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瘟毒之穴

呼..........呼.........

狭窄的视野，憋闷的高温，香料刺鼻的气息。

吴言拍了拍脑袋上的皮革面具，发出一声叹息。

他刚刚借助绳索沿着石壁来到平缓的岩层，准备休息片刻。

试炼已经开始半天左右，他还在后面追赶大部队的步伐。

他选择的入口叫做瘟毒之穴，也是人最少的入口。

瘟毒之穴最大的难点在于充斥在环境中的各种毒素，这些毒素来自于生长在地下的菌类，他们释放的孢子顺着风寻找合适的温床，如跗骨之蛆般扎根在人体内外，不知道有多少教徒因为无形的威胁倒在路边，成为菌菇的栖息地。

教团制作的防疫套装可以隔绝这种威胁，异化兽皮完全贴合皮肤不留一丝空隙，呼吸腔连接着装满香料的金属球，可以保证孢子不会顺呼吸道进入体内。

只要保证防疫套装的完好，忍受住体感的不适，瘟毒之穴是难度最低的入口。

吴言的选择考虑到但丁的任务，但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的体质和其他教徒的差距过大，如果进入其他入口落单，他生存的几率会非常低，最可气的是，艾丽莎没有和他一起行动，导师专门出面把两人分开。

少了最靠谱的保镖，吴言只能怂着来，艾丽莎和他约定，在放置信物的地方等他，出去的路他不是很担心。

“罢了罢了，一个人就一个人。”

吴言将水管插在面具的滤嘴处，吸了几口。

针对此次任务，他专门调整了自己的模块配置。

【逐光者】是他这次最大的依仗，教团准备的照明道具数量有限，他必须优先保证视野的开阔。

至于饮水问题，他也有了一个成熟设计。要做的无非是开源节流四个字，【储水细胞】保证了水的存量，吴言翻找自己的基因模块存货，收获了几个了不得宝贝。

撒马尔荒野里的多肉植物为他贡献了【体液浓缩】【汲水根系】两个模块。

前者可以让吴言在缺水状态下依旧保持大部分身体机能，后者可以让吴言的体毛异化为根系，从湿润的土壤中补充水分。

而地穴蠕虫再次给吴言上了一课，由于掌握了蠕虫的全部基因，吴言可以大致了解蠕虫的身体构造，这兄弟肥硕的身体里居然长了十六颗肾脏，每一颗都拥有极其强大的净化功能，蠕虫新陈代谢排出的废液经过肾脏处理后，百分之九十都可以重新回用！

换句话说，这个名为【肾透支】的基因模块在启动的时候，允许吴言在必要时刻喝自己的尿液。

这样做的代价也不过是让肾脏衰竭的速度变快，比起渴死，喝尿算什么呢~

吴言觉得蠕虫哥对自己实在太好了，他如今的本事一半都是蠕虫兄弟们的馈赠，一想到又好吃又仗义的虫虫兄弟，吴言眼角泛起泪花。

由这四个模块组成的特异模块【壹型水循环】让他不在担心水的来源。

吴言休整完毕，继续朝着地穴的下方出发。

地穴的构造虽然陡峭复杂，但没有什么鸿沟天堑，依靠手里的攀登工具吴言还是稳健地前进着，随着深度一点点增加，原本光秃秃的石壁也有了不一样的颜色。

一些零零星星泛着血色的苔藓如同地毯般覆盖在石壁上，给刚才漫长而枯燥的旅途增添了一些趣味。

虽然毛绒绒的样子很可爱，可吴言却敬而远之，这种叫做血苔的植物会分泌腐蚀性的粘液，一旦碰到就会损伤服装，一具尸体放在上面，几个小时就能被缠成一团，最后剩下几片碎骨。

当然，吴言还是用小刀削了一片，打算待会尝尝咸淡。

血苔只是第一个迎接吴言的客人，随着洞穴空间的扩张，入目可见的物种数量猛地膨胀起来。

结着蓝色浆果的草丛，长着眼睛花纹的斑斓花朵。以及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菌菇。

吴言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种类的地下物种，仿佛他踏入了一个神秘而诡异的仙境，那些或美艳或奇诡的庞大植株让他不由得感叹生命的瑰丽，纺锤形，梭形，圆形，伞形，那些鲜活的菌菇拥有莹润的色泽和饱满的肉感，有的在发光，有的在呼吸，有的在颤动，粉色，白色的粉尘从它们的菌盖下不断释放而出，消融在空气中。

吴言甚至看到不少在地球被称为食用菌的菇类，他们长得比较不花里胡哨，颜色以灰白为主，造型也很简朴，和隔壁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但丁的笔记里的确记载了几种教徒可以食用的菌菇，但并非吴言见到的那些，笔记重点提及，凡是比人还大的菌菇，一定要绕着走。

嗯？

当皮靴踏在地面上时，吴言眉头一皱，他感觉自己好像踏在一块滑腻的泡沫上，完全没有地面坚实的触感，他俯下身子，用小刀将地面的植株划开。

这是什么？

苔藓下并非土壤，而是某种灰色的物质，切开侧面，是许多触手般根须纠缠层叠而成的囊泡层，顺着灰色物质的纹路，吴言发现这些东西居然是每一株大型菌菇底部延伸出来的部位，尽管种类并不相同，但他们似乎共享着养料和水分，将整片土地都包裹了起来。

“这就是菌毯吗？”

吴言自言自语。

这是瘟毒之穴特有的生态系统，大部分菌菇都生长在这种独特的真菌构造上，教团学者非常着迷这种结构，虽然菌菇没有智能，但菌毯依旧可以帮助它们进行某种形式的沟通，教团做了很多实验，比如当一个地方的菌菇被大量摧毁，某种信息素就会通过菌毯传到整个瘟毒之穴，入侵者很快就会发觉他触怒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菌菇们会转变成极其棘手的猎杀者，用层出不穷的毒素和异化组织摧毁敌人。

束手束脚可以非常准确地形容在瘟毒之穴的行动准则。

吴言切下一块菌毯，打算稍后细品一下。

参照笔记，吴言很快认出了大部分物种，至于笔记里没有记载的，就是他这次的目标，吴言取出准备的小玻璃管和棉签，轻轻地靠近目标植物。

那是一个长满红色颗粒的伞形蘑菇，伞盖之下的东西让人很是不安，似乎是一个抬起双手站立的人，头颅被伞盖代替，很难想象白色的菌丝居然有这样的艺术造诣，将自己塑造成了雕塑的模样，乍一看还有点惊悚。

吴言走到红伞菇的附近，谨慎地观察着。

对方只是一只蘑菇，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拿出小刀，吴言对准伞盖的下方，打算整点孢子下来。

收集很顺利，小瓶很快落入了白色的细沫。

吴言的目光一瞥，拿刀的手顿住。

人形伞柄表面有一个凸起，和它原本光滑的表面格格不入。

手起刀落，伞柄被划开。

一个东西掉在了吴言脚下。

那是一枚黑十字徽章。

表面已经模糊锈蚀，显然有了些年头。

吴言捡起徽章，目光深深地刺入切开的伤口处。

里面是白色的菌丝，别无他物。

吴言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朝后退去。

路还很长，没必要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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