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围杀

没在宴会名单上的人却莫名出现在了十字悲歌的午宴之上，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或许远超人们的想象，年迈的阿克苏挺直了腰板，之前那副谈笑自如的模样转瞬即逝，他的脸色阴郁得像是能渗出水来。

阿克苏是十字悲歌的族卫队管事，平日里庄园上下的安保工作都由他主理，放任一个外人擅闯刺荆花庄园的罪责可大可小，即便是最严厉的家族高层也会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予追究，但无论如何这都会成为他兢兢业业一生中的污点。

个人名誉还在其次，家族荣誉却高于一切，所以真正让阿克苏感到愤怒的是居然有人敢在十字悲歌如日中天的时候上门挑衅。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阿克苏怒极反笑，他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这里是刺荆花庄园，拥有无上荣光的十字悲歌领邸，无论是皇权还是教权都不会在这里生效，主宰这片土地的唯一规则就是来自欧克西亚斯氏族的铁律……你想知道十字悲歌通常怎么处理你这种狂妄无知的混蛋吗？”

这番话略显僭越，但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如日中天的欧克西亚斯氏族甚至足以左右元老院和教皇宫的决议。大厅之内鸦雀无声，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法兰，有怜悯也有讥讽，但无论是谁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卫兵。”阿克苏扬手召来十字悲歌族卫队，十几名时刻待命的军士一手拔出双刃格斗剑，另一手按在腰间的手铳握把上走进大厅，他们面无表情地站在法兰身后。

这些兵士无疑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战士，他们在战场上锤炼出精湛的战斗技巧，然后由阿克苏亲自从军营中甄选而出再分别配发最精良的装备——没人比身为前军团长的法兰更能辨别这些军士的厉害，这是真正能够以一敌十的精锐之师。

换作其他人或许已经被这个阵势吓得两腿发软了，不过法兰刚从战场归来，十字悲歌族卫队固然强大，但总不会比尸骨遍地的北境前线更可怕，他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慌乱。

法兰的镇定让阿克苏稍感惊讶，他见过不少年轻贵胄，这些贵公子表面上能言善辩、文武双全，但大多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一声铳响就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能够委以重任的人寥寥无几。

就这一点来说，阿克苏倒有些欣赏眼前的年轻人了，不过欣赏不能改变对方冒犯十字悲歌权威的事实，阿克苏微微摇头，做了个简单的手势。

族卫队得到指示，他们毫不犹豫地掏出手铳对准法兰，只等阿克苏一声令下就要开火。

“等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卡姆见势不妙赶紧站出来解释，别人不了解法兰，但他可一清二楚这家伙绝不是什么善茬，常年带领特别行动队执行斩首任务的顶尖战争魔法师不可能束手待毙。

卡姆猜得没错，法兰的右手已经藏到了袖子里面去，此时已经结成了魔法手势，在阿克苏下令的第一时间他就会发起反击。

“误会？”阿克苏冷笑一声，目光挪向卡姆：“的确，我倒是忘了，他是跟着你一起混进刺荆花庄园的，冒犯十字悲歌的重罪你也有份，等我处决了他再找你算账！”

“可法兰他其实是……”卡姆同样一头雾水，事情太过突然出乎他的预料，他还想继续辩解，但身后的族卫队已经上前来将他死死按住。

欧克西亚斯氏族的行事风格向来以果决著称，阿克苏甚至懒得去调查这背后的隐情，但凡敢在刺荆花庄园里撒野的人必须第一时间消灭，无论对方有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

阿克苏的视线又回到法兰身上，他看到了对方手上的小动作，眼睛微微眯起来：“我知道你是战争魔法师，但你们那一套在刺荆花庄园行不通，十字悲歌族卫队受过特殊训练，他们很清楚要如何应对魔法师。我奉劝你放弃抵抗，至少这样我能留你一具全尸，事后也会善待你的家人……卫兵，上膛！”

耳后传来了清脆的上膛声，子弹被压入枪膛，以欧克西亚斯氏族的财力一定用得起破魔子弹，这是种能够有效打击魔法盾的特制子弹，他们果然准备充分。

“砰”的一声巨响回荡在宴会厅之中，子弹擦着法兰的衣袖狠狠地打进木桌，溅起大片碎屑，而后者竟在间不容发之间抽身后跳，避开了接下来的射击。

对于这个结果阿克苏不算意外，毕竟对方号称北境最强大的战争魔法师，要是这么简单就被解决的话那也未免太过名不符实了：“继续进攻。”

族卫队们毫不迟疑地抽出格斗剑，他们分为三队夹击法兰，其中两队贴身交手，另外一队则持续射击。这些精锐军士之间的配合极其默契，通过近战牵制对方阻碍施法，又不停地保持开火掩护队友，看起来的确是经过了特别的训练以应付魔法师。

法兰沉默地躲避族卫队的进攻，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算快，但总是能够在最后关头避开左右挥来的剑锋，偶尔的掩护射击也全部落空，他以一人之身独斗十几名族卫队精锐竟丝毫不落下风。

阿克苏冷眼站在一旁，虽然族卫队暂时没能撕开法兰的防守，但他一点也不着急，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只是时间问题——法兰或许是迫于族卫队的进攻压力而无法反击，但他每次躲避攻击时都不得不往后退上几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逼到了宴会厅的一角。

再往后可就是墙壁了，到那时法兰将避无可避，只有死路一条。

阿克苏所期待的场面很快就到来了，在又一次避开两发子弹之后，法兰的后背终于靠在墙上，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而法兰的反击也就是在这一刻开始的，他微微躬身躲开剑锋，同时左手快速连出两拳，精准而凶狠地命中两名前排兵士的腹部，巨大的力量将铁甲贯穿，留下一个肉眼可见的凹痕。

族卫队士兵应声而倒，法兰则顺势扬起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淡绿色的微光以他为中心扩散。

暖风护盾。

虽然这只是一个入门级的防御魔法，但魔法的强度完全取决于施法者的魔法力量，换言之对于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来说，即便只是低等魔法也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淡绿色的光幕挡住了暴雨般的破魔子弹，这种特制的应对魔法盾的子弹在暖风护盾上留下一圈又一圈水纹般的涟漪。持续的射击不断地消耗法兰的魔能，但后者的魔力却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海量的魔能填补之下即便是破魔子弹也无法“破魔”。

一直没有说话的法兰终于开口了，他一边维持着魔法盾一边说话，目光却越过了阿克苏对着高处：“你们难道真想看我在刺荆花庄园里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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