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放学后别走

早上五点，云拾就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起床。

刷牙洗漱，吃早饭喂猫，然后出门五公里的晨跑，回来的时候正好六点半，早课七点半开始，他还有空冲洗一下。

“再挠沙发就没晚饭吃，听懂了吗？”云拾把书包背到肩上，顺带警告一脸惬意地趴在地板上的猫。

名为土豆的猫咪眯着眼睛看着铲屎官出门，慵懒地舔了舔爪子，不知道有没有理解听懂云拾的话。

云拾的家是一栋老式的小洋楼，市内类似的房型早已拆迁，云拾家这片一条街都是这样的小洋楼，却不知为何无人问津。这也是街里街坊茶余饭后，老生常谈的话题，都想着什么时候能拿一笔拆迁款，住进高楼大厦。

云拾本人倒是挺喜欢这栋小洋楼的，毕竟他从小就在这长大，住了楼房反而不习惯。

黑色的铁门关上时的声音很是清脆，大门两旁的门柱上安置着两个圆圆的灯罩，好像泛着光泽的泡泡，向两侧蔓延的墙壁上趴着青葱的爬墙虎，墙角抽出几株蓟草，再过几日就会开出粉色的花。

路过隔壁的时候，云拾驻足了一会，邻居家依旧是紧闭的大门房门，门口的鹅卵石路上落着树叶，窗帘也全部拉上，一副闭门谢客的模样。

邻居家的大姐姐在去欧洲旅行之前把猫咪托付给他，至今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只猫在云拾家里无法无天，咬拖鞋挠沙发无恶不作，堪称恶贯满盈，让云拾无数次地生出把扫地出门的冲动。

叹了口气，云拾接着往公交站走去。

他是白帝高中二年级的学生，从他家的街区到学校共有30分钟的路程，每天早上挤公交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但又没有办法，因为是省内最优秀的高中之一，白帝高中有很多富家子弟，每天都坐着管家开的豪车上学。

与之相比，可能会有人觉得云拾这种没人管的孩子着实悲惨了些，但云拾本人倒觉得还好。

云拾的母亲两年前去世了，他爹给他找了个后妈，并在市里买了新房子。

云拾没去凑热闹，继续住在老洋楼里，这倒不是云拾对后妈有什么意见。

主要是后妈是带着女儿再婚的，新房子住四个人有些挤，再加上老洋楼离他的学校比较近，他就干脆在自己在这面住下了。

一个人生活也还好，云拾还算个省心的孩子，学习成绩说不上顶尖，但也不差，上不了所谓的重点班，但在普通班里当前几名划水也不错。

走到公交站，上车刷公交卡，三十分钟后来到学校，高二新学期开始了。

班级里的面孔有一些变化，主要是上学期期末举行了一次分班考试，平行班成绩好的学生又机会考进重点班，重点班的倒数几名也会被刷下来。

不过这和云拾没什么关系，他的成绩也不够重点班。

一个假期没见面，班级里叽叽喳喳，一窝蜂似的，云拾趴在桌子上，活像一条咸鱼，等老师进来。

有人碰了他一下，云拾转头，只见一名糙汉子，长大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脸凶相一看就不好惹。

这糙汉子名叫齐林，是云拾的后桌，虽然看着很凶，但素爱少女漫画和日韩剧，一看到感人的结局就哭的稀里哗啦的，内心和外表恰好是反比例函数。

“放学后有人打架知道吗？”齐林问。

“怎么回事？”云拾知道齐林一向八卦。

“三班的姚灵认知吗？”

“知道是谁，但不认识。”云拾看了齐林一眼，说道。

“那你觉得她漂亮吗？”齐林继续问。

“漂亮啊，上学期校庆晚会她不还是女主持么，咋了？”云拾不明所以。

“对，就是上次的校庆晚会。”齐林继续解释道：“姚灵是女主持，男主持是四班的一小子，叫王锡，这个小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那次晚会后就看上了姚灵，在暑假里疯狂追求人家，各种发信息不说，还报了和姚灵一个补习班，各种骚扰，非要姚灵当他女朋友不可。”

“这货也太奇葩了吧。”

“这还不是最奇葩的。”齐林继续道：“原来那小子有女朋友。而且他女朋友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不仅没去闹那小子，反而说姚灵勾引她男朋友，开学后就来找人家麻烦了。”

“……？？”云拾听的一愣一愣的，怔了一会才感慨道：“果然是奇葩配奇葩啊。”

