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原霖州今夜仍是雨云满天,星月难觅。
有一人徘徊在银色细雨中,他腰间挂伞,却没有撑起,看起来只是在简单的散步,但又像是在找着什么。突然,他将目光锁定在茶棚下的一人。
“嗯?黑纸伞。”片刻思考后,他会心一笑,径直走向茶棚,坐在了黑伞主人的对面,黑伞主人顿时警惕万分。
“你是谁?”
“我叫江白羽。这只伞,可以买给我吗?”说罢,便要去取桌上的纸伞。
那黑纸伞的主人一只手搭在伞上,同时试探到,“阁下已经有了一把伞,遮风避雨足矣,何必还要我这把伞。”
“诶,你这把伞不同,它能帮我。”
“噢?”黑伞主人顿时来了兴趣“怎么帮?”
“找两个人而已。”
“哈哈,只要价格合适,莫说两个人,便是二十人也不成问题。说吧,只要他们在这霖州城中,不出五天,不,三天,我便能找到。”
“既然如此,我也不拐歪抹角了,这第一人,是我未来的徒弟。”
“嗯?朋友,你这可就为难我了,收徒讲究一个缘分,旁人代收不合适啊。”
“你说的有理,收徒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你要找的第二人是谁?”
“这第二人啊,是……”江白羽向前探了探身子,小声说到,“神机,龙首!”
“这……”黑伞主人霎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我,我找不到,告辞。”他从怀中拿出两个铜板扣在桌上,便要提伞离开。
“你,走的了吗?”
黑伞主人一怔,随即转身怒吼到,“你到底要怎样!”
“第三个人,这一次,莫要拒绝我。”
霖州城南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立着一座不起眼的阁楼。
一位老人坐在阁楼内的摇椅上酣然入睡,不时传来呼声。他身着朴素,头发花白,脸上戴着一张面具,面具上的图案看似奇诡无比,仔细观看却有神骏之首的风采,身旁还放着一个拐杖。
突然,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美梦被搅,老人沉声怒到“谁扰了老子的好梦。”
“黑伞堂赵礼,有事要禀报骏首大人。”
“黑伞堂的人?你们来干什么?”
老人虽有疑惑,但还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前开了门。赵礼正颤抖着站在门口,他自然是黑纸伞的主人,但这时的他身形狼狈,脸上也多了许多淤青。老人的视线跨过赵宇,直至不远处的江白羽,此时的江白羽手持黑伞,背对阁楼,气势凌厉席卷八方。
“你,”老人对赵礼说到“从哪来滚哪去!”
“是,是。”赵礼如释重负,也不顾雨水湿身,惶恐的逃窜到别处。
“多年不见,四叔可还好。”
“我好得很,倒是你,学了不少泼皮恶霸的伎俩。”
“哎呀!都是四叔教的好。”
“油嘴滑舌,我割了你的舌头!”
话声刚落,一名戴着狼面具少年从骏首身后窜出,纵身一跃,手中刀直指黑伞下的江白羽,一出手便是直向生死的夺命刀。只见江白羽身行一闪,巧妙避开。刀虽落空,仍是霸道无比,刀身落地便掀起十余块厚实的地砖。
“一头杀气腾腾的幼狼,一把旷绝古今的寒刀,不错,不错!”
“嘁。”
一击落空,随后便是更加凌厉攻击,却见江白羽身若游龙,不断拉开身距,少年虽勇猛,仍是奈何不了他。这时,数根飞针自江白羽后方袭来,只见江白羽手中黑伞一旋,便将银针悉数打落,环顾四周,骏首已消失,却见阁楼楼顶不知何事出现一位戴着鹰首面具的老人。一瞬迟疑,却迎来少年横绝一刀,江白羽不得已取出腰间的另一把伞,档下劲力极强的一刀,借力回旋后以伞为兵,直击少年面门。少年大惊欲退,却是不及,纸伞已将面具击碎,但少年却是毫发无伤,他呆滞的看着破碎的面具,又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惊慌的用手遮住面容,大叫到“鹰叔,我暴露了!”
“啊?”江白羽也被少年的反应镇住,随后笑到“鹰叔,你辛苦了。”
“唉,不辛苦,不辛苦。”
“小狼崽,”江白羽对少年说到“你叫什么名字?”
“封怀宇。”
“嗯,封怀宇,你想做我徒弟吗?”
“不想!”听到此话,少年震怒不已,一手掩面,一手执刀,欲再战时,不远处一声高喝吓得少年身形一颤。
“江白羽,你小子的手竟然伸到老夫这里了!”
