瑞伊滔滔不绝之时，午休时间如期而至，她只能意犹未尽地宣布下课。

哈特去餐厅用完餐后，躺在草坪上晒着太阳，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草根，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哈特，看那边。”佐伊坐在他的肚子上，右手拍打他的胸膛。

“嗯？”

哈特睁开一只眼，看向佐伊所指的方向。

“哦？我还以为，E班与其他学生是相互隔离的呢，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哈特吐掉嘴里的草根，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有些玩味。

他看见德维特带着几位跟班，来到E班所在的区域，和E班的某位男生交谈，嘴角带着戏谑嘲弄的意味，视线时不时会飘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显而易见，他们交谈的内容肯定涉及哈特这位新生。

哈特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这是那抹挑衅笑容的延续，估计德维特是想给自己一些教训，所以屈尊前来说些有的没的。

“你还没去找他麻烦，他倒是先来找你麻烦，看来性子比你还要急呀。”佐伊笑着说，没有丝毫担忧的神色。

“这说明什么？说明文明的城里人比起野蛮的乡下人，更懂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懂得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他这是要借他人之手来敲打我啊。”哈特坐起身，拧了拧脖子，发出细微的声响，“也挺好的，先看他怎么做，我再随手还击就好。”

“啊，走了呢。”

佐伊目送德维特转身离去，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她其实蛮希望德维特能亲自过来找茬，她好怂恿哈特揍扁那张讨人厌的脸。

“呵，来了呢。”

哈特则是看着三位男生朝自己走来，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的话，这三位应该都是E班的学生。

“嗨，新来的插班生。你是叫哈特对吧，来互相认识一下，我的名字是安德鲁·海因里希，未来的海因里希公爵。这两位是巴泽尔和切斯特。”

为首一人站在哈特面前，昂首挺胸地自我介绍，他长着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但是举手投足之间，确实散发着属于公爵继承人的贵气，那种需要财富与环境熏陶的贵气。

“啊，你们好。”

哈特的笑意很淡，既然知道来者不善，他也没有必要表现得多么热情。

他瞥了一眼安德鲁身后，长着圆脸身材不显臃肿的是巴泽尔，长着一张马脸身材健硕的是切斯特，看得出来他们各自也有显赫的家世。

“听说，你想要成为魔神？”

安德鲁不怀好意地问，看他脸颊微微抽搐的模样，大概是在憋笑。

“有什么问题吗？”哈特面不改色。

“不知你的主修方向是？”安德鲁接着问。

元素魔法，顾名思义便是调动元素的魔法，但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元素亲和力，根据元素亲和力的差异，选择主修魔法的方向也会有所不同。

“地火双系。”哈特回答。

自八元素论为元素魔法奠基以后，一万年来，元素法师施展的元素魔法，便始终围绕大地、火焰、暴风、流水、草木、金属、雷电、光暗这八种元素展开。

哈特所说的地火双系，便是指他主修大地元素与火焰元素两系的魔法，同时忽略另外六种元素为基础的魔法。

“哦？和我一样是双系道路啊。”安德鲁双眼微眯，“那么，请问元素亲和力等级呢？”

“双D。”哈特语气平淡，没有波澜。

“哈？双D级，我没听错吧？地火双D，那你不就是个弟弟吗？哈哈哈……”安德鲁终于憋不住，指着哈特笑出了声。

“很好笑吗？”

哈特冷淡地说，琥珀色的眼眸投射出冰冷的目光，令安德鲁下意识地倒退一步，表情难看的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硬生生止住了喉咙里滚动的嘲笑声。

“哼。”安德鲁自知气势上输了一筹，冷哼一声，双手理了理衣襟，压低声音说道：“哈特，你真的理解元素亲和力等级代表什么吗？你知道E班的E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我明白了。”

元素亲和力被魔法协会设为六个等级，由高到低，分别是S级、A级、B级、C级、D级、E级，级别越高，代表你可以用更低的魔力消耗，更轻松地驱使某种元素，一般而言，不推荐主修E级亲和力对应的元素魔法，这样只会让修行事倍功半。

哈特意识到，E班的E，其实是刻意取元素亲和力的最低等级，或许是想表明，E班的学生全都没有天赋之才，在元素魔法一道只能事倍功半勉强跋涉前行。

“不，你根本不明白。”安德鲁说，“元素亲和力是先天决定的，在元素法师之间，亲和力等级，足以划分出天才与庸才的界线。在这座圣灵魔导院里，自元素亲和力C级开始往下，全都会被扫进庸才的阵营里。”

“呃……我已经理解这层意思了，不需要特地解释。”

安德鲁却仿佛没有听见哈特的声音，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E班的我们都是庸才，而坐在其他教室的他们，却是天才，一位庸才站在一群天才面前，口无遮拦地宣称想要成为魔神，只会沦为众人的笑柄！”

天才……庸才……尽是些哈特讨厌的词汇。

天才与庸才的划分，就真的可以决定未来吗？检测元素亲和力，只需要短短数秒啊，难道人生会因为这数秒而决定？天才为此沾沾自喜，庸才为此放弃努力？不对吧，不应该这样吧，探索魔道，钻研魔法，不应该是如此无聊的事情吧。

“安德鲁，知道学院的入学标准吗？”哈特淡淡地反问一句。

“当然，虽说我们是同级生，但我好歹比你早进学院一年。”安德鲁轻松地说，“硬性标准只有一条，那就是十六岁之前到达【典开】水准，除此之外，会对入学造成影响的，也就只有高昂的学费了吧。”

“没错！也就是说，被当成庸才的E班全员，所有人都完成了和天才们相同的壮举，在十六岁之前到达典开水准。”哈特嘴角微扬，眼神却略带怜悯，“安德鲁，你大可不必自卑，我能理解你走到今天，背后究竟付出过怎样的努力。”

“什么？！你居然说我自卑……”

安德鲁握紧拳头，双眉拧在一起，后牙槽相互摩擦，心底的不快，毫不掩饰地铺在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庞上。

“呵，我有说错吗？自信些，安德鲁。”

哈特看似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却极尽嘲弄之能，刺痛着安德鲁那颗屈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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