齐林嘿嘿一笑，接着说道：“不过，这次王锡的女朋友这次可走眼了，姚灵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她父亲名下十几家公司，家产业遍布全省，有权有势，这些不论，单就在学校里，也有她表哥张灵飞撑腰。”

云拾有些诧异，张灵飞他自然知道，但没想到姚灵竟然会是张灵飞的表妹。

“张灵飞一听姚灵被欺负了那能忍？当即找了一伙人要在学校后门给自己表妹出气。”

“真是大小姐做派啊。”云拾感慨道。

就在这时，吵吵闹闹像菜市场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齐林赶紧坐回了座位，黄凰老师进来了。

黄凰老师是六班的班主任，一身标准的职业装，站在讲台上做着新学期发言。

云拾却是有点听不进去，坐在座位上一阵溜号。

他其实和姚灵有过一次交集，也是在上学期的校庆晚会。

晚会散后，云拾抱着一箱子泡沫道具往器材室搬，不沉但堆的老高。

在拐角的时候，被对面的人撞了个踉跄，道具散了一地，撞他的那个人就是姚灵。

当时姚灵是女主持，才从台上下来，脸上带着淡妆的妆容，一头乌黑的长发，看上去俊俏秀丽，明净动人。

姚灵和云拾道歉，然后帮他捡起泡沫道具，两人也没个自我介绍就礼貌地道别。

要不是今天齐林提起来，云拾都快把这事给忘了。

齐林对放学后的打架很感兴趣，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非拉云拾一起去看看。

“你自己去不就好了吗？”

“我一个人害怕啊，溅我一身血怎么办？”

云拾颇为无语地看着齐林，最后还是耐不住软磨硬泡答应了下来。

“好兄弟，下次请你吃饭。”齐林拍着云拾的肩膀，嘿嘿笑道。

“可拉倒吧，你家里几十个手办老婆都养不起。”云拾一脸鄙夷地看着齐林。

于是放学的时候，云拾和齐林一起来到了后门，这里叽叽喳喳，已经聚了一群人了，都是混混的模样，最中间的就是张灵飞，白色的衬衫，梳的板正的头发，反而最不像混混。

在张灵飞旁边，一个女孩在这嘈杂的环境下格外显眼，正是姚灵。

和那天云拾见她时的礼装不同，今天姚灵就穿了一件普通的校服，可平平常常的校服也掩饰不住她的秀丽和灵气。

“你们是谁啊？要干什么？”忽然传来了一阵叫嚷，只见几个小弟推搡着王锡和他女朋友走了过来，显然这一对就是今天的主角了。

但那个叫王锡的男生明显是个软柿子，一见这场面吓的脚都软了，他女朋友反而有点骨气，挡在前面，但能看出来也有点发抖。

云拾和齐林在最外面，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总之张灵飞指着王锡的鼻子，大概在进行什么友好亲切的对话。

姚灵的脸色略白，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阵势吓的。

忽然张灵飞转过头和她说了些什么，姚灵犹豫着点了点头，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怎么走了？”云拾诧异地问。

“要动手了呗。”齐林低声道：“姚灵是乖乖女，估计张灵飞不想她看见太残暴的场面，先给她糊弄走。”

云拾也不想看见太残暴的场面，便也说走，齐林怕等会溅自己一身血，和云拾一并撤退，两人绕到了学校前门，还在谈论这件事，毕竟白帝学校是重点学校，打架其实挺罕见的。

“王锡平时在学校里就特别得瑟。”齐林幸灾乐祸地道：“经常欺负同学，只可惜这次踢到了铁板。”

云拾答应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摸了摸书包，然后无奈地道：“你先回去把，我作业落教室了。”

“明天借安安班长的抄不就行了？”

“我怕她一下子哭出来哦。”云拾说道：“你先走吧，等会赶不上公交了。”

告别了齐林，云拾往教室赶，现在值日生应该已经打算扫完卫生锁门了，不过不担心，他们班的钥匙一般都放在门框上。

话说他们整个学年的钥匙都放在门框上，虽然这样不知道锁门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像云拾这样丢三落四的人还是颇为感谢这件没意义的事情的。

跑到教室门前，伸手摸了摸门框，钥匙果然在，进教室取回了作业。

云拾对自己马马虎虎的习惯也是颇为无奈，从小就是这样，改不了了。

云拾正埋怨着自己，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也没注意，一转弯，和迎面一人撞了个正着。

女孩发出了一声呜咽，捂着额头缓缓蹲下，她穿着校服，短发梳成马尾，这个装扮看着怎么有些眼熟？

云拾连忙道歉，去扶那女孩，但搭眼一看，不由得一愣。

这不是姚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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