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法兰的计划

目标一旦确定，接下来的行动就不用再大海捞针了，众人分头去寻找巴尔纳那位新婚夫人的下落，但遍寻宅邸上下却没找到对方的踪迹。

“我问过那些家仆了，他们都说不知道夫人去了哪里。”索林向缇丽斯报告。

“我们也没找到线索，真是奇怪，今天的宴会明明是巴尔纳的新婚答谢宴，新娘理应到场才对啊。”其他学生也一脸疑惑。

缇丽斯微微皱眉，由此她更加肯定那位神秘的新婚夫人就是第二名邪法师，但眼下对方踪影全无又该如何是好？她暗骂自己过于唐突，应该制定一个更缜密的计划再行动才对，如此一来岂不是已经打草惊蛇？

“没办法了，只能去问巴尔纳本人。”缇丽斯说：“他一定知道自家夫人的下落。”

“可他没理由对我们坦白这种事啊，以咱们的立场去询问这类隐私似乎也不合情理。”其他学生们说。

“那就实话实说，反正他迟早都会知道自己的夫人是邪法师，现在提供线索反而能帮他自己洗清嫌疑。”缇丽斯说：“如果这样都不行，那就只能逼问出来！”

“这是不是不太好？”索林有点犹豫：“巴尔纳虽然不是贵族，但毕竟是大商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力，我们虽然协助警部追捕邪法师却没有正职，事后要是……”

“瞻前顾后可成不了事。”缇丽斯看了弟弟一眼，知道索利一向谨小慎微不愿意冒险，但眼下她感到真相近在眼前，承担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追查邪法师是教皇宫的命令，巴尔纳影响力再大也大不过神圣教廷，事后如果真有人要追责由我独自承担……不用多说了，立刻行动吧，迟则生变。”

当学生们找到巴尔纳时，后者正端着酒杯与帝都内另外几名大商人谈笑，这是一场新婚答谢宴，而对于商人们来说也是谈生意的良机，看巴尔纳满面笑容的样子多半是又谈成了一笔大买卖。

“巴尔纳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缇丽斯径直走过去问道。

“这位是……”另外几名商人有些疑惑地看着缇丽斯。

“她是默西亚圣学院的学生，与黑蜘蛛一起来赴宴。”巴尔纳说，由于生意谈得还算顺利，他并没有把缇丽斯的问话视为一种冒犯，礼貌地向其他商人们致歉后就随着缇丽斯向僻静处走去。

来到大厅的一角后，巴尔纳这才发现不仅是缇丽斯，还有与她同来的全部学生都聚集于此，他意识到问题没那么简单：“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巴尔纳先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与警部平素并无交集，黑蜘蛛带着我们来可不是为你道喜的，这一点想必你心知肚明。”缇丽斯说：“我就实话实说吧，我们为追查邪法师踪迹而来，而你的那位新婚夫人很有可能就是一名邪法师，而且与教皇宫门前的血案有关！”

“啊！？”巴尔纳大张着嘴，他的确感到黑蜘蛛一行人来意不明但当时并未在意，对方毕竟是内圈中人，他只能以礼接待，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要来追查邪法师，更没想到还查到了自己夫人头上。

“我知道你很震惊，但事实如此，我们必须与你的夫人面谈一次，如果她没有嫌疑的话，事后我一定会向你道歉。”缇丽斯说。

“荒谬！”巴尔纳眉头一皱，先前的喜色荡然无存，他有些恼火地瞪着这几名学生：“你们不过是一群孩子，警部怎么会派你们来追查邪法师？更别提拿我夫人当嫌犯了！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如果真要查我夫人的话，就让黑蜘蛛本人来问我！”

说完这番话巴尔纳转身欲走，他的抗拒早在缇丽斯的预料之内，后者率先出手，一道冰锥自她身畔凝结成型，划出浅蓝色的微光狠狠地钉进巴尔纳面前的一根立柱之内。

巴尔纳的身体立马僵住，他惊讶地转过头盯着缇丽斯：“你、你是魔法师！？”

