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春风不仅将滨海市黛上了一层浓浓的绿意，也用姹紫嫣红的万般颜色，点缀着这满是绿地与花圃的城市。
甄宇墨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桃泽公立高中的校园内桃花纷飞，运动场的学生们在湛蓝澄空下嬉闹，享受着课时末尾将尽的自由活动时间。
如此让人舒爽的景色却只换来他一声叹息：“唉…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家附近的那片霾…？”
他的叹息轻若无语，**场上传来的喧哗盖过。教室内正伏案上课的二十多位高一学子们，被躁动渲染，不觉间已互相低语商量着放学后或周末的游玩计划了。
“安静！安静！还没下课呢。”讲台上的光头教师不满的用教鞭打了打白板，“你们还想玩？下周就是期中测验了，别忘了你们现在学得是正常教学的两倍内容，随时都有可能考个不及格。”
坐在前排的一名刺猬头男同学高举了手，不等教师让他发言，就自顾自说了起来：“任老师，虽然普通课业是要好好学，可我们到滨海来都是要成为一名预备队队员啊，什么时候开始那部分的内容啊。”
“这也要问？新生手册上面教学内容写得清清楚楚，你们在半个学期内要学完一学期的全部课程内容，就是为了另半学期上那些预备队课程。”姓任的老师虽光着头，却留着火红的大胡子，他怒瞪那刺猬头一眼，胡子都气炸得说道，“预备队才不会让高中课程都不及格的学生去参加它的测试！谁要是普通课程考个不及格，就等着上完预备队课程，别人放假了自己被留下来要求强制补习吧。补习班的老师可没我那么好脾气。你不经允许擅自发言，扰乱课堂纪律，给我站到下课。”
“切，都没两分钟了。”刺猬头不情不愿站起身来。
“闭嘴听课！尝尝老师给你爱的教育。”
任老师走下台来，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往刺猬头上狂摸，把他好不容易用发泥定好型的头发揉成鸟窝，惹得刺猬头阵阵惨叫。
“你们谁也要爱的教育，尽管继续笑。”光头教师又一瞪眼，止住了班上的哄笑声，“甄宇墨，你总结一下，刚才课上所讲的，为什么云笈圣庭降临后，行星首府要成立人类先遣队，还要划分成探索者和守护者两类？”
被点到的男生流利地起身，把那句重复过无数次的台词脱口而出——
“报告老师，我不知道。”
“你…那你也站着听。”
光头老师兀得一愣，终于确定在他班上的这名差生并非完全是学习问题，而是故意为之，总没有人连这一个无需教的常识都说不上几句。
“听好！本地历66年，也即是我们生活的这个殖民星球的类地改造程序彻底完成又过了15年时间，突然在星球各种地方冒出了大量红雾。这种雾气不但具备一定剂量原子核辐射和极强电磁辐射，呈强碱性会毁坏各种物件和腐化土壤，使本地以及外来物种都难以存活，更在其中发现了各种从未出现、不符合生物学构建的类生物个体……
“这种俗称作雾魔的东西行动怪异，难以以一种或多种野生生物族群研究分析，其更可能对前往红雾进行各类实验与清除工作的人员展开攻击，使我们对红雾的了解与清理工作出现很大困难，不时出现的人员伤亡亦使人瞩目……
“行星首府在两个月后，就迅速地展开过多项联合军事行动，可在每次全歼这些雾魔后，红雾内很快又诞生更多的攻击性更强的雾魔，甚至一度通过卫星观测发现反复清剿的红雾区域发生了扩散现象……