不远处出现两人,二人共撑一伞,撑伞者面带鹿首面具,另一人便是江白羽要寻找的龙首。
“白羽,听说你要见我。”
“龙首。”江白羽恭敬行礼。
“进去说吧。”
江白羽与龙首进入阁楼,其他人则在外候命。
“白羽费尽心思与龙首见面,只求一事。”江白羽率先开口“我希望龙首将我的名字从天魁榜中去除。”
“唉,五年一次的天魁盛典,多少人心中向往的天魁榜,唉!我帮不了你,我不能因为你是好友蓝怔的弟子,而欺骗天下人。”
“可,可我现在还不能入榜。”
“那便按规矩来,寻一名弟子,让他代表蓝怔一脉参加天魁盛典。”
“寻不到啊,天才本就稀少,适合的人更少,随便寻一人,又怕辱没了师名。”
“现在的你,难道就没有辱没师名吗?”
“我有更重要的事,师傅为完成的事要由我继续完成。”
“可蓝怔从没这样要求过你。白羽啊,过去的你是何其的自信,为何现在却成了这样。”
“人终归是要成熟的。”
“是吗?是这样吗?”
阁楼内尚且是和和气气的谈话,阁楼外则是一片肃穆。鹿首巍然屹立,对面那没了面具的少年狼首此刻正低着头,不敢直视鹿首双眼。
“怀宇,”鹿首开口到“你的面具呢?”
“面具,碎了……”封怀宇如蚊蝇嗡鸣的说出这四个字,这一刻,他真切的希望细微的雨声能讲他的声音掩盖的一干二净,同时对江白羽的恨意又上一层。
“看来,你暂时还没有资格肩负狼首的身份。”
听闻此言,封怀宇震惊不已,但仍不敢反驳,只能偷偷看了一眼鹰首。鹰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鹿首说到“二哥啊!”
“不准为他求情!”
“这……我还没说话呢。”
“将他带回墨星园,天魁盛典期间,不得出门半步。”
“唉,好吧。”鹰首拍了下封怀宇的肩膀“我们走吧。”
封怀宇不敢忤逆鹿首,只得随鹰首离开。刚离开没多远,他便委屈的说到“该死的江白羽,都怪他,打碎了我的面具,师傅也是,不分黑白。现在连门都不让我出,鹰叔,你得帮帮我。”
“你也就敢在我面前来这套了,当着你师傅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那江白羽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比你强百倍都不止。”
“你以前见过他吗?”
“何止是见过,他当时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整天待着我身边。”鹰首说着这番话的时候,仿佛面具之上也洋溢着得意之色。
“吹牛。”封怀宇自然是不相信他这番话,鄙夷的说到“咱俩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他凭什么跟着你。”
“你又小瞧你鹰叔,想当年你鹰叔我……”
封怀宇听着鹰首一路胡侃,当鹰首说到自己六岁大战群鹅的故事时,墨星园已出现在二人眼前。
鹰首将封怀宇送入院内,叮嘱到“千万别出门,被你师傅发现了肯定要吃不少苦头。”
“知道了。”
“你要是觉得闷了就去后院找小清。”
“那个书呆子。”
“好啦好啦,一会我再和二哥求求情,解了你的禁足令。”
“真的!”
“我先走了,你好好待着,别出门!”
“好,我听你的。”
墨星园并不大,前院修筑的中规中矩,后院却是雅致精美。封怀宇看着大门,思虑良久,终于放弃了出门的愚蠢想法,转而向后院走去。
后院书房中,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煮着一些芋头。他捞起一块芋头,小心翼翼剥了皮,又裹上了一层糖,正要放入口中是,一声狼嚎惊的他手中美味脱手,糊在了桌上。
“闻人清,在吗?”封怀宇大大咧咧的走进书房,看到桌上的砂锅里煮着芋头,便不客气的坐在闻人清对面,一把捞起锅中芋头,没有剥皮便直接在桌上的糖碟子里蘸了几下,一口咬下后便不停的呼出嘴里的热气。
“稀客啊。”闻人清似乎已经习惯了,也没有去和他抢,只是默默的看着封怀宇。封怀宇吃完了手中的芋头后,悻悻说到“别提了,我被师傅禁足了。”说罢,又捞起一块芋头。
“怪不得你今天有心情到我这来。”
“唉,我难受死了,都怪那江白羽。”
“江白羽?那是什么人。”
“鹰叔他们好想和他挺熟的,我倒是觉得他是个极度可恶的人。”
“父亲也没有对我提起过这个人。对了,我今天出门倒是碰到了两个有趣的人。”
“哦?什么人能让你提起兴趣,说来听听。”
“一个是南原的残废王爷,林敬石。”
“就是当年那个烈王的庶子吧。”
“没错,烈王夺权失败身死,他的两个儿子服下剧毒,又燃火自焚,烈王嫡子死了,他也被火烧残了双腿,而且奇毒无法除尽,至今仍是体弱多病。但他也因此活了下来,毕竟,一个废物庶子很难威胁王位。”
“挺惨的,还有一个呢。”
“另一个比你我还要年轻,大概十二三岁。”
“十二三岁?”封怀宇疑惑到“什么来头?”
“不知道,只是匆匆一瞥。”
“啊?”
“当我与他双目对视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是一柄天生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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