“我们都是。”缇丽斯说，虽然严格来说他们还只能算是魔法学徒而非真正的魔法师，不过眼下还是借魔法师之名震慑一下巴尔纳比较好：“巴尔纳先生，追查邪法师是教皇宫的意思，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这……”巴尔纳当然知道教皇宫意味着什么，那是立于权力场顶尖的政治与信仰的中心，强盛如十字悲歌在明面上也要对教皇宫与元老院低头，绝不是他一个商人可以招惹的存在：“但我夫人不可能是邪法师。”

“她是不是邪法师，你说了不算。”缇丽斯说：“告诉我们她的下落，找到她之后事情自然水落石出，我向你保证不会严刑逼供，只查明真相，不抓无辜者。”

“好吧……”巴尔纳叹了口气：“她本来是要和我一同出席的，但刚刚差人告诉我说身体不太舒服，这会儿大概正在去附近医院的路上。”

“她想借机逃跑！”缇丽斯惊声道，转头带着学生们迅速离开：“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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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法兰独自一人坐在巴尔纳府邸对面的楼顶，手边是一瓶麦子酒，偶尔拿过来痛饮然后呼出一口灼热的空气。

“诺露尔，你要是会喝酒就好了。”法兰笑着说：“酒可是好东西，既能解忧，又能暖身，对你来说是极好的。”

“酒精对我是没有效果的，别说我现在只剩下灵体，就算是还有身体的时候，这种东西也不足以影响我。”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清越悦耳，但却缺乏感情，正是之前那个神秘的白发少女在对他说话：“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喝酒不太习惯。”法兰叹了口气：“在前线的时候，大家围着火堆畅饮烈酒，高唱军歌，那是何等豪情壮志……”

“你还是忘不了那些人。”

“我不可能忘！”法兰咬着牙说，手指握紧酒瓶：“他们原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却埋尸北境连荣归故里都做不到，我怎么能忘？”

“人又不是你杀的。”

“但却因我而死。”法兰轻轻地说：“蕾莉说得对，我小看了权力的诱惑，又高估了荣誉的价值，如果我能早些察觉到军部内奸的存在，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藏于身后的敌人，或许就能救下他们的命……是我害死了他们。”

“我对你说的话你不放在心上，蕾莉的话你倒是记得很牢实。”诺露尔冷漠的声音里荡起一丝涟漪。

法兰一愣，随即失笑：“你这是在吃醋？真难得，你也会表露出情绪。”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这是一番毫无意义的争论，两个人都陷入沉默，最终还是诺露尔打破僵局：“你就这么放心让一群学生去追查邪法师？”。

“其实不用追查，我已经猜到邪法师身份。”法兰说：“这件案子牵扯的邪法师不止一人，请柬是其中一名邪法师刻意留下的线索，想将祸水东引……况且邪法师瞒得过普通人的眼睛，但在魔导师眼里其实暴露无遗，巴尔纳和他的夫人都是邪法师。”

“既然知道身份，为什么不出手？”

“换作是你如果扔下诱饵招致鹬蚌相争，那你本人是否会想要到场看看结果？”

“原来如此，你想一网打尽。”诺露尔理解了法兰的计划：“巴尔纳夫妇发现警部到场肯定心生警觉，不敢轻举妄动，你想让黑蜘蛛和学生们作为幌子稳住他们，然后出手解决掉另外那个邪法师？”

“这对于学生们来说也是锻炼，只要他们按照我的布置行动就绝不会有危险。”法兰说：“等我到场后，在我的保护下让学生们跟邪法师开战，我也算是对得起自己实战魔法课教官的身份了。”

“可真够周道的。”诺露尔说。

“十字悲歌虽然选中我，但还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能力，如果我的表现不能让他们满意，那么合作之说自然无从谈起。”法兰扔掉酒瓶，站了起来，眼中有微光渐渐亮起，那是施法的征兆：“那就将此案作为答卷，让他们看看我的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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