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菁英们的午宴（下）

披着白色大麾的老人走进大厅，面带微笑地与一些熟识的年轻人打招呼，最后他在上首位置落座。

但法兰注意到这位老人除了花白的头发以外还有一双浅褐色的眼睛，这是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因为十字悲歌家的族人向来以蓝发蓝眼著称，尤其是湛蓝如海水般的瞳色在诺门格内别无二家，可以说是最显眼的身份标识。

白衣老人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法兰的猜测，他站起来对大家说：“各位诺门格的年轻人们，我是阿克苏·佛尔塔萨，欢迎你们来到刺荆花庄园，欢迎你们来到十字悲歌。”

十字悲歌的姓氏是欧克西亚斯，这个名叫阿克苏的白衣老人明明站在大厅里主持宴会，可他居然并不是十字悲歌家的族人。

“那是欧克西亚斯氏族的族卫队管事，像十字悲歌这么庞大的家族自然不可能在每个位置上都安插核心族人，许多职位都由外族代替，阿克苏算是外族里权位极高的一个。”卡姆看出法兰的困惑，压低了声音解释：“别以为十字悲歌的本家人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不少人替十字悲歌卖了一辈子的命也没见过核心血裔。”

法兰点了点头，心里开始猜测那个自称蕾莉的少女的家族地位，对方能够代表欧克西亚斯氏族的“大人物们”按理说应该身份崇高，但这样的人居然纡尊降贵亲自来面谈法兰，这就让一桩寻常的权力交易显得扑朔迷离起来。

十字悲歌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法兰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在座的各位都是诺门格年轻一辈中的精英，你们之中有的人已经在为帝国服务，有的人虽然暂时没有找到自己的定位，但你们的才能也已经得到肯定。”阿克苏还在进行宴会开始前的演讲：“十字悲歌从来就不是一个故步自封的家族，我们欢迎所有精英加入这个大家庭。”

法兰撇了撇嘴，对这套贵族宴会开始前的繁琐流程越发反感，吃顿饭而已用得着这么长篇大论吗？换作军队里的话，这会大概都已经吃完收拾盘子了。

卡姆小声地提醒法兰：“别走神，接下来才是重中之重，所有人都要做自我介绍。”

果然，阿克苏微笑着看向右手边的年轻人：“虽然这里有不少熟面孔，但每次宴会都有新人到场，所以按照惯例咱们还是做一做自我介绍吧，就从丹尼斯开始吧。”

坐在最首位的年轻人立马站起来，滴水不漏地向大家致礼，然后才开口：“我的名字是丹尼斯·伦特，目前在诺门格警部就职，很高兴见到各位。”

“丹尼斯你真是谦虚过头了，你入职警部仅仅五年就连破多次大案，如今已经坐到了首席特种搜查官的位子。”阿克苏笑意不减，为丹尼斯的简短介绍作了更多的补充。

“全靠欧克西亚斯氏族对我的栽培。”丹尼斯没有表露出丝毫得意。

坐在餐桌旁的年轻人们流露出羡慕与惊讶的眼光，通常来说要当上首席特种搜查官没有十几年的努力可不行，在十字悲歌的帮助下丹尼斯的仕途真可以称得上是一步登天，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恐怕警部总长也非他莫属了。

“我是赫伦·多黎恩，现在是军部的内务协调官，目标是军部总长，请各位多多关照。”

“我是查理·布卡斯，如今在宗教圣裁所担任书记官，上个月刚刚得到中级神官的教衔，希望和大家一起进步。”

年轻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做自我介绍，虽然身份各式各样，但无一不是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可谓前途无量。

坐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像是未来权力场的主宰者，每个人都炙手可热。

法兰越听心里越是惊讶，如果这些人就是十字悲歌培养的“党羽”，那么这个家族对帝国的权力渗透已经到了极端可怕的程度，从军部到警部再到财政部甚至是宗教机构，整个国家上下所有的部门都被他们安插了人手。

而且法兰有理由相信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午宴是年轻人的聚会，晚宴才是大人物们的舞台……这样一算的话欧克西亚斯氏族几乎就像是这个庞大帝国的隐形皇帝。

很快就轮到了卡姆，他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我是默西亚圣学院的院长卡姆·奥克兰，别看我长得年轻，其实我已经四十岁了，相比各位年轻人来说算是老头子啦。”

“如果你愿意多为十字悲歌做些贡献，或许如今已经能够参与晚宴了。”面对卡姆的时候阿克苏看起来冷淡了一些，卡姆虽然身份不低，但他显然还没有投入欧克西亚斯氏族麾下。

然后就轮到法兰了，他缓缓地起身，没有行礼，而是环视了一圈所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阿克苏脸上：“我是法兰·赫提斯，目前在默西亚圣学院当实战魔法课教官。”

全场鸦雀无声，如果说卡姆的自我介绍有些另类的话，那么法兰的自我介绍就像是在搞笑了，这里坐着的人可都是权力场上的新贵，实战魔法课教官算个什么鬼玩意？

在场的人们毕竟是在帝都里的权势者，透过某些渠道总能得知一些寻常人无法得到的消息，法兰曾经是北境军团长也称不上是机密，大家窃窃私语，很快就把法兰的底细翻了出来。

若他仍是军团长那么受邀参加十字悲歌家的晚宴自然无可厚非，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军权和军勋，相比在座的其他年轻人来说，他无疑是个失败者。

欧克西亚斯氏族的宴会上可容不下失败者，大家看过来的目光顿时变得怪异了许多，他们略带讽刺地打量一眼法兰，然后又饶有兴趣地看向宴会主持者阿克苏，想知道欧克西亚斯家的态度。

阿克苏看起来更加惊讶，似乎法兰的出现让他也始料未及，他微微皱眉，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名单低头扫了一眼，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午宴的邀请名单上并没有你，是谁允许你坐在这里的？”

事情的展开变得怪异起来，在满是精英的欧克西亚斯氏族午宴上，一个权力场上“失败者”不请自来，很难说这到底是在嘲笑其他宾客还是在挑战十字悲歌的权威。

而无论哪一种都让法兰突然变成了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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