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果有后悔药，那么一定是最厉害的毒品，因为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吃

说实话，我的人生仅仅是活到现在的十四年就已经有了无数件值得我后悔的事情，但是我却努力抗拒着自己去后悔，不是为了什么了不起的大道理，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否定自己，我不想交朋友，但是至少想和自己友好相处。

我叫凡一，一个力求普通的初二男学生，努力着不让自己后悔，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这个当作墓志铭也许不赖。

就在今天早上，我罕见的早起了，虽然是前一天晚上为了避开川皓才临时做的决定，但是也让我罕见的拥有了在校园漫步的机会。

我所在的学校是一个普通的苏北小镇的二流中学，所以自然设施也就破破烂烂，一进大门就能看到的教师的办公楼大概是学校的最顶级建筑了，因为里面至少还有空调，区区四层的建筑却也能带给学生巨大的心理压力：没事谁愿意来到这里挨训呢？

大门口到办公楼只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而前方的路口，左转是我们的停车场(不过所谓停车场，也就是一片没人用的空地，以至于车棚都没有，少数带车棚的位置自然是留给了伟大的教职工群体)

停车场的前方是一栋我们三年生涯也许都进不到几次的实验楼，所谓的生物实验计算机课，对我们来说其实只是存在于课表上的虚物，相反的，这些不存在的课程，如果能不被其他主课老师占用就很不错了。

回到这个十字路口，右转就是我们这些初一初二的学生所在，非常好区分，因为各自只有一栋教学楼。教学楼的后方便是厕所，但是一个设施破烂的厕所，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拒绝的。

没人打扰的神游真的是让我兴致大发，以至于介绍整个学校到现在，接下来我将步入我们的教学楼，只有四层的一栋楼。

然后，然后，前面的小哥是谁来着……

一米八的身高，不笑都是一条线的眼睛，还有那在清晨略微的黑暗中都可见的白牙。

是的，我又遇到了我生命中即使不想交朋友却也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川皓。

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他一点一点地走过来，用他的胳膊勾住了我的脖子，然后将胸口以上的身体压在我的肩膀上，说实话，很难受，但是盲目的叫唤是没用的，此时只能想着从其他角度挣扎：“哟，今天真早啊！”

我可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朋友”主动打招呼，而且是这么一个大清早，但是显然吃惊的不止我一个人，川皓的反应告诉我他也没想过我会用这么温和的语气来问好：事实上是我甩开了他偷偷来到学校，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会揍我，我这么想着。

但是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反而起到了意外的效果：“嗯。。啊。。还好吧，本大爷就是这么勤快，哈哈哈。。”川皓显得很高兴。

我趁机转移话题：”那么，你来这么早干嘛？“

川皓：”来学习啊，昨天的周测你也偷偷看到了吧，老子数学居然才考了60分，比你还菜。。我老妈都说我了。“

在我们这边，学习能力普遍通过最近一次的大型考试来体现，所以即使上次的小测验考的怎么样，并不能说明什么大的问题，反而让我注意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难道这彪子还是个好好学习的人？

我：”你去年期末年级排名？“

川皓：”45名吧。。怎么了？“

我们学校的初二年级总共也才500人，虽然这样来看，45名不算很靠前，但是比起我的120名。。。显然眼前的这个白痴居然是个正经人！？

震惊中的我甚至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不可能，你这样的白痴居然成绩比我好！！！“

我明显感觉到脖子上的胳膊用力更加猛了。。勒的我有些难受，而且因为他是在我背后，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那老成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你居然说本大爷是白痴，我老妈说了，说别人白痴的才是白痴！“

被人控制住的感觉真的很不妙，我能明显感觉到我脖子上的紧迫感以及血液循环被阻止带来的昏涨感，慌乱之中我胳膊弯曲，用肘部狠狠顶了一下他的小腹，他终于松开了我的脖子。

就在我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想着怎么职责这个无视我感受的暴力者，他却已经迅速抱住了我的腰，开始了他的”360度无死角旋转“，我在双脚离地那一刻起就决定好了要跟这个男人不死不休，然后我就被华丽的丢了出去。

初夏的早晨，我就这样躺在地上看着天空，跟昨天下午看到的不一样呢。。。。。

川皓把我甩出去后也弯下了腰，双手按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这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体力消耗。

嗒嗒嗒。。。。。

皮鞋的脚步声在我躺的水泥地上清晰的回响着，在中学里面会穿着皮鞋的绝不会是学生，毕竟我们学校尽管学风不怎么样，但是正所谓”一流学校抓学术，二流学校抓就业，三流学校抓纪律“，所以我们这里穿着发型还是受到严格限制的。

我慢慢从地上坐起来，回头望着这个不速之客：居然是我们的年级主任李青（那个时候英雄联盟还没有流行起来，所以当时也没觉得有多奇怪）。

但是作为初中生，遇到年级主任是绝对没有好事的！因为在我们学校即使是犯错，也是由班主任直接处理的，很少会惊动年级主任。。而现在，这个面向凶恶，偏偏还缺了一颗前牙的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就在我面前，我不想也得面对！

”你是哪班的学生，在这里干嘛？“李青手背到身后，带着一副处理人的口气质问着我。

虽然我犯错的次数可谓不多，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面对这类情况，绝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信息！！除非你觉得你的班主任会给你宽大处理！

等等。。哪里好像不对？就问我？那么大一个傻大个你看不见？那才是罪魁祸首好吧？？

我赶紧站起来，拍拍屁股，带着千钧之势看向我的后方，想着至少让川皓为我分担一点责任。

然后一句歌词在我脑中回荡：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

川皓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要是我没有偷看他的卷子。。要是我没跟他发生口角。。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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