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无妄之灾

锡安大教堂，由巡礼者锡安百年前奠基在撒马尔荒野上的小小营地，现在早已被扩建为可容纳千人的集会场所，大厅的中央，高约一米的结晶荆棘丛时刻向外辐射着纯净的力量，所有信仰者都在冥冥中接受属于天启的滋养。

圣洁-受难者。

天启的成年子嗣，拥有独一无二的冠冕，它是锡安得以稳定发展的关键，就连大主教这种教团高层也不过是圣洁的忠实侍者，圣洁的意志，就是锡安的意志，幸好圣洁并不关注信徒们的物质生活，它只是平静地存在于虚无的领域里，直到有什么东西威胁到它。

吴言步入大厅的弧形石门，受难者周围摆放的扇桌已经全部落位，玛利亚大主教坐于中央，金色竖瞳神光凛凛。

艾丽莎朝诸位尊者行礼，退到大厅的左侧廊柱后侍立。

怀中晶簇刚接近教堂温度便逐渐升高，发出的荧光也一闪一闪，似乎和受难者有了某种神秘的联系，吴言不得不掏出圣洁端在手中，等待对方的询问。

扇桌后的人们看到吴言手中的圣洁，毫不犹豫地起立并低头行礼。

“尊敬的巡礼者，请您将圣洁送回天启身边。”

吴言点点头，看了一眼前方透明的水晶荆棘，快走几步，轻轻地将晶簇放在荆棘伸展出的叶片上。

应该结束了吧。

吴言心想，

就在他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时，受难者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夺目的闪光从它的根部涌现而出，令人窒息的威压降临在锡安大教堂内部，玛利亚脸色一变，看向一旁衰老的先知。

麦尔的双眼早已被白光充斥，他干瘪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仿佛见证了什么可怕的劫难。

啪！被吴言送去的晶簇被无形的力道弹在地上，表面已经浮现出裂纹，光彩黯淡。

“告诉我！这个圣洁曾经属于谁？！”

先知扭曲的脸庞死死盯住吴言，大有一言不合就上前砍人的架势。

吴言也懵了，这咋回事啊？

“我从一位叫做俄狄斯的人手中接过圣洁，来到锡安归还教团。”

少年实话实说。

俄狄斯？

俄狄斯！

俄狄斯！！！

这下不但先知怒了，玛利亚也脸色阴沉下来，一位高大的疤脸中年人更是瞬间目露凶光，朝吴言气势汹汹地走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确定是俄狄斯？请慎重回答，这将关系我们如何对待你。”

吴言只好将自己与黑纱巡礼者相遇的故事重新复述，半点细节都没有遗漏，这是单纯地隐瞒自己的来历。

听完吴言的叙述，几位高层互相看看对方的脸色。

“放开这个年轻人，尤瑟夫，不要将怒火发泄到无辜者头上。”

玛利亚开口。

麦尔眼中的光彩缓缓消散，但依旧不忿。

“大主教，受难者很愤怒，您必须予以答复。”

人们议论纷纷，吴言出奇地被晾在一边，他想了想，随手将地上的晶簇捡起。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不该这么对待庇护了他一路的东西，哪怕它只是块石头。

很快，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重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玛利亚看向吴言。

两位黑袍教士从两侧的小门走出，一左一右站在吴言身边。

“带他去隔离室。”

“不用架，我自己走。”

吴言还是很识趣的。

可惜，还是糟了无妄之灾啊，俄狄斯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感觉好像搞过很大的事。

啪，铁门一锁，他老实地坐在稻草铺成的床铺上，开始思考人生。

房间的四壁都是砖，只留下一个很小的窗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吴言不担心自己受到什么迫害，他的确没干什么坏事，再者如果艾丽莎的判断正确，他没准在这里还算个天才，戴罪立功的机会总得给吧。

既来之，则安之。

他闭上眼睛，陷入冥想。

【是否检测基因库？】

是。

【展开模块列表】

【气味同步】

【黑暗视觉】

【舌肌肉强化】

【储水细胞】

【日光疗法】

前三个是从黑犬哪里得到的基因模块，吴言在靠近锡安后就取消了气味同步，剩下两个天赋是他突发奇想吃了一口路边的杂草分析出的新模块。

【储水细胞】的作用是在大量饮水后，将多余水分保存在细胞质中，面对缺水干旱环境时可以反哺自体，储水细胞不得占据身体总重的三分之一，不然就会造成浓水中毒，导致肢体水肿。

