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命运伊始

怀中的女孩渐渐没了气息，素丽的面容上闭着双眸，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云拾失魂落魄地茫然四顾，失去姚灵这个事实一下子打懵了他，使他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

片刻之后，一种巨大的悲恸从他灵魂深处涌现了出来，他肝肠寸断，伤心欲绝，拭去姚灵脸蛋上的泪痕，苦苦地哀求着，求这女孩在睁开眼眸再看他一眼。

可那女孩睡着了啊，远去了梦的故乡，再也不会回来。

若像那生满蔷薇的城堡中的睡美人，等待着王子的亲吻，但没有那样的希望，他云拾不是王子，只能空空地望着心爱的女孩在的怀里死去，束手无策。

云拾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无能，从未感受过如此刻骨铭心的悔恨，有些话为什么不能早点说呢？这女孩一直在等着你啊。

现在倒好，那女孩就在你怀中死去，但不用担心，因为你自己也要死了。

远处那高大的娘娘像越来越凝实，不消片刻，就能彻底化为实体，等到那时，不知她会不会看眼看一看自己这只蚂蚁？

但无所谓了，也不用想着逃亡，没什么意义，逃也逃不掉，就这么死在这里吧，和这女孩一起在此处埋葬。

“你想她活过来吗？”

云拾猛地抬头，但四周空无一人，那里会有人来救他们，只不过是他的幻听而已。

“你想她活过来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雷霆在云拾耳边炸开，他确信自己真的听到了什么，可说话的人是谁？

一团光芒浮现，在云拾的面前显现，仿佛涌动的灰色迷雾，化为了一具看不清表情的面具。

“你是什么……东西？”云拾嗓子沙哑地问道。

“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活你的姑娘。”那面具循循善诱道。

“代价是什么……”云拾眼中又燃起了光芒，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管代价什么，只要能救活姚灵，我什么都愿意！”

“很好。”那面具慢慢漂浮到了云拾的面前，“把面具戴在脸上。”

云拾颤抖地伸出了手，也不知道这面具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这世间哪来的死人复生的伟大力量，毫不犹豫地把它戴在了脸上。

一具青面獠牙的面具在云拾的脸上忽隐忽现，同时一个疯狂大笑的声音在云拾的脑中响起。

“哈哈哈，玄双，飞羽，你们千算万算，最后我不还是来到了这个世界！”

云拾头痛欲裂，捂着脑袋，发出了痛苦的哀鸣，一股莫名的力量灌输进了他的身体，像是要把他体内搅得天翻地覆，同时涌入的还有一段记忆。

隐约中可见一个少女身着杏黄色的道服，手持桃木剑，眉眼含霜，一剑挥过，荡除邪魔，而那道声音不甘心地质问：“我尚一人未害！何错之有？”

那少女目光坚定地道：“你没错，错的是我，我愿以命偿还！”

记忆消散如云烟，那个声音最后说道：“小子，记住了，我的名字叫魂影！”

云拾意识恢复，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以头抢地，他抬起了头，茫然地四顾。

姚灵还躺在不远处，云拾对着那女孩伸出了手。

霎时之间，灰色的雾气骤然笼罩，青面獠牙的面具覆盖了云拾的面庞，阴寒可怖的气息冲天而起，雾气周身环绕化作黑袍，一把刀柄对半长的朴刀凭空显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颠狂地笑道：“六百年了！我终于化身成人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

“云拾”看了眼安静躺在地上的姚灵，冷笑道：“好吧，我素来说话算数！”

伸出了手，一道金色的光芒显现，云拾眼神复杂地看着这道光，最后猛地一挥手，将其打入了姚灵的身体。

“玄双，我终于彻底摆脱你了！”

一道金光骤然笼罩了姚灵，她的身体慢慢漂浮了起来，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古人所谓“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力量不过如此，姚灵的脸上又布上了血色。

忽地，身后传来了一阵清歌，云拾回头，只见娘娘宝像已经完全成形，漫天的鬼魂，哭嚎着，吟唱着，欢颂偶像的降临。

“装神弄鬼！”云拾冷笑一声，拔地而起，在空中化作一道灰光，冲向了娘娘宝像。

朴刀一挥，诸天小鬼尖叫着，皆作鸟兽散，那娘娘宝像伸出巨手压了过来，好像当年一巴掌把孙猴子拍到地上的如来。

“刷”的一声，破碎的声音响起，大手化为了碎片，娘娘宝像发出了凄厉的哀嚎，云拾窜到了她的面前，朴刀挥动，一道刀光如长虹划过夜空。

刹那间，娘娘宝像的半面身子被刀光斩碎，那些光点漫天飞舞，化作了一只一只长矛，对着云拾刺来！

云拾冷哼一身，伸出手，轻轻一抓，那些长毛顿时挺在了空中，仿佛被什么无形扼住，下一刻，云拾手掌一握，所有长矛尽数湮为粉尘。

“这种程度的异象，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云拾讥讽地说道，身影隐入了灰袍之中，而后化为一道灰暗的箭矢，带着凌厉无匹的气势，轰射向了娘娘宝像。

轰的一声，娘娘宝像的胸口破开了一个大洞，灰色的箭矢穿胸而过，在夜空中化为了一道抛物线，落在地面上。

云拾手中抓着的一个东西不断挣扎，像是一个婴儿，但浑身青色，头大脚轻，满是褶皱的皮肤看上去很是恶心。

云拾抓着这东西的脑袋，用力摔倒了地上，那青色婴儿在地上挣扎着起来，怨恨地看着云拾，青口红眼，身上散发出一抹青色的光芒，凝为面容狰狞的鬼神，向云拾扑来。

云拾反手握住朴刀，对准那青色婴儿，猛地向前一掷，朴刀如猛虎般冲出，与那狞笑的鬼神交击在一起。

青色的光雾瞬间破开了一个大洞，朴刀余势不减，直直地射中了青色婴儿，将其枯小的身体带起，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小东西，我是你祖宗，凭你也敢和我斗？”

青色婴儿挣扎着，哭嚎着，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云拾冷笑着走了过去，握住朴刀长长的刀柄，自嘲道：“玄双啊，玄双，你一意孤行，非说我是祸害苍生的大祸害，没想到我现世后第一件事却是为民除害吧？”

说着，朴刀抽出，又挥起落下，刀刃绽放出了耀目的光辉。

那青色婴儿避无可避，尖叫着被在刀光之中被拔除，化为碎片，最后彻底消失，连一粒灰尘都没有留下。

青面獠牙的面具，裹着灰雾的黑袍，刀柄对半的朴刀，云拾此时恍若从远古走出的战神，几近疯狂地哈哈大笑道：“从今以后，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

笑声戛然而止，云拾蓦地弯下了腰，面具额头的位置浮现出了一道繁复的花纹，像是一只囚笼落下，面具、灰袍、朴刀全部消散，痛苦地大声喊道：“是谁！”

眼前的场景变了，漆黑的夜幕变成了炎炎白日，四周盛放着紫色的鸢尾花，那女子站在花丛中，目光清冷，黑发如瀑。

“你好，我的名字是夏知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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