“在行星首府和各地区行政中心、各跨地区组织为此争论不休的时候，同年，名为云笈圣庭的外来文明与行星首府接洽，并宣称将某种基础设施提供给类地二星球，使我们有办法对付红雾扩张以及彻底除去雾魔……
“虽然云笈圣庭表示，叫做ϻ(读作san)粒子的基础设施能够让所有人都具备驱使类似意念能力的力量，但研修这种力量需要大量的物资支持，而这种力量更超出常人可抵御的范围。这决定了行星首府在十多次扩大会议后研究讨论后，不得不把它列入管治范围，让德智体多方面考察后能胜任的人，才能够在登记注册的情况下，在滨海这一实验城市内的各种先遣预备队院校里进行修习……
“而在血月事件后……”
李斯特的《钟》忽而响起，打断了这位教师喋喋不休的总结。无疑，他把方才课上所讲，而又人尽皆知的事情再次复述，是想和他带的这班学生强调，他们在桃泽公立学校就读的机会来之不易，也被类地二行星的社会大众寄予厚望。
结果，上课时间已结束，任老师也有其他职务要去忙。他只好收回话题，再三强调下周期中测验要好好对待后，便让这一群高一新生解散放学。
教室内一片谈笑，唯独甄宇墨坐在靠窗的倒数第二个座位上闷闷不乐。
所以说，既然如此重要，就该早早接受自己的转学申请，把我这个位置让给别人啊！
不过，虽然内心仍如此吐槽。在和任老师，即他们班主任多次谈心后，甄宇墨也明白，即便自己从这学校离开，也不可能有人能从滨海市外转学进来，拿他“让出”的学位来上课。
“甄同学，打扰一下。”班上的一位女生靠近过来，似乎是班级的副班长兼活动委员，“下周周五考试结束后，你有空吗？我们想在那天和隔壁班一起组织一场联谊聚会，要是方便，请务必来参加。”
“不，我不去。”甄宇墨还没正视对方，就回答地干脆利落。
“呜哇，好臭屁。觉得自己在扮酷吗，这个废柴男。”
另两个女子靠近了副班长，对甄宇墨的嫌弃和不屑毫不保留地在当事人面前用言语说了出来。
“就是啊，副班你也知道这人是怎样。都没在班级联系群回复的人就不要理他啦。再说，乙班也不会想要和随时会被退学的人作朋友。”
副班摇了摇头，把目光重新放回甄宇墨身上：“请不要这么说，甄同学他录取的时候可是大校区名单前十的成绩，或许他只是有一些不好开口的难处，一时没好好学习。总之，甄同学，请你下周五有空务必前来。”
“……”
甄宇墨没有开口，只是故作冷静的看向窗外。
这几个女人怎么当众说话这么直！那两个人一点都不给面子，已经羞得自己一肚子气难忍，这副班又给足面子，臊得我脸都要红了！真是难顶。
不过，无论其他人怎么说，他已经一口咬定，要不给人留下好印象、好好学习但考试尽可能拿低分、表现得极不适应滨海市学校，好拿到任老师曾不小心说漏嘴的“不适合就读预备队学校证明”。
只要有了那张证明，自己就能够脱离苦海，从桃泽公立高中正常退学出去，然后被教育局安排学力测验，入读其他和人类先遣预备队毫无关系的高中了！
嗡——
裤袋内的手机传来震动，班上忽而有不同的信息提示音在同时响起，鸣奏出一曲交响。
此时的甄宇墨还未知晓，这便是命运的呼声。
他掏出手机开启屏幕，点进了校园应用程序通知，上面一则《预备队学区排位赛事政策变动通告》进入了他的眼球。
这则通告的末端几句话震惊得他猛然站起，差点把桌椅都掀翻：
——又及，排位名次不再适用于出具“不适合就读预备队学校证明”。根据行星首府以及夏国殖民地最新政策精神，所有人应当尽力面对挑战，在非病理性重疾或生理性残疾外，滨海市不允许学生以学习差、不适应等为由无端退学。
——新的殖民星球公民义务法及相关条例已在数日前更新，请各位学子务必查阅与了解。
——由此产生的相关具体的学区规章制度更变将在近日内修改完成后，由学校进行传达与另行通告。
“不——是——吧——！？”
甄宇墨鬼哭哀嚎。