【日光疗法】是吴言非常看重的一个模块，只要处于光照下就可以缓慢地提高细胞分裂速度，加快伤口愈合和新陈代谢，他胸前的伤口就是靠晒太阳好利索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晒太阳会饿地很快。

【黑暗视觉】他也尝试过，缺点很明显：夜晚过于显眼，两个眼珠子和灯泡一样发亮，而且白天来临后会导致一段时间的失明。

吴言咨询虫言后得知自己能搭载的模块数量等于自己采集过的物种数量，而且不同生物之间还有品质差距，像路边野草这种无智慧物种，基本上可以算作最低的采集单位，要是吴言想吃点细菌，那至少得吃几万种才能提高一点加载数量。

其次，进化程度越高的生物提供的模块效果越好，但需要的模块栏位也会相应增加，虫言按照虫族内部对基因价值的认定对模块等级进行分类。

通用模块：低进化生物以上掉落，效果与负面影响都很小

稀有模块：中等进化生物以上掉落，有几率改变宿主的行为方式

特异模块：高等进化生物以上掉落，有几率改变宿主的生命形态

至于怎么区分这三种生物，吴言研究了半天，得出一个很粗暴的结论：

被我吊打的，是低进化生物。

和我五五开的，是中进化生物。

吊打我的，高进化生物。

没毛病。

嘎吱！

艾丽莎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是三块刚烤制的圆面包，以及装在木杯里的牛奶。

她关好门将托盘放在稻草上，随后蹲在床边，双手抱住膝盖，脑袋顶在上面。

“谢谢。”

吴言毫不客气，抓起面包就啃，毫无吃相风度。

这不怪他，当兵的吃饭不可能慢，慢一点就没饭吃了。

艾丽莎看向吴言，叹了一口气：

“让你受委屈了。”

“你又没必要向我道歉，又不是你把我送进来的。”

“可能你带来的消息过于刺激，等他们冷静下来就好了。”

“感觉你才是一位镇定自若的领导啊。”

吴言打趣道。

艾丽莎摇摇头，说道：

“不，那只是因为我不是经历者，所以能淡定地和你交谈。”

吴言一口灌下牛奶，拿衣袖擦擦嘴。

“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和我讲一下俄狄斯。”

艾丽莎低头想了想，缓缓开口：

“巡礼者是负责维护和建造天启庇护所的教团人员，他们拥有独自在这个危险世界行动的实力，他们寻找可以安全栽种圣洁的地方，然后将那里建造为和锡安一样的人类城市。”

“没有圣洁就无法建立城市吗？”

“您一路上应该已经遇到不少变异的野兽了，他们只不过是小麻烦，真正威胁人类生存的，是这个世界无形的扭曲力量，我们称之为异化因子。”

艾丽莎顿了顿，接着说道：

“异化因子存在于世界的任何角落，它们没有形体，只是单纯的无形之力，任何接触这种力量的人或物，都会发生难以预料的可怕畸变，从身体到心灵，都会陷入无尽的沉沦与苦难。只有天启的力量能驱逐异化因子，保证一片区域是完全无害的。”

艾丽莎直视吴言：

“如果您没有圣洁的庇护，离开锡安太远就会产生异化现象，最终成为癫狂的邪恶造物。”

吴言一个激灵，连忙点头。

“既然您已经知道圣洁对于人类的重要性，那接下来发生的事您一定可以理解。”

艾丽莎回想书中残酷的事实，语气愈发沉重。

“俄狄斯，他是一名圣徒。也就是和天启达成100%共鸣的人类，圣徒所到之处，如天启亲临。”

这么强？！

吴言一想到曾经目睹过的充斥整个天地的白色十字架，不由得心生战栗，那玩意要是到处跑该多吓人啊！

“然而，俄狄斯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他带走了圣乔治城的圣洁-殉道者，遁入冥渊废墟失去踪迹，他事先没有和教团进行沟通，以至于教团无法及时调用空闲的圣洁补充缺失，圣乔治城被海量邪物攻破，在教团地图上除名，锡安很多人都曾是圣乔治的难民和撤退的教团部队，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激动。”

艾丽莎在胸前划出十字，向往日的怨灵祈祷。

呵呵呵~

吴言现在很憋屈。

俄狄斯大哥，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你不要玩这么大好不好！

我遭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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