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晚餐

　　太阳又再次西下，沐海藏身于这栋楼的天台上，楼下街道上的石板路也笼罩上夜色。

　　天台无法点燃油灯，主要是怕吸引远处的丧尸。不久后四周便会漆黑得看不见两名女子的脸，这点确实有些可惜。

　　这栋楼位在街道与市区的交界处，以往治安相对良好。但自从一年前发生战争后引发的丧尸风波，此时四处显得一片萧条，流露出一股寂寥。换句话说，气氛有些令人畏惧。

　　沐海把一根烟塞进嘴里，点上火，抽了十年的烟，这些动作依旧是一气呵成、干净利落。静静地吸入那使人镇静的芳香，这滋味又如同昨天刚尝过那样熟悉而亲切。

　　体会着烟雾带来的复杂而真实的心境，沐海开始重新审视起身边的两名女子。

　　樱子发现了沐海的动静，于是将头转了过来。她注视着沐海，从上而下扫了一遍后，视线停留在他左手的疤痕上。

　　“怎么受伤的？”

　　“以前不懂事，跟人家打架弄的！”

　　面对樱子的询问，沐海轻声回答，突然有股忧伤涌上心头。

　　那时候躺在医院，负责照料自己的爷爷奶奶，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我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四处闹事！”樱子弯起嘴角笑着，其温柔的口吻与外在十分相称。

　　她直视着沐海的脸数秒过后，然后低下头轻叹一声，浮现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笑容，仿佛在自嘲。

　　“我是一家医院里的护士，而佩佩是在机场上班的空姐！”

　　“护士？空姐啊？怪不得你们身材那么好！”佩佩嗤笑一声，一边慢慢站了起来，一边把橘皮果酱厚厚地涂在吐司上。这面包软塌塌的，很没有嚼劲，只好通过多涂果酱来弥补。

　　在天台的餐桌上，吃着便宜的面包切片，现在沐海正被人生最大的幸福感包围着。那些楼下丧尸的嘈杂叫声，也只是觉得有一点刺耳而已。

　　把自己封闭在这栋楼里，顽固地断绝和外部的任何联系，他几乎从一年前开始就没见过活人了。孤独是一种日复一日、无法治疗的病。

　　“沐海，这附近除了你之外，就没有其他幸存者吗？”

　　“或许有吧，不过我一直没离开过这栋楼。”

　　“你就准备一直待在这里吗？”

　　樱子的五官可说是相当端正优雅，声音的感觉也很稳重，但是脸上流露出来的笑容却有一丝冷漠的气息，而且从她挑选的服装上就一目了然，过度整齐划一的打扮也导致整体给人一种如同雕刻或假人般的假象。虽然很美，但令人难以亲近。

　　而佩佩，她与樱子那种不露骨的冷漠不同，她是一堵厚重且坚硬的墙壁。

　　这应该是不同地方的人的性格差异——沐海自然可以理解。但从她散发出来的不寻常感，并不是感觉或气氛这种暧昧不明的东西。

　　那种不寻常感应该是称之为经历的东西吧，她应该经历过很多绝望的事，心灵承受太多的冲击，因此现在感觉有点过于沉默。

　　沐海紧贴在小小的桌子上闭上了眼睛。这栋楼的后面原本有家非常大的广场，广场一楼还有两三家娱乐场所跟几家小摊。以往这几间小摊直到深夜还在营业，如果是以前这个时间段，还能约几个哥们一起去吃点烧烤，痛饮几杯！

　　不过现在再糟糕的情况，也有不错的地方，就像现在自己住的这栋楼。

　　如果一直一个人的话，估计会寂寞吧。还好，现在多了两名女子，这日子还算过得去。

　　“如果没有合适的地方，应该会一直藏在这里。你们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四处都是危机。只够一个人九年的粮食的话，咋们三个人分还能支撑三年。所以嘛，暂时不考虑出去外面。”

　　“说起来，你也算是厉害了，居然把整栋楼改造成这样。”

　　“还行，以前因为看过很多的丧尸电影，总是担心有一天这种事会发生，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沐海坐直起了上半身，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啤酒，拍了拍脸。难喝，干嘛非喝这种难喝的东西不可。沐海经常这样想，但还是每次都喝完了，不可思议。

　　“那间毒物用来做基地的大学，目前情况如何？”

　　樱子歪了歪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回答沐海的问题，转向了佩佩。

　　佩佩在咳嗽，应该是调整情绪吧。

　　樱子叹了口气。大约沉默了三十秒时间，这才开口说道:“毒物的人数大约两千人，其他人的话，六百左右吧！这六百人只剩下女人了，男人基本都被残忍杀害或者喂丧尸了。”

　　“怎么只保留女人？”

　　“说是有替自己繁殖后代的价值。还有就是毒物里面的女成员无法满足他们吧！不，不应该称之为无法满足，应该是他们不想碰。”

　　“为什么？”沐海冷冷问道。

　　小樱看了看一脸好奇的沐海，轻轻笑了一声:“那些女成员太开放了，很多身上都带有病的，还有就是那里已经没有……套套了。我之前做护士时，学了一些医术，我就因为自己有这份作用力，才不至于跟普通人一样，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

　　坐在一旁的佩佩发呆了好一阵子，但立刻注意到沐海。将视线望过去，眼前是沐海露出了吃惊的模样。

　　“海哥，你要是去做樱子姐的工作，估计不用一个月，你见到女人都怕。我在毒物所在的大学里做她的助手，每天都要洗好多次眼睛。不自爱的女人，可是很恐怖的。各种病状都有，那间房的异味现在回想起来，都有想吐的冲动。”

　　“停，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恶心的事不想了解太多。”沐海挑起半边眉，指着佩佩说道。

　　……

　　墙上设置的烛火虽然足以照亮四周，但由于是不会阻碍睡眠的亮度，仍显得十分阴暗，可以判断出房间的主人是希望在假寐片刻时不需要刻意将烛火熄灭。不仅是房间最里面的桌子上，连床上也摆满了成堆的文件。张子彤躺在长椅上，从脚边堆满空无一物的玻璃杯，由此可以窥见她以前是多么忙碌，同时也多么地疲劳。

　　摆放在房间角落的木椅上头坐着双手交抱的张欣彤。因为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加上维持着良好的坐姿，让人难以一眼便看出她也正在假寐。只要竖起耳朵，便能察觉呼吸声要比平常要来得响亮。

　　“子彤姐，你睡不着吗？”

　　“你呢？你不打算回你自己的房间睡觉啊？”

　　“我有些害怕，害怕睡到一半，会有丧尸涌进屋子。”

　　“这房子目前来说还算安全。我睡不着可不是因为担心这些，而是另外一件事。我计算了下，我们的食物只能够支撑一个星期。”

　　张欣彤的脸上没有透出焦躁之色。不，还是带着一丝类似焦躁的表情，但似乎不是针对张子彤所说的问题。

　　“哇、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然而下一秒又从房子外面传来尖叫声。尖锐无比的女性叫声，可以称之为这是断魂之声。

　　“欣彤，把烛火熄灭了，我们才能拉开窗帘观察楼下的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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